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看母老虎沒什么別的反應，畢晶才抬起頭來，心疼地看看母老虎，又看看周圍一群人，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她什么時候醒的，你們怎么也不早跟我說？”

    “怎么沒說？”殷素素哂道，“你剛進門，表妹不就要跟你說了，是誰不等說完就打斷了人家的？程姑娘摸完脈不也說這脈象不對么，又是誰沒聽完就一頭扎床上開始哭的？我瞧某些人心里就沒想過好事，才一而再再而三錯過的吧？”

    畢晶語塞，看看程靈素，果然見這姑娘小臉憋得通紅，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樣，在那里不住點頭：“的確，我一搭脈就知道，這位姑娘雖然傷勢沉重，卻已經沒有大礙，人也醒過來一小會兒了。”

    畢晶終于沒話說了，這才想起來，剛剛一上樓，其實韋小寶也要跟自己說來著，可惜自己當時只顧著讓程靈素瞧病，理都沒理他。好像是怪不得別人啊？不過這念頭剛在腦子里出現沒兩秒，畢晶就又反應過來了：“一回沒說清楚，不會說第二回啊？你們就是成心看我笑話！”

    殷素素張張嘴，剛要反唇相譏，畢晶一指她：“我告訴你別想否認啊，剛才表妹要說，你是拉著來的吧？”

    “誰要否認了？我還明告訴你，就是想看你笑話，你能怎么著？”殷素素撇撇嘴，“其實你改感謝我們才對，要不是我們沒跟你說，你怎么會說出那么動情的話來，又怎么能贏得我們呂姑娘的芳心？哈哈，任你欺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嘖嘖嘖，真是感天動地啊……”

    殷素素學著畢晶的口氣，拿腔拿調說了一遍，沒說到一半，屋子里就笑成一片。畢晶滿臉通紅，又羞又怒又有點甜蜜，轉眼看著母老虎，卻發現這妞正對著自己眨眼，不由長嘆一聲：“交友不慎啊……”

    “其實你剛走不久，病人的腦電波就活動得越來越激烈，”沈醫生站出來及時打圓場道，“胡大夫和外邊的王大夫商量了一下，當機立斷，下了分量極重的藥，又加以針灸，病人很快就醒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了吧。”

    畢晶尷尬稍解，點點頭，回頭又瞪殷素素一眼。殷素素笑嘻嘻的只是不理他。

    門一開，蕭峰高大的身影走進來，對床上的母老虎笑道：“妹子你醒了？”

    “蕭哥。”母老虎想動一下打個招呼，畢晶一瞪眼：“你給我老實躺著！”

    母老虎扁扁嘴，不動不說話了。蕭峰呵呵笑道：“成了，醒了就好，也不枉老畢這一路到處給你請醫生，我可從來沒見胖子這么著急過。”

    母老虎嘴角露出一絲疲憊笑容，瞟了畢晶一眼，眼睛水汪汪的。

    “你們，你們怎么都進來了？”這時候幾個護士忽然反應過來了，看著滿屋子的人，再加上門外好像還在不斷有人想進來，那個小龍女的小迷妹跺腳，鼓起勇氣道，“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和干凈無菌的環境！”

    畢晶撇撇嘴，這可真不是大醫院護士的做派啊，哪有這么客氣的？這不像是讓人出去，簡直是求人出去了。轉頭環視一圈，蕭峰哈哈笑道：“成了，大伙都出去吧胖子你留下，好好陪陪呂家妹子！”

    胡青牛也道：“說的是，大家都出去吧，沈醫生請，還有這位……程大夫，我瞧你診脈手段極高明，想來前遣方用藥也是高手，咱們好好商議一下，今后病人該如何更快恢復。”

    “好好，正要請教。”沈醫生異常熱情，甚至有點高興，安排了幾個護士和在外監控情況，緊著陪胡青牛出去了。

    人群，在最短時間內消失，房間里只剩下畢晶和母老虎。燈光暗下來，朦朦朧朧地灑在兩人身上，氣氛莫名有些奇異。畢晶輕輕坐在床前凳子上，看著母老虎，兩個人都忽然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屋子里，變得異常安靜。

    “胖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母老虎忽然輕輕叫了一聲。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么虛弱，卻沒有干裂嘶啞的感覺，畢晶感到一陣舒服，心里卻也非常奇怪。按說，剛剛從重度昏迷中醒過來，受傷如此嚴重，母老虎不應該這么精神的。不知道是這兩天營養液沒少輸，還是胡青牛的醫術特別高明。難道因為母老虎體質本來就比平常人好得多？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別的原因？

    “嗯，我在。你少說話，多休息。”

    又是一陣沉默，母老虎似乎在喘息著，積攢著力量。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沒……告訴我爸我媽吧？”

    “沒有。”畢晶嘆了口氣，搖搖頭，聲音里有一絲苦澀，“我怎么敢說，他們把你交給我，還以為我們在一起游玩呢，我能轉身就告訴他們，您閨女出事了？我怎么開這個口啊……”

    “你做得對，別告訴他們，我不想……擔心，”母老虎喘了幾口氣，又罵道，“什么交給你，真難聽，不……不要臉的死胖子……”

    畢晶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忽然嘿嘿笑起來：“有什么難聽的，我老爹老媽可認準了你這個兒媳婦，老呂也認準我這個女婿了，我剛剛管你叫媳婦兒，你可也沒否認，嘿嘿，難道你想賴賬？”

    說著，輕輕握住母老虎的手。

    “流氓。”母老虎“呸”了一聲，卻反手輕輕握住畢晶，幽幽道：“最好，最好，以后也別告訴……告訴他們，等我好了再說。”

    “你可算了吧？”畢晶道，“這么大事兒，你想瞞多久，還能瞞多久？反正你也醒了，我明天就告訴他們！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了。”

    母老虎沒說話，隔了良久，才輕聲道：“嗯，你說的對，聽你的……”

    “聽你的”，這三個字聽在耳中，畢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乖，這么柔順？這還是那個囂張跋扈的母老虎么？一想到居然能欣賞到母老虎千依百順的模樣，畢晶心里就一陣暗爽，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沉默。

    “胖子。”過了一會兒，母老虎又輕輕握握畢晶的手，輕聲道。

    “嗯。”

    “其實，我就知道，知道你能救我的……”母老虎喃喃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

    一聽到這句話，畢晶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急道：“是誰？是誰干的？”

    母老虎沒說話。畢晶又問：“記不記得對方的樣子？”

    母老虎還是沒說話。

    “喂？你說話啊？”畢晶終于覺得有些不對了，俯身借著朦朧的燈光一看，才發現母老虎閉著雙眼，呼吸沉沉，竟然已經睡著了。

    畢晶嘆了口氣，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受了這么重的傷，母老虎，實在是太累了……

    坐在床邊，仔細看著母老虎沉睡的樣子，看著她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聽著那細細的呼吸，畢晶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畢晶輕輕從母老虎小手中抽出手來，把她胳膊輕輕放回被單，拿起那串亮晶晶的項鏈，小心翼翼地放在母老虎頭邊。看著那微微閃爍的光芒，看著母老虎平靜的臉龐，不知不覺間，畢晶似乎已經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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