徐太太是從這座宅子里出嫁的,但她一直跟著大伯娘,這座宅子,她幾乎算是沒住過,這會(huì)兒一邊走一邊看,有些目不瑕接,這宅子,果然和她印象中一樣,十分的寬敞富麗。
她在娘家時(shí),常聽到家里下人嘀咕閑話,說這位繼祖母是個(gè)極有手腕的,祖父晚年事事聽她調(diào)度,祖父死時(shí),也只有她一個(gè)人在身邊,說徐家的家業(yè),只怕一多半都落在了她手里……
霍老太太牽著李冬和李夏,一路進(jìn)了正院上房。徐煥讓著郭勝和李文山兄弟,進(jìn)了待客的花廳。
上房里溫暖如春,洪嬤嬤和李冬忙著侍候霍老太太去了大衣服,凈面漱口,徐太太插不進(jìn)手,只接過丫頭一杯香茶,等霍老太太收拾妥當(dāng)坐定了,捧了上去。
李夏坐在炕上,不眨眼的看著這位她頭一回見面的太外婆。
她對(duì)這位太外婆知道的極少,那極少的一點(diǎn),都是因?yàn)樗俏粌春方苹闹秲夯舳?dāng)家。霍二當(dāng)家很敬重這個(gè)姑姑,她知道的,僅此而已。
一個(gè)能讓霍二當(dāng)家那樣的人敬重的人,必定不簡(jiǎn)單……嗯,果然,不怎么簡(jiǎn)單。
“我們阿夏這雙眼睛真是讓人越看越喜歡,一看就是個(gè)聰明孩子!被衾咸诶钕念^上撫了下。
“淘氣得很。”徐太太忙笑接了句。
“淘氣好!好孩子都淘氣!被衾咸ζ饋。
“姐姐就不淘氣。”李夏看著霍老太太,駁了一句。
霍老太太笑出了聲,“阿夏說的對(duì),咱們冬姐兒是個(gè)不淘氣的好孩子,阿夏是個(gè)淘氣的好孩子!
李冬笑的幾乎抿不住嘴,敢情在太外婆這里,淘氣不淘氣全是好孩子。
霍老太太看著抿嘴笑的李冬,話音沒停,接著道:“只要是咱們家孩子,全是好孩子。阿夏這么疼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顧姐姐,聽到?jīng)]有?”
“太外婆,我是姐姐呢!崩疃滩蛔⌒Φ。
“可不是!”霍老太太哈哈笑起來,笑出了滿屋子的喜悅熱鬧。
李冬也笑出了聲,這位看起來十分年青的太外婆,身上仿佛有股子魔力,讓人看到她,就能從心里生出一片明媚春般的喜悅。
“把我給姐兒帶的見面禮拿來!被衾咸愿懒艘痪洌瑑蓚(gè)丫頭一人抱著兩只不算小的匣子過來,兩兩一對(duì)放到霍老太太面前的幾上。
霍老太太將其中兩只匣子推到李夏面前,再指著另外兩只匣子,對(duì)侍立在炕前的李冬笑道:“這是你的,太外婆是個(gè)粗人,可別嫌棄。”
李夏打開一只匣子,瞪著滿滿一匣子比蓮子只大不小的各色珍珠,急忙再打開另一只,另一只匣子里,滿滿裝著各色紅綠寶石,貓兒眼祖母綠等等,李夏抬頭瞪著霍老太太,霍老太太沖她眨了下眼。
李冬急忙打開自己那兩只匣子,也是一匣子珍珠,一匣子各色寶石。
“太婆,這太……這不能……不能……“徐太太目瞪口呆,話都說不清楚了,這么送見面禮,她聽都沒聽說過。
李冬也是目瞪口呆,看看兩只匣子,再看看她太外婆,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都是這十來年攢下的,從知道有了冬姐兒,看到這些珍珠寶石,我就想著,這要是戴在我們冬姐兒頭上,得多好看!后來又有了阿夏,我一想著小姑娘家戴著這些,金尊玉貴,明晃晃的多么好看!我就忍不住買下收著,十幾年下來,也就攢了這么點(diǎn)兒。別跟太外婆客氣,太外婆不疼你們,還能疼誰去?”
霍老太太且笑且說,李夏目光微閃,合上匣子,往自己這邊攏了攏,“謝謝太外婆,我太喜歡這些東西了!
“阿夏!”李冬急切的叫了聲,這么貴重的東西……
“這是太外婆,這是太外婆給的!崩钕闹钢富衾咸,又點(diǎn)了點(diǎn)匣子。
霍老太太揚(yáng)聲大笑,“我就說,我們阿夏是個(gè)好孩子。冬姐兒,跟太外婆可不能見外。這些都拿回去,嵌一堆花兒戴。等你出嫁的時(shí)候,太外婆再好好給你添妝!
“太外婆……”李冬喊著太外婆,卻渾身不安的看向徐太太,徐太太看著霍老太太,“太貴重了,小孩子家……”
“都是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兒,不給她們姐妹玩兒,還能給誰?你也知道,我就你和煥哥兒兩個(gè)親人,你可千萬別跟太婆客氣,再見外,太婆要傷心了。”霍老太太看著徐太太,語(yǔ)調(diào)誠(chéng)懇中透著絲絲傷感。
徐太太聽的心里一酸,不敢再推辭,沖李冬點(diǎn)了下頭。
霍老太太舒了口氣,“這就對(duì)了,幾個(gè)孩子這么好,我這心里疼的,都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你以后得時(shí)常提點(diǎn)著我,別疼他們兄妹幾個(gè)疼的太過,可是慣壞了可不得了!被衾咸纯蠢疃,再看看李夏,心情十分愉快。
徐太太失笑出聲。
霍老太太精神好極了,和徐太太說了一會(huì)兒過往,洪嬤嬤親自擺了飯上來,霍老太太吃了飯,又喝著茶說了好一會(huì)兒話,才依依不舍的放徐太太和李冬、李夏回去。
洪嬤嬤躊躇不定的站在和霍老太太告辭的徐太太身旁,看著霍老太太,一萬個(gè)舍不得,這大半天,她一句話也沒撈著和她家姑娘說,這就走了,她實(shí)在不甘心……
“……要是沒什么事,讓翠云留一留,幾十年沒見,我想跟她說說話兒!眹诟劳炅诵焯珟е⒆勇飞闲⌒,霍老太太又隨口道。
徐太太急忙點(diǎn)頭,“洪嬤嬤一直很想念太婆,讓嬤嬤多留幾天,好好侍候幾天老太太,好好說說話兒!
洪嬤嬤大喜,先謝了徐太太,又沖霍老太太連連曲膝。
李夏看著洪嬤嬤,沖她抓了抓手。有洪嬤嬤這個(gè)什么話都能跟這位太外婆說的人,真是太方便了。
徐煥送眾人出來,在二門里上了車。
李夏和姐姐李冬一輛車,車子出了巷子,李冬放下簾子,目光落在幾上并排放著的四只匣子上,輕輕吁了口氣,伸手按了按匣子,低聲道:“阿娘說,太外婆手里收了徐家至少一半家業(yè),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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