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無言相對，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你這孩子怎的一點都不像老夫！油嘴滑舌的時候鬼樣的機靈，一到正經事上就蠢得可以！”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只有兩道淺到幾不可聞的呼吸的寢殿里，憑空出現了第三個……少年灸日？
“怎么是你這個……”老不死……灸日愕然收聲，實力不明的情況下灸日明智的選擇了緊緊閉嘴！回過神來，灸日只覺得脊背發涼，他方才竟是半點也沒察覺到暗夜清玄戰天的氣息。
“小王八羔子！你怎么跟爺爺說話呢！”這個不孝孫子，哪個睜眼瞎說這個孫子像他！瞅瞅那一個巴掌都能碾碎的身板！戰天挑三揀四的打量著無數次從旁人口中描繪出的孫子的形象，半點身為爺爺的自豪感都沒有！
灸日也曾想過第一次和自己這個神話中的爺爺見面是什么場景，好吧……莫名的，有點對他的胃口……
“灸日！”暗夜幽暝喝了灸日一聲，即便三人出于同源，但這一輩的血緣輩分也還是在的。
“咳……孫兒灸日，見過爺爺。”孫子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給人家當孫子。
戰天詫異的一挑眉，打量灸日的目光慢慢多了點耐人尋味的試探，稍片刻就把視線移到了灸日身后安睡的人身上。沒有多少血色的臉色微微暗了一暗，“這就是斷魂的轉世？”
“是。”灸日很是乖巧的點點頭。
“長得不錯。”戰天一輩子見過美人無數，說是萬花從中過也不作虛，能說一句長得不錯那便是相當不錯了。
“爺爺就是來看美人的？”灸日不準痕跡的擋住了戰天的視線，臉上的不悅再顯而易見不過。
見到暗夜幽暝時，灸日隱隱感覺到自己穩固的瓶頸似乎有了松動的跡象，戰天一出現這種感覺就愈加明顯，仿佛有一股吸力從深處蠢蠢欲動……然而眼下，灸日認為并不是解決這點問題的時候。
戰天一身勁練戎裝，與著了兩身黑衣的灸日和暗夜幽暝迥然不同，三人站在一起，光從著裝外貌上看端的看不出祖孫輩分來，倒是暗夜幽暝從骨子里散發出的深沉看起來倒是三個人中最老成的一個。
“美人早晚都要看，不過現在，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爺爺不能再看著自己的乖孫傻呵呵去當那啥屁用沒有的救世主，這不就來幫你們了。”戰天大辣辣的往軟榻上一趟，哪里還有半分圣祖該有的威嚴端莊？
早和戰天接觸過的暗夜幽暝幾乎是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個除了臉完全顛覆了自己心中所崇拜的形象的爺爺……難怪，難怪無論是滅凡塵還是傲天都說灸日更像戰天……像的保不齊就是這張面皮無與倫比的厚度了。
“哥？想啥呢？”灸日難得看到暗夜幽暝不繃著架子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身上的氣息一瞬間灰蒙蒙又突然亮堂堂的兄長。
“沒什么，你和祖父說，我聽著。”暗夜幽暝努力維持住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無比坦然。
嗯，果然老哥也不是很正常，所以他們仨都很正常。
戰天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這是主魂，不能揍，不能揍！幾百年沒被人忽視的這么徹底！第一次把他的話當空氣的人，他竟然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杯晾得剛剛好可以入口的清茶適時送到了戰天搭手的桌案上。
戰天回眼看到的就是默默起身奉茶又無聲落座的大孫子，暗暗點頭，果然是烈風眼睛有問題，放著這么好的乖孫子不選，偏選了那么個不分尊卑，目無尊長的玩意！他承認自己四百年前知道自己不是烈風所選時還不甘心的干了點無傷大雅的小事，誰知道他布的那些局最后竟然都被這個玩意誤打誤撞給破了！明明該送到大孫子手里的傲魂玉簡被白清心臨終托付給了齊天心后又輾轉落到了灸日手里，好在齊天心還干了見對的事，把金戒給了灸日，不然大孫子一個想不開做了死魂軍團的戰魂，不就無聲無息的白白便宜了這小子。
“圣龍騎和西虎各自訓練的明白，左右也沒剩多少時間了，我想去極北之心看看，我總覺得那里有什么東西在等著我。”灸日看似面對著暗夜幽暝，實際上余光一直注視著不知為何疑似走神的戰天。
戰天一邊為著自己的小算計得意著，也沒漏下聽這個一點看不上的小孫子在說什么。“你要去極北之心？本尊當年都是破了第七重才和凡塵一起從極北之心闖了回來，你六重剛穩去了不是白去！”
戰天話音剛落，就看到灸日一雙杏眼锃锃放光的望著自己……“嗯？本尊說的不對？”
灸日微微一笑，這平白送上來的大餡餅啊，他正愁老哥空不出手來助自己一臂之力，白送上來的打手，豈能放過！只見灸日恭恭敬敬的向著戰天一拱手，“孫兒眼拙，想問，祖父初入極北之心與現在相隔足有四百年之久，實力可是當年能比？”
再不知道灸日在想什么，戰天就是真白活這幾百年了，一口氣頓時憋在了嗓子眼！風水輪流轉，往時只有他算計旁人的份，何時被旁人算計過！終日打雁，今日居然被這小麻雀記上了！想到這，戰天又是一啐！哪是什么小麻雀！分明是只里外一色的烏鴉！“你想讓本尊陪你去？”
灸日看了眼臉色微變著急了的暗夜幽暝，緩緩勾唇道，“爺爺果然明鑒，孫兒正有此意！”
戰天氣極反笑，大笑了兩聲才道，“好！好！極好！你既不怕死，本尊陪你走一遭又如何？不過，本尊先同你說清楚，你在極北之心不論遇到何事，本尊都不會出手。”
灸日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還好，他算對了這個爺爺的脾氣，按著他自己的性子反著來穩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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