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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綏跟著伯母諸葛氏趕到曲院時,遠遠就聽到大兄的怒斥,二兄的辯駁,中間或夾著大嫂的勸慰,二嫂的哭泣。
自進院門起,伯母的眉頭,便已緊蹙成一條線。
她聽得分明,伯母自然也聽得清楚。
二嫂馮氏,大約是孤女的緣故,生性怯弱,由來為伯母所不喜,正因為此,伯母方才聽到消息,要趕來曲院時,才沒有讓六嫂等人跟著,要不是當時,她就坐在伯母身旁,伯母也不會帶她過來。
院子里的氣氛,原本就有些緊張,一見諸葛氏沉著一張臉進來,婢仆們一時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甚至忘記了通報,直到李氏身邊的婢仆石蘭,出來發現了異樣,忙地迎了上來,“老夫人和十娘來了,先去正堂稍坐一會兒,婢子這就去告訴大娘子一聲。”
石蘭說這話時,一邊在前邊引路,一邊目光瞧向鄭綏。
鄭綏會意,上前扶著諸葛氏,輕喊了聲伯母,“阿兄阿嫂并不知道伯母會過來,才沒出來迎接,不如我們先去正堂,讓人去通報一聲,想來阿兄和阿嫂他們知道伯母來,定會很快出來的。”
諸葛氏聽了,轉頭往西南角望了一眼,偶還有斷續的說話聲傳來,遂點了點頭,往正堂而去。
鄭綏也松了口氣,這個時候,伯母進去書齋那邊,大兄臉上,只怕是不好看。
“……大伯既然看不上二郎,當初就不該派我們夫婦去晉陽……現今,不過是賠進去一個阿羅,保得十娘周全,還待……怎樣……大伯怪夫君不爭,夫君又如何去爭……大伯不在晉陽,不知王家勢大……我和夫君,又能如何……”
“不知怎么辦,怎么不派人回來問一聲。”
鄭經的斥責聲,大如洪鐘。“再不濟,直接回來,我就不信,他們王家真敢扣著熙熙的庚帖不給。說起來,都是你們自己懦弱,才給了王家欺負的機會。”
“我們夫婦是……是懦弱……”
“阿馮,別說了。”
“我偏……偏要說……大伯嫌棄我們夫婦,也不是一兩日。這會子,犯不著這么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大不了……大不了,把我們夫婦趕出去就是了。”
“娣婦慎言。”李氏的聲音,帶著少有的嚴肅,看著淚流滿面,哭哭啼啼中,卻仍舊一臉倔強的馮氏,便想著,哪怕是強拉。也要把馮氏拉出去。
方才,原本鄭經和鄭綸在書齋這邊說話,她和馮氏在正堂那邊,后來,鄭經因著這回的事,在訓斥鄭綸,馮氏聽到動靜就急急趕了過來,沒料到,一向懦弱的馮氏,竟然為了鄭綸。壯著膽子和鄭經爭論了起來。
她拉都拉不住。
“伯母,”抬頭間,李氏就瞧見諸葛氏走了進來,忙地喊了一聲。
一屋子人。頓時變了臉色,早已氣得一臉鐵青的鄭經,忙地收斂住情緒趕了上去,喊了聲阿母,含笑道:“侄兒正要去靜園給您請安,您怎么過來了?”
諸葛氏看著從容走到跟前來的李氏。再看看微垂著頭的二郎,滿臉淚漬的馮氏,心頭便不由自主地嘆息了一聲,這就是阿言自己看中的兒媳婦,拂開鄭經伸上前來扶她的手,“阿大,我只說一句,你們若是實在容不下阿寄,我帶著阿寄回滎陽住好了。”
“兒不敢。”一聽這話,鄭經嚇得忙跪了下來,連著一屋子人,都跟著下跪。
“伯母,二嫂方才不過是一時氣急,說錯了話,兄弟相和,方能家計不退,且不說大兄和大嫂沒有這樣的心思,自來我們家自高祖父起,六代同居,四世同爨,哪有兄弟分家的道理。”鄭綏站在門外,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別說分家,就是提一句分家,也會飽受病詬。
所以,自阿耶亡故后,五叔公才會五次三番來陳留。
“連十娘都知道的道理,你們年齡白長了。”諸葛氏輕斥了一句,望向還在抽泣的馮氏以及旁邊低垂著腦袋鄭綸,喊了聲阿寄,“你陪著我回趟靜園。”
鄭綸應了聲喏,目光在馮氏身上停留了一下,起身時,寬大衣袖遮掩下,才松開牽著馮氏的手,馮氏目帶驚慌,頓時有些失措,似無依憑。
諸葛氏見了,轉頭吩咐李氏,“你把阿馮送回院子,他們趕了十幾天的路,先安置下來好好休息一晚。”微微一頓,又道:“今晚的七夕節,就算了。”說完,轉身離開。
鄭綸忙地跟上,出了屋子。
李氏見了,先上前扶起跪著的鄭經,輕聲道:“我先送阿馮回去歇息。”爾后,帶著兩個婢女,扶起馮氏,出了書齋。
一會兒功夫,屋子里只剩下鄭經,還有從門外走進來鄭綏。
“阿一和阿爾呢?”
“在靜園。”
“你阿嫂身體不好,顧不過來,他們倆你幫忙多照看一二。”
鄭綏應了聲諾,剛要開口說話,就讓鄭經給打斷了,“你先回趟靜園,阿一和阿爾,今晚就去你那兒歇一晚,不用過來了。”
“阿兄。”
“去吧。”鄭經揮了揮手。
“阿兄,”鄭綏又喚了一聲,沒有動,“阿兄別讓阿羅去王家,阿羅年才十三,不能讓她就此孤守一生。”
鄭經盯著鄭綏的目光,于嚴厲中透著幾分懊惱,“你都聽到了。”
鄭綏點了點頭,“君子一諾千金,當日,十四郎允諾阿耶,此生不再另娶,不置媵妾,”鄭綏說到這,抬頭望向鄭經,喊了聲阿兄,聲音低啞,帶著幾分顫抖,“逝者已矣,他若地下魂靈有知,將何以安息?”
“阿兄也不想答應,可如今的情形,卻是事在必行。”一說起此事,鄭經的話里,明顯帶有氣憤,說話的語氣,不免就重了幾分。
鄭綏搖晃著腦袋,兩眼無神地呢喃了一句,“十四郎不會愿意的。”
“他早已成地下枯骨,誰還能顧得了他的意愿……”
“阿兄……”
一聲驚叫,鄭經嚇了一跳,一眼就瞧見鄭綏一張臉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心頭駭然不已,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誰能料到,王猷福壽短薄至此,若早知今日,當初,他就是拼著讓阿耶惱怒的心,也不會把十娘許給王猷,更不會有后來的事。
此刻李氏不在,鄭經只得急急喚阿齊進來,讓阿齊去請婢仆,不過人還未進屋,就讓鄭綏給攔住了,“不用了,我沒事。”鄭綏手撐扶著附近的高腳案幾的幾面,“阿兄,我去王家,給他守兩年的靈,當是全了我們這兩年的情份。”
“不行,”幾乎想都沒想,鄭經就一口拒絕了,說完,又意識到語氣太重,頓時緩和下來,語重心長,“熙熙,他是個沒福壽的,就當你們之間沒緣分,阿妹年華正好,大可不必為此傷心,阿兄定會為你另擇良配,匹成佳偶,從此福壽康寧。”
“我不要。”鄭綏先是驚愕,爾后是搖頭,自從王十四郎的死訊傳來,只覺得天好似突然塌陷了一半,卻從未萌生過這樣的想法。
鄭經把鄭綏的神情看在眼里,他也猜到鄭綏還沒想這么多,“別說傻話了,我讓人送你回去。”說到這,喊了書僮阿齊進來。
鄭綏幾乎是渾渾噩噩地走出書齋,走出曲園,濃濃夜色下,天上的明星,似乎比先前黯淡了幾分。
回到湘竹館,阿一和啟郎早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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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鄭經便離家去了南陽宗家,半月后才返回。
兩月后,南陽全境歸順大燕。
此事震驚南北兩地,南陽的歸順,意味著大燕和大楚的邊境,向南,直逼襄樊城。
大燕遷都洛陽的步伐,隨之加緊,二叔公一房人,陸續有人返回滎陽。
“……伯母的意思,還是希望了我們能一起回滎陽住。”李氏一邊替鄭經理著玉佩上的纓絡絲線,一邊說道,這次是二叔公要回滎陽了,鄭經才特地從洛陽趕回來。
“不必了,讓六郎夫婦回滎陽即可,伯母是霜居之人,你又身體不好,都留在家里,我帶著阿一和啟郎回去,熙熙那丫頭,你多留留心。”
李氏點頭應著,鄭綏如今的情形,不說鄭經不放心,連她都不能放心,方才她還想著,等鄭經帶著阿一和啟郎回滎陽,她就打算讓鄭綏從湘竹館挪出來,移到曲院來住,只是此刻,李氏又想起一事,“大郎,老太太那邊又派人過來了,還是想接十娘去平城。”
“不用理會。”鄭經的眉頭登時蹙成了一團,李氏口中的老太太,是平城的外祖母盧氏。
“這次不比前面那次,來的是安叟和安媼,都是老太太身邊的人。”
鄭經沉吟了一下,“先拖著吧。”看來,熙熙的事,不能再耽擱了,要不來年,插手的人,就更多了,想到此,又詢問道:“阿羅那邊,你說了沒?”
“還沒。”
“找個時間和她說一聲,年前,把人送去晉陽。”
“是不是太急了點,阿羅離及笄都還有兩年,能不能兩年后……”
鄭經眉眼一斂,收住了眼底鋒利,“先把人送過去,到時,我自有道理。”捏著李氏的手緊了緊,方轉身往外走。
李氏應了一聲,跟到門外,望著鄭經的背影,心里頭明白,鄭經這意思,怕是一年的喪期,都不愿意讓鄭綏守著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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