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穿梭,轉眼間春去夏至,趙政來到這里已經兩月有余。
此時在趙姬家中,趙姬一邊往趙政身上套繞麻繩一邊輕聲交代道:“政兒,記住娘的話,路上多加小心,見到張奎他們一定要躲著點兒走。此次若非你劉爺爺幫咱們家,咱娘兒倆真的是連柴都沒得燒……”
不等趙姬把話說完,趙政便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娘,您就放心吧!”
趙姬口中的張奎自然是經常欺負趙政的孩子頭兒。盡管趙政認不出誰是張奎,但是從趙姬口中對其還是有些了解。
由于趙政在穿越時并未出現什么奪魂之事,所以他并未將嬴政的意識繼承下來,這就使得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幾乎空白。好在趙政在短短兩月內逐步掌握了趙國話,在和趙姬的交流中對現在的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為了在短時間內對現在的世界有所了解。
“切,一群小雜碎而已……”趙政暗中鄙夷道。
趙姬見趙政有些不耐煩,不禁再次擔心了起來。將一把青銅短刀別在趙政腰中,趙姬再次囑咐道:“凡事還是小心些為好!你爹如今不在,而為娘又走不開,家里燒柴之事也只能再次托付于你。你若再出個什么三長兩短,那可讓為娘怎么活啊……嗚嗚嗚……”趙姬說著說著竟然抹起了眼淚。
趙政本就見不得女人哭鼻子,現在雖然身處異世,但這方面卻沒有絲毫的改變。見趙姬不住地抹眼淚,趙政趕緊安慰道:“嘿嘿……娘,放心便是!兒去的早,等張奎他們在街中游蕩的時候兒早就回來了,不用擔心……”
就在趙政安慰趙姬的時候,忽然從南方隱約傳來了一連串節奏急促的鼓聲。趙姬母子知道,城門此時已經開了。
趙姬抹了抹臉上的淚花對趙政說道:“沒事,不用管娘。去吧,路上小心些便是!”
“嗯!”
趙政極為認真地朝趙姬點了點頭,隨即便蹦蹦噠噠地跑了出去。
畢竟自打來到這里,趙政除了前兩個晚上溜了出去,其余時間都是待在茅草房內乖乖兒地“挺尸”。如今恢復了人身自由,趙政此時的心情自然大好。
出了門的趙政本想來個肆無忌憚地大口呼吸,然而當他看到街巷兩側的糞便時整個人便瞬間凌亂了起來。當街隨地大小便在古代本就異常普遍,在這兩個月里,趙政也沒少趁著夜色在自家門口拉屎撒尿。然而畢竟是晚上,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如今一大清早便要面對一坨一坨的糞便,趙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cao!真他娘的惡心!”趙政一邊走著一邊在心中罵道。
為了盡快脫離屎海,趙政的腳步隨之快了起來。然而還沒有多遠,趙政原本甚是愉悅的心瞬間陰寒了起來。
“呵呵……小家伙兒一大早兒出城,這是要撿拾柴火么?”
不用見其人,只聞其聲趙政便知是誰和自己說話。
趙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堆著笑臉問候道:“嘿嘿……您……您好老爺爺!”
劉老醫師聞言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隨即“樂呵呵”地問道:“好、好,呵呵……對了,你這次是要去哪里撿拾柴火?”
趙政回道:“邯山!”
“哦……”
劉老醫師聞言若有所思般地點了點頭,隨即朝趙政擺了擺手說道:“嗯,那你就快快去吧,免得誤事!
“這老頭兒有病!”趙政聞言心中罵道。
在心中將劉老醫師痛罵了一頓,趙政才堆著笑臉躬身回道:“那老爺爺告辭!”
語畢,趙政便頭也不回地朝城門方向走去。
劉老醫師微瞇著眼睛看著趙政逐漸遠去的小背影喃喃道:“是邯山么……”
“邯山……”
劉老醫師將“邯山”二字在口里念道了幾遍后,隨即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趙政的步子盡管越邁越快,但心卻偷偷地跑回了家中。自打一個半月前從趙政身上察覺到端倪,劉老醫師便打著探查的旗號時不時地到趙姬家收集情報。由于二人心中明白,自己所掌握的情況都是以表象做推斷,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貿然行事定會將事情搞到無法挽回的田地,因此二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斗而不破,時間一長,二人反倒產生了某種默契。
之前對于劉老醫師“掛著羊頭賣狗肉”的做法,趙政倒也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家,這白胡子老頭兒便不敢做太過出圈兒之事。然而此時見劉老醫師朝自家方向走去,趙政心中不免一陣慌亂。
“媽的,這兩具死尸真麻煩!”趙政暗罵道。
對于藏在屋內的兩具死尸,趙政早已毫無脾氣。這幾十天的時間里,趙政搜腸刮肚窮盡其能,想出了很多既能人鬼不知又行之有效的辦法,哪怕有人暗中監視,將兩具死尸人不知神不覺地轉移算不上什么難事。然而事情并非趙政想象得那么簡單,就在趙政準備在夜里轉移尸體時,如何不讓四鄰察覺到死尸散發出來的腐爛惡臭成了讓趙政倍感頭痛的事情。
按常理來說,讓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理工男運用科學手段處理死尸并不困難,為了能讓兩具死尸不出家門就人間蒸發,趙政甚至想到了配制強酸用以熔尸。然而趙政此時畢竟生活在兩千面前的戰國時期,一切看似極為有效的方法卻因為沒有化學試劑、器具的物質支撐而變成了一紙空談。
趙政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索性轉身朝家飛奔而去。直待看到屋內只有趙姬一人后,趙政才心有余悸地朝城外走去。
就在趙政重新朝城門外走去的時候,劉老醫師已經在一戶同樣是破舊土坯茅草房前停住了腳步。
“呵呵……請問張奎在家么?”劉老醫師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后問道。
屋內,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回道:“誰?”
劉老醫師笑呵呵地拱手回道:“呵呵……原來張賢侄啊,老夫來找你家奎子有點事兒!”
“嘟、嘟、嘟……”
隨著幾聲木棍撞擊地面的聲音,原本緊閉著的門扇被“吱呀呀”地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中年殘疾男子透過門縫朝外看著。
當中年男子發現叫門之人是劉老醫師后,原本極為冷漠的滄桑老臉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中年男子急忙將房門敞開,然后將手中拐杖往門框上一靠,便要給劉老醫師行禮。
“哈哈……劉老伯今天能來小侄家,真是小侄全家之大幸。⒗喜,當初若非有你相幫,小侄……”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要躬身給劉老醫師磕頭。
劉老醫師見狀趕緊將中年男子扶起,將拐杖遞與中年男子后笑道:“張賢侄不必如此多禮,這些本就是老夫該做之事!”
中年男子聞言不禁長嘆了一聲,隨即伸手指了指屋內說道:“劉老伯尋常事忙,也難得來小侄這里。今天既然來了,老伯一定要進屋兒,咱們爺兒倆好生暢飲一番!”說著,中年男子便要將劉老醫師往家中引。
劉老醫師見狀搖了搖頭,很是為難地說道:“呵呵……張賢侄,此次恐怕是不行了。下次,下次老夫定和張賢侄來他個一醉方休!此次來你家是為了要奎子幫老夫做些事情,不知……”
中年男子聞言便朝屋子里喊道:“奎子,奎子!你劉爺爺找你有事,快些出來!”
“好嘞!”
隨著一聲回應,一個十五六歲的壯碩少年走到了劉老醫師面前。
“見過劉老爺爺!”張奎施禮道。
劉老醫師笑瞇瞇地將張奎扶將起來不住夸贊道:“哈哈哈……不愧是張賢侄的兒子,越發地健碩有力,不乏張賢侄你當年之勇啊!”
一旁的中年男子被劉老醫師這么一夸,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只是一味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嘿嘿”傻笑。
張奎素日里除了生病時幾乎和劉老醫師沒有交集,此時劉老醫師突然有事找張奎,張奎不由得納起悶兒來。
張奎心中思量了一下,然后拱手問道:“不知老爺爺找奎子有何貴干,老爺爺只管說便是!”
劉老醫師聞言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從隨身小囊里抽出來一棵藥材遞給張奎后說道:“老夫近日在研究新藥,平兒得給老夫搭下手,因此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此藥用量極大,因此需要有人去大量采摘。老夫思前想后……唔……發現這附近唯有咱們奎子是最佳人選。畢竟,上山采藥也是需要膀子力氣才行!不過……嘶……不知奎子是否愿意幫老夫這個忙?”
張奎和張奎的爹聞言不約而同心中一陣狂喜,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能給劉老醫師做事那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機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劉老伯肯用奎子,那是奎子的福分吶!來,奎子,趕緊給你老爺爺磕頭謝恩!”中年男子情緒有些激動,用拐杖敲了張奎一下然后對劉老醫師說道。
“謝劉老爺爺!”
說著,張奎便結結實實跪倒在地。
劉老醫師點了點頭后將張奎扶起,然后說道:“奎子,你娘染上濕寒腿至今未能起身,老夫此次研制新藥恰是醫治此病癥之藥。奎子,你要好生采摘,好早日讓你娘康復下地!”
張奎的爹和張奎聽劉老醫師這么一說臉色大變,隨即二人便雙雙“撲通”跪倒在地淚眼汪汪不住地磕起了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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