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甕城內完成合圍的那一刻，元兵的命運已經注定。蕭峰留下幾十個宋兵監視城門，大手一揮，與胡斐并肩齊步，像兩條灰色的閃電，直沖元兵陣營。

    沖拳，飛腿，刀起，刀落！

    “砰砰砰砰！”無數元兵凌空飛上半空，重重摔下來，砸在同伴身上，砸在林立的刀槍上，瞬間被穿成血葫蘆，發出野獸瀕死般的慘嚎。伴隨著十幾顆人頭，突然脫離身體，凌空飛起，那無頭的身體陡然僵硬，隨即直挺挺摔倒在地。

    兩只銳利的箭頭，狠狠射進猬集的元兵，兩柄巨大的鐵錘，狠狠砸中一快巨石，火星亂濺，石屑飛濺！

    畢晶只覺得眼睛被狠狠刺了一下，連腦袋都刺得生疼。等回過神來，蕭峰和胡斐已經卷進密集的元兵陣營，所到之處，人仰馬翻！身后，幾十號江湖豪客寸步不離，如同刀尖后厚厚的刀背，刀鋒所向，元兵人仰馬翻，如同被利刃破開沸水，閃出一條通路來。通路方向，正是中間那騎在馬上不停揮舞著長刀大聲喊叫的將軍。

    又來這一套！畢晶在城上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喃喃罵了一句。蕭峰這家伙難道是特種兵魂穿過去的？怎么每一次都會來一手斬首行動？

    那將軍騎著馬，當然比周圍的元兵更清楚對手的意圖，手中長刀揮舞得更加急了，嘴里大聲喊叫著，指揮手下兵丁朝蕭峰猛撲過來，想要阻止他的腳步。這時候元兵雖然陣型已亂，但仍然毫不猶豫地轉過身來，放棄和身邊的對手糾纏，不要命地撲向中間那條窄窄的通道。

    就這么一轉身，一眨眼間就有至少三五十人被從身后劈中，嘴里慘叫著，身體卻硬挺挺撐在地上不倒，傷勢過重的，甚至直接抱住身邊的對手，雙手死死扣在一起，死都不肯放開。

    這拼死的阻擋，終究起到了一點作用，不知道幾百人前仆后繼沖上來，堵在蕭峰前進道路上，將那個軍官層層護住。眼瞅著通道已經被堵上，蕭峰大喝一聲，猛然凌空飛起，雙腿邁開大步，竟然踩著無數運兵宋兵的腦袋一路跑過，幾個起落就到了那將軍身前。

    那將軍卻也凜然不懼，雙腿猛一夾，左手猛抽幾下，那戰馬吃痛，唏嚦嚦一聲長嘶，一雙前腿騰空人立起來，那將軍舉起長刀，借著馬勢，狠狠劈向空中的蕭峰，竟似要趁蕭峰在空中元轉不便，將他斬于刀下。蕭峰毫無懼色，看著距離那將軍還有不到一丈，身在半空雙掌齊出，一道無形氣勁猛然轟在那將軍身上。

    轟一聲巨響，那將軍連著戰馬被拍得離地數尺，越過無數人頭，橫飛數丈，砰一聲連人帶馬重重摔在城墻上。戰馬身體扭曲，凄聲長嘶，在地上翻滾片刻，嘴里噴出鮮血來，隨即一動不動，眼見不活了。那個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將軍，則身在半空就鮮血直噴數米，摔在城墻上時就已經無聲無息了。

    凌空一掌，力斃奔馬，這是什么力量？就在戰馬和將軍同時落地那一刻，戰場上突然出現了剎那間的凝滯，無論是宋兵元軍，還是那些江湖豪客，都被這一掌之威震驚得微微失神，就連城頭的郭靖，雙目中都露出驚訝之色。蕭峰從空中落地，呼呼數掌擊飛十幾名元兵，隨即卓然而立，高大的身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雄偉傲岸，周圍所有人都不由抬頭仰視，如見天神。

    片刻之后，城下宋軍和豪客門猛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渾身上下忽然充滿了無動力量和斗志，揮舞著兵器朝元軍奮力沖殺過去。元兵目睹蕭峰的威風，雖然還在本能地奮力反抗，但已經氣為之奪，士氣不可避免地低落下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氣勢，陣型越來越紛亂，反擊越來越虛弱，不多時，大半元兵已經尸橫當場。

    大勢已定，解決這些元兵，已經時間問題！

    就在甕城內宋兵士氣大振，喊聲震天的同時，城上忽然也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畢晶一驚回頭，只見城墻上千余元兵已經大部被殲，只剩下不足百人還在困獸猶斗，發了瘋一樣想要沖破包圍，退回城下。但這么幾個人，如何是士氣大振的守軍之敵，片刻之間，已經被砍殺得不足五十人。

    目睹一個個元兵倒在眼前，眼睜睜看著他們臨死拼命，抱著對手摔下城頭，看著橫七豎八的尸體，耳朵里聽著接連不斷的慘叫和瀕死的哀嚎，這殘酷場景沖擊著畢晶心臟怦怦直跳，站在城墻邊上動都動不得了。這樣殺戮場，真不是一個和平中生和平中長的現代人應該來的！

    微微一失神間，忽然眼前刀光閃動，幾個元兵不知怎敵拼死突破幾個宋兵的包圍，沖到身前，不管不顧地揮刀亂砍。畢晶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一聲姣叱，母老虎橫竄過來護在畢晶身前，揮著拳頭向最前面的元兵直擊過去。

    我操你不要命啦！畢晶大驚失色，也不知哪里來的力量，腳下一動展開神行百變的功夫，兩步閃到母老虎身前，擋住那元兵的道路。但這時候刀光已到眼前，畢晶已經沒時間見招拆招了——有時間他也不會啊！來不及細想，猛一轉身，雙手緊緊把母老虎護在懷里，脖子一縮頭一低，肩膀后背往上一聳，要以后背接住這猛惡無比的一刀，心里卻閃過無數念頭：媽的這下死定了！這襄陽城真不該來，老子還是個**呢！媽的這一刀也不知道夠不夠快，等會兒死得會不會很痛苦？媽的這破系統，每回進來不經歷點兇險就不算完，最過分的是連個防刺服都不讓穿……

    畢晶心里又急又怒又怨又恨還有那么點幽怨和不甘，引頸就戮閉目等死。

    “松開我吧！”耳邊傳來母老虎輕輕的聲音。

    嗯？畢晶魂飛魄散，難道老子這么護著，母老虎都跟著一起死了？剛剛都沒覺得疼，這刀夠快的……

    “胖子你松手！”母老虎的聲音大起來，身體還用力扭了幾下。

    咦這娘們兒！用這么大力氣干什么？畢晶又加了把力氣抱得更緊了些，嘴里不清不楚地喊著：“別鬧！放開你讓人砍啊，老子……”

    “死胖子你放開老娘！”母老虎聲音里怒氣沖天，但隨即又低下來，“求你了，放開我好不好，沒事了，沒砍到你……”

    沒事了？畢晶楞了一下，覺得好像剛才是沒怎么疼，難道不是因為刀太快了，而是沒砍到？感覺母老虎又扭了兩下，急忙放開往四下看去，就見黃蓉正站在身邊看著自己微笑，郭靖遠遠揮舞著令旗，目光里也微微有些笑容，再遠處，蕭峰正在元軍隊里沖殺——也說不上沖殺，他就是沖道那些還在頑抗的元軍身邊，一抓一個，隨手扔下城墻。在回頭定睛一看，一個元兵歪歪斜斜地趴在自己身邊，似乎所有骨頭都斷掉一般，整個身體就像一攤爛泥，手里的刀早不知道飛到那里去了。

    怎么回事？畢晶還有點蒙，但也知道這回肯定是沒死成，頓四肢發軟，渾身發抖站都站不住，說話都不利索了。

    “剛剛你撲過來，那個元兵眼看就砍中你了……”母老虎眼睛微微有點發紅，說話難得地溫柔，“郭大俠老遠拍過來一掌，黃姐把他刀挑飛了，蕭哥也正好上來，遠遠也拍了一掌，這人登時就這樣了……”說著看看地上那攤爛泥，手扶胸口，一臉的心有余悸。

    “呼……”畢晶長出一口氣，“原來這樣……嚇死老子了！”說著也看看地上那攤爛泥，心說這哥們兒居然被兩代丐幫幫主和一代俠之大者同時打中，難怪變成這個德性，也不知道他是該大叫倒霉還是該覺得榮幸呢？

    不過蕭峰啥時候上來的呢，自己都沒看見……底下甕城里的戰斗結束了？畢晶往下看了看，卻什么也看不見——墻頭擋著視線呢。

    這時候蕭峰已經把十幾個元兵都扔城下去了，城墻上敵軍盡數被殲，一個都不剩了，蕭峰大踏步走回來，嘴里大聲叫著：“老畢你不錯，還知道你命都不要也得護著媳婦兒呢！”

    畢晶頓時得意起來——蕭峰那是輕易夸獎人的主兒嗎？胸膛一挺大聲道：“那還用說，連媳婦兒都不敢護，那還是男人么？”

    蕭峰呵呵笑道：“是么？說得這么英雄豪氣的，可我怎么聽著你這聲音直哆嗦啊？”

    “那能叫哆嗦嗎？”畢晶大大不滿，大聲反駁，“這是激動，這是心潮澎湃，這是腎上腺素飆升好不好？”母老虎笑著拍他一下：“就知道胡說八道！”

    畢晶呵斥一聲：“別鬧！”隨即覺得周圍氣氛有點奇怪，不滿道：“你們都這么看我干什么？咦不對啊，我怎么覺得你們都這么高呢，打仗還能長個兒了？”

    這一下，就連周圍站著的，以及剛剛過來的莫聲谷丁典都有點忍俊不禁，黃蓉更是差一點笑出聲來，好容易才繃住臉，嚴肅道：“長個兒倒是沒有，不過我覺得畢兄弟要是能站起來，說不定就會發現自己也長個兒了……”說著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啥意思？”畢晶環顧四周，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已經坐到地上了，媽的我說剛才往城下看，視線被擋住了呢！

    靠，這下丟人了！畢晶郁悶一下，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還是有點雙腿無力，母老虎急忙把他拉起來。握著母老虎微微發燙的小手，畢晶登時就沒那么郁悶了，心說大難臨頭還奮不顧身護著男人的媳婦兒，這世界上能有幾個？這可比苗人鳳他老婆強多了。為這樣的媳婦兒脫力坐在地上，不寒磣！

    郭靖往這邊瞅了一眼，隨即喊了一聲：“大家加把勁！把韃子徹底趕回去！”

    畢晶一驚，合著仗還沒打完呢？

    放眼一望，城墻上的戰斗已經結束，但城頭上，依然還殺聲震天，只不過正在向下猛砸猛潑的，又已經變成了宋兵和普通百姓，一干江湖豪客在全力殲滅城墻上的敵兵之后，開始原地休整。剛剛那一場大戰，時間雖然并不長，但激烈程度卻是前所未有，這些人體力耗費極大。而且這種最講究緊密合作卻不太需要高端戰力的戰斗，這些江湖豪客未必能幫得上多大忙。

    回頭看去，甕城內的戰斗也已經結束，宋兵隊伍一部守在城門附近，另一部正在沿著馬道快速登城。

    等這批生力軍一加入，戰斗進程立刻大大加快。元軍一大部已經在甕城和城墻上分別被殲，剩下的兵力本就不足一半，此時士氣低落，在城頭猛烈如雨的攻擊下，終于再也支持不住，殘兵敗將退到城下，又慢慢退過護城河，回歸本陣。

    “敗而不亂，退而有序……”郭靖遠望著敵軍退卻的方向，嘆了口氣，雙眉微鎖，面有憂色，渾不似方才指揮戰斗時的不動如山。蕭峰丁典幾個微微點頭，看了眼郭靖，深為他的勝而不驕感到欽佩，同時也不無憂色。

    畢晶也跟著嘆了口氣，元軍鐵騎橫掃歐亞大陸，當然是有原因的，特別是在現在這種鼎盛時期。郭靖的擔憂當然很有道理，而且沒記錯的話，三十年前，郭靖在襄陽城頭就已經表達過同樣的意思了，當時楊過朱子柳都現場見證，而且流露出和現在的蕭峰丁典等人一樣的表情。

    想想郭靖這三十年一直就日夜憂心如焚加上日夜操勞，在明明知道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卻依然以一己之力獨撐襄陽危局，凡三十年而屹立不倒，這種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義烈，實在令人欽佩不已。這三十年過得是什么日子啊！

    而且畢晶更知道，這次郭靖很可能就撐不過去了，而元朝還有幾十年的強盛日子。只有到了晚期，朝政腐敗、內斗不止的時候，百姓揭竿而起，才出現頹勢。尤其碰上徐達常遇春藍玉這種不世出的猛將兄，以及朱棣這種狠起來連侄子都殺的絕世狠人之后，才被追著屁股打來著。

    一想到這里，畢晶就心理一動：要不然把徐達和常遇春弄過來？憑著殷素素的面子，說服張無忌應該不是什么問題，而且能和元兵提前交手，他們本人應該也是同意的吧？

    但很快，畢晶就搖了搖頭，不行啊，這事兒只怕很難辦。影響不影響故事主線先擱在一邊，倚天世界里的徐達常遇春還很稚嫩，等他們成熟起來的時候，張無忌已經退位好久，這些事情倚天書里可沒寫，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去。

    就算過得去，面對勢頭最強勁的元兵，他們能不能打得過？畢竟打仗打得是個綜合實力，而現在宋朝糜爛不堪大勢已去，單憑幾個人真能逆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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