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愣在原地片刻，隨后用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位千年前的古泰羅人？！”
梅瑞迪斯輕蹙眉頭：“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當(dāng)然了！你已經(jīng)活了上千年，而且你還是如此的年輕，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令人驚奇的事嗎？！”
梅瑞迪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看著面前的巨大黑龍，開口說道：“如果說起奇怪，你為何不看看你自己？”
托德語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龍身，頓時間沒了言語。
梅瑞迪斯重新坐到石墩上，將烏鴉面具放在自己的身邊，輕輕說道：“我能活到今天，一方面是因為暴君的饋贈，另一方面是因為我?guī)煾档膸椭！?br />
托德頗感興趣的問道：“所以說，你已經(jīng)是永生不死之人了？”
“你以為這種感覺很好嗎？”梅瑞迪斯用手指撫摸著黑羽，眼中流動著無奈和悲哀：“對于我來說，無論是人，還是事物，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離自己慢慢遠(yuǎn)去。當(dāng)我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不再熟悉，最后只有我孤身一人。”
托德趴下身體，將龍首湊到梅瑞迪斯的身邊：“的確，孤獨(dú)是人類最痛苦的刑罰。”
梅瑞迪斯摸著托德頭頂?shù)凝堶[：“在這千年之中，我結(jié)過七次婚，生下過十六個孩子。”
托德睜圓眼睛。
“剛開始，我還試圖更換身份去融入人類的社會，簡簡單單的活下去。但是，我的丈夫和孩子，在我的面前慢慢老去，而我卻還是最初的模樣。你猜猜，家人、朋友、鄰居會用什么樣的眼光看待我？讓我來告訴你，畏懼、疏遠(yuǎn)、甚至是敵視”
托德靜靜聽著梅瑞狄斯的自述，沒有說話。
“我只能在孩子還小的時候，狠心丟下我的家庭，用離去來躲避人們的流言和中傷。我隱姓埋名，躲藏在暗處偷偷看著我的家庭，看著我的孩子們學(xué)會走路、學(xué)會說話，學(xué)會第一次因為被人罵作沒媽的野種而去打架”梅瑞狄斯垂下頭，低聲說道：“最讓我難過的是，當(dāng)孩子們死去入棺的時候，在葬禮上，我能做的僅僅是躲在樹后，等待人們散盡，才能獻(xiàn)上一捧來自母親的花束。”
托德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永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梅瑞狄斯的身影宛如幽谷一般清冷而又寂寥，她靜靜的說道：“當(dāng)離開第七個家的時候，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了。我搬到了陰影之國，與我的師傅住到了一起。在這數(shù)百年的時間里，除了偶爾外出處理自己的事情，我大部分時間都會停留在島上，有時候一兩個月都無人和我說話，因為陪伴我的只有那些奇異的生物。”
“在這里，我成了半神試煉的引路人。一位位偉大的英雄，來到我的面前，尋求成神之路。在一番嘗試之后，他們最后只留下一堆堆枯骨見證了存在。”梅瑞狄斯那水藍(lán)色的眼眸中，閃過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往昔：“親眼目睹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眼前逝去，讓我逐漸明白了師傅斯卡哈內(nèi)心的期望。”
“她和我很像，我們都在等待，在等待一個人的到來，等待著這個人向我們展示最終的未來。”
梅瑞狄斯看著托德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柔聲說道：“斯卡哈原本看好的是庫丘林，但后者的眼光短淺，看到的僅僅是王國的興衰，卻從來不去考慮種族與文明的延續(xù)，所以到了最后，她選擇了你。”
托德將下巴擱在地上，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梅瑞狄斯，我聽斯卡哈說過，你是神選之戰(zhàn)的候選人之一？”
后者回應(yīng)道：“你說的是那場由絕對意志所發(fā)起的角逐？我的生命已經(jīng)因為永生而痛苦不堪，我不想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另一層枷鎖。”
托德抬起頭：“你既然已經(jīng)見過了晶絕對意志，那么你理應(yīng)知道斯卡哈和利維坦的身份。”
“他們是絕對意志在凡塵中的仆役，負(fù)責(zé)協(xié)作神選之戰(zhàn)的進(jìn)行。”
“好吧，仆役這個詞有一點(diǎn)點(diǎn)歧義，但我猜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在意。”托德繼續(xù)問道：“你是否聽過神選之戰(zhàn)勝出的條件？”
“取勝條件？”梅瑞狄斯微笑著用手指戳了戳托德的鼻子：“告訴我，你真的想成為神？”
托德側(cè)著腦袋，看向梅瑞狄斯說道：“如果讓庫丘林那樣的瘋子贏取神選之戰(zhàn)，整個世界恐怕就要迎來黑暗了。”
梅瑞狄斯笑著搖搖頭：“絕對意志所提出的三條勝利途徑，實(shí)際上幾乎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
托德有些意外：“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為什么？”
“先說力量勝出，讓自己的力量強(qiáng)大到，足以擊敗這個世界上任何的勢力或者生物，包括那些隱藏在地下和深海的史前怪物。那么，這份名單自然應(yīng)該包括利維坦，你覺得有人能擊敗他嗎？”
托德想了想，的確是這樣。
晶宿說提出的力量勝出，需要候選人的力量，強(qiáng)大到擊敗這個星球上任何一個生物，這其中就包括晶宿的第一批創(chuàng)造物利維坦和斯卡哈，以及其他那些隱藏的先行者。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務(wù)。
梅瑞狄斯接著說道：“再說征服勝出，直接或間接占領(lǐng)這個世界一半以上的土地。看起來，這個條件是最簡單的，但它其實(shí)卻是最難的。因為土地不僅僅存在于大陸之上，同樣也存在于海洋之中，只不過它們被海水所吞噬，平常無法看見罷了。”
“等一等。”托德昂起龍首，打斷了梅瑞狄斯的話：“你的意思是，征服條件中不僅包括陸地，也包括海洋？這根本就不合理吧？”
梅瑞狄斯好笑的說道：“怎么會不合理？我聽我?guī)煾嫡f過，在很久以前，大海中有著諸多的城市和王國，他們甚至一度想要上岸征服陸地。就算是現(xiàn)在，誰又知道海底是否還有生物在居住著呢？所以，征服條件中自然不可能排除海洋。”
聽見梅瑞狄斯的分析，托德有些傻眼。
他原本也以為這個勝利條件最容易達(dá)成，但他的確忽視了晶宿口中的土地不僅包括陸地，同樣也包括了海洋的大陸架。
所以，征服勝利的條件實(shí)際上是征服這個世界一半以上的面積。
托德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那還剩下最后一條勝利途徑了信仰勝利。”
談及信仰勝利，梅瑞狄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猶豫的神情。
“絕對意志所提及的信仰勝利，我其實(shí)有些疑惑。”女子輕咬著下嘴唇，苦苦思索道：“絕對意志只說了這樣的話將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轉(zhuǎn)化為自己的信徒，方式和形式不做限制。”
“這里有幾個比較模糊的概念。首先是人口，我覺得絕對意志所指的，應(yīng)該不僅僅限于人類，還應(yīng)該包括其它有智慧的種族，甚至包括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物。”
“其次是信徒，究竟轉(zhuǎn)化到何種程度，才能稱之為信徒？是只要禱告跪拜的人，就能算作信徒，還是需要完成其它事情？”
“最后是那句話方式和形式不做限制。”梅瑞狄斯說到這里，眉頭緊蹙：“絕對意志口中的這句話，我想了許久，也并不明白，什么叫做方式和形式不做限制？”
托德也跟著思考起來。
晶宿所提出的贏取神選之戰(zhàn)的三條道路，力量勝出需要挑戰(zhàn)眾多強(qiáng)大的生物，包括先行者斯卡哈和利維坦，除非生物體進(jìn)化到高級階段，否則，力量勝出基本可以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而征服勝利，并不僅僅要求控制陸地版圖，還需要在海洋中完成殖民地或者哨站的建設(shè)，這必須將科技樹攀升到一定程度才能達(dá)到，看起來也是遙遙無期的事情。
最后是信仰勝利將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轉(zhuǎn)化為自己的信徒，方式和形式不做限制。
晶宿的這句話，聽上去很簡單易懂，但細(xì)細(xì)分析下來，卻又疑竇重重。
托德朝著天空長吁了口氣，看起來贏取神選之戰(zhàn)，根本就不是簡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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