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茵和張揚來到外面一顆柚子樹下。 雖是寒冬,柚子樹滿身翠綠,迎風傲霜。 “張揚先生,是這樣的,我還有一幅畫作,想請你臨摹,你看可以嗎?”外面風冷,陳茵也不耽擱時間,開門見山的問。 “畫?”張揚笑道,“陳小姐,你太高看我了。這個我是真不會。” “書畫本同源啊。”陳茵奉承道,“你的字寫得這么好,畫畫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要不,你先看看畫?” 張揚也很好奇,這個陳茵,到底還有什么收藏?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名家書畫? 上次那幅米芾真跡,就足夠驚艷世人了! 陳茵見他沒有拒絕,便輕輕一笑“你可以嘗試臨摹,如果摹得好,價格好商量。” “這不是錢的事。”張揚聳聳肩,“賺錢的行業很多,但也要有那個本事去賺才行。” 這時,劉文嵐開著車子回來了,一下車就笑“哎呀,還是老板英明,我白跑了一趟。” 陳茵招招手,說道“劉經理,把車上的畫拿來。” 劉文嵐應了一聲,從后座上拿出一個檀木盒子,就在手里打開來,從中取出一幅立軸,和陳茵兩人,一人執一頭,徐徐展開。 張揚看了看,沉吟道“這是吳士英的畫?” 陳茵贊道“張揚先生,果然是好眼力。吳士英不比唐伯虎和陳洪緩等人,在民間的名聲沒那么大,沒想到,你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張揚淡然道“吳士英是明朝的畫院待詔,御用畫師,孝宗時授錦衣衛百戶,賜‘畫狀元’圖章,名重京城。這個人才氣縱橫,可惜有個毛病,就是貪杯。甚至被皇帝傳喚去作畫時,也喝得酩酊大醉。他這種放蕩不羈的性格與復雜的宮廷格格不入,最終被免去了畫院的職務。他想學李白,可惜,卻沒有天子呼來不上船的豪邁。” “張揚,我誰都不服,就服你!”劉文嵐在旁邊笑道,“我見識過的人里面,你學識最為淵博!什么書畫,看一眼就知道來歷,還能說出作者的生平來。不像那些所謂的專家,一問三不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陳茵眨著好看的眼睛,笑道;“張揚先生,你看,可以臨摹嗎?” 張揚仔細看了看,搖頭道“你這不是吳士英的原畫,這副雪山高士圖,原作珍藏在寶島博物院,大陸都沒有真跡,只有仿品。” 陳茵更是驚異,贊不絕口“張揚先生,你說對了,這副的確是仿品,你能看出來,這是誰仿的嗎?” 張揚抬頭道“你這是考較我來著?” 陳茵抿嘴一笑“對啊,就是考你,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劉文嵐托著下巴,也裝模作樣的看,失聲道“這畫是仿的?還要看出是誰仿的?天哪,這不是考試,這是考神仙啊!” 張揚仔細看了看下面的落款,微微一笑“這是王儀仿的。” 劉文嵐怔道“王儀又是誰?” “王儀是明末人,學的是吳士英一派畫風,這個人不受魏忠賢招納,隱跡山林,鐘愛山水人物畫,有珍品傳世。”張揚說道,“這幅畫,應該是王儀在臨摹吳士英畫作的習作,被人得到,加以裝裱,流傳于世。” 劉文嵐也看了看,搖頭道“看不出來啊,張揚,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張揚指著落款道“為了尊重吳士英,王儀雖然盡量臨摹得像,但在落款上,還是記了手尾,這兩行字,比吳士英的原作要小,而且,他雖然沒有署名,但在名章下面,劃了一朵云。” “一朵云而已,說不定就是這畫里天空上的云呢?難道還有別的說道?”劉文嵐不解的問。 張揚的手指,往下面移了一些,說道“王儀字子云,這朵云,是他畫的記號。正式作品里一般不會出現,但在臨習作品里會留個記號。” 劉文嵐仔細一看,訝道“還真是這樣的,這朵云,跟天空中其它云朵不一樣。張揚,你真是神了,這也看得出來!” 他又問陳茵道“老板,他說得對嗎?” 陳茵妙眸流轉,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張揚“張揚先生,你知道嗎?這幅畫,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眼,但能看出來的,不過寥寥數人。你比大多數的專家學者還要厲害!” “我也是隨便說說的,不知道對不對。”張揚笑道,“讓陳小姐見笑了。” “張揚先生,你肯定可以臨摹出來。善書者都善畫,善畫者不一定善書,因為書法是毛筆藝術的源泉,畫畫的人要是寫不好字,還要遭人恥笑呢!”陳茵把畫卷起來,遞給張揚,“價格好商量。” 張揚沒有接過來,問道“你臨摹這些,是做什么用?” 陳茵抿嘴笑道“真品用來珍藏,仿品用來掛展,等你哪天有空,可以去我家看看,你就明白了。” 張揚還沒有臨摹過畫作,但也很想一試,說道“春節期間,我怕沒多少時間臨摹。” 陳茵又將手中畫一遞“不著急,你什么時候臨好了交給我就行。酬金方面,我給你五萬塊錢。劉經理,給張揚先生五萬塊錢。” 劉文嵐很是羨慕,從包里拿出五疊封得整齊的百元大鈔,放在張揚手里“張揚,像你這樣賺錢就快啊!帶不帶徒弟啊?” 張揚往回一推,搖頭道“我臨摹出來,再說錢的事吧!” 臨摹一幅字,六千。 一幅畫,卻給五萬! 當然了,字易寫,畫難畫,這個價格,還是合理的。 五萬塊錢,張揚還是挺心動的,這第一桶金,積得越多越好,本錢越大,接下來的生意,才做得開。 尤其是古玩這一行,隨便收個寶貝,價格都不菲,資金越雄厚,看到好寶貝時,你才能想收就收,不會眼睜睜看著被別人搶走。 于是,他接過畫和錢,笑道“我盡力。如果臨得不行,錢我退你。” 陳茵柔聲一笑“不管臨得怎么樣,錢都不必退。真的不入眼,就當是給你的辛苦費了,總不能讓你白白辛苦這么多時間。我知道畫畫之不易,別說費時費力了,便是買筆墨紙硯,還有國畫顏料,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我交的是你這個朋友,所以,張揚先生,就不必客氣了。你只管畫,需要什么,可以找我。像礦物質顏料,手工純毛畫筆,我都能弄到。” 張揚心想,難得這陳茵,如此賞識于我,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畫給畫好了。 陳茵走到車后備箱處,打開來,從里面提出一個箱子,遞給張揚,說道“這里面有些顏料,都是我平時收集的,我也不怎么用,就是愛買,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張揚好奇的接過來,打開來一看,驚訝的發現,里面裝滿了各種珍貴顏料和毛筆! 國畫最講究顏料筆墨,普通的顏料,只要幾塊錢一盒,但都是人工合成的化學顏料,孩子們涂著玩還可以。 國外進口的顏料,幾十塊錢一盒,日常畫畫用可以。 想進行高級國畫創作,就要用到礦物質顏料和純植物顏料。 古代的畫作,千年不變色,就是因為顏料用得好。 一幅名家畫作,貴有貴的道理,光是顏料錢,就是好幾百了! 有些不識貨的人,不管什么畫,只管出價幾十上百塊,就以為很不錯了,殊不知,畫家連成本都不夠。 陳茵懂行,所以知道張揚家里不一定有這些好顏料,體貼的幫他帶了過來。 她見張揚答應下來,頓時舒了一口氣。 劉文嵐瞇著眼笑道“老板,你這畫,過年時節,是不是要掛出來展示的啊?” 陳茵輕聲一嘆惜“張揚先生趕不及這么快的。” 劉文嵐呵呵笑道“我聽你說過,好像元宵節有個很隆重的家庭聚會,到時會有各界名流前來,張揚要是能趕在元宵前完成的話,還是用得上的。” 陳茵微微蹙眉“多嘴!” 劉文嵐嘿嘿一笑,掄起巴掌,輕輕扇自己嘴巴“是,是我多嘴了,謝老板責罰。” 陳茵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對張揚道“你不必在乎他說的話,只管畫好了,慢工出細活。” “我知道。”張揚把東西提到家里,對她說道,“到家里喝茶,吃完飯再走吧?” “今天過年,我要趕回去吃團圓飯哩,就不打擾你們了。”陳茵和張揚握了握手,又跟張家人道了別,來到車邊,忽然想起什么,從里面拿出幾盒巧克力,遞給張琳,笑道,“你和小伙伴們一起嘗嘗,要是覺得好吃,我下次再給你們帶。” 張琳看了張揚一眼,見二哥點了頭,這才敢接過來,放在桌面上,等車子開遠了,這才折身回來,打開巧克力盒的包裝。 “咦,怎么是貝殼?”張琳驚喜的道,“二哥,你快來看,這是巧克力嗎?” 張揚捏起一粒,塞進妹妹嘴里“這是外國進口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嘗嘗。” 張琳嚼了嚼,高興的拍起了手“真好吃,好甜蜜啊!” 她拿起盒子,先喂一粒給奶奶吃,再分給自己的小伙伴,邊分邊說“外國進口的巧克力,長得像貝殼,真是好看,你嘗嘗,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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