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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閨閣記 正文 第270章 絲繁絮亂

作者/姚霽珊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尋真與知實(shí)并不知陳瀅在說些什么,見她此刻似是心情甚好,不由亦跟著彎唇而笑。

    正當(dāng)此時(shí),那校門處驀地傳來了一陣喧嘩,打破了這寧靜的校園的清晨。

    “這是怎么了?”尋真訝然地道,一面引頸往前看去。

    她們此刻正走在通向大門的游廊上,那聲音卻是從校門外頭傳來的,而校門如今闔了大半,根本瞧不見外頭的情景。

    陳瀅沒說話,眉頭卻蹙了起來,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當(dāng)初在修建教學(xué)樓時(shí),聽從了裴恕的建議,朝外的這一側(cè)只在走廊上安了窗戶,教室里卻只有面向操場的一面有窗。

    如此一來,即便那校外動靜鬧得再大,也不會影響學(xué)生們上課,而今日情景,恰是最好的驗(yàn)證。

    心下思忖著,陳瀅已是大步來到了校門處,而隨著離校門越近,那嘈雜聲便越發(fā)清晰:

    “快抓住她!”

    “把人帶回來!”

    “救命……唔唔……”

    這些聲音盡皆出自女子之口,其中還糅雜著腳步聲、拖拽聲以及衣物摩擦之聲,似是人群分作兩方,正在互相扭打。

    “葉統(tǒng)領(lǐng),出了什么事?”陳瀅面色肅殺,提聲問道。

    這才消停沒兩日,莫非又有那不長眼的借機(jī)鬧事?

    葉青正自抱臂立于門邊兒,似在觀望外頭的動靜,姿態(tài)極是從容。聞聽此聲,她便回頭看了陳瀅一眼,神情中不見起伏,淡聲道:“無事。”

    說了這二字后,她單臂向后輕輕一拉,毫不廢力地就將那厚重的鐵門拉開了半幅,以容陳瀅主仆通行。

    “與此處無關(guān)。”最后又附贈了這一句短語,葉青便退回至門房廊下,仰頭望天,似是對外頭的人與事失去了興趣。

    陳瀅微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來鬧事的就好,女校的名聲還是必須愛惜的。

    尋真上前扶住了陳瀅的胳膊,主仆三人行至門外,舉眸看去,便見校門前不遠(yuǎn)處聚著好些人,當(dāng)中一個面相薄寡、身材高瘦的婦人,披著一件石綠細(xì)布大袖衫,正低聲喝斥著幾名粗使婆子,神情極為冷厲。而在她的身后,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鬟正替她撐著柄素面兒油傘,將那漫天細(xì)雨擋在了傘外。

    那婦人似是極有威嚴(yán),被她訓(xùn)斥的那幾個婆子此刻俱皆唯唯應(yīng)是,一面將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往后拉。

    只是,那女子掙扎得十分厲害,且郎廷玉等人又在跟前,雖然他們不曾刀劍出鞘,但這群沉默的侍衛(wèi)卻予人一種強(qiáng)烈的壓迫感,那幾個婆子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不敢下死手,場面便有些僵持不下。

    陳瀅蹙起的眉微微一挑,視線轉(zhuǎn)向了被壓制的那個女子。

    掙扎之間,那女子的衣袖已然滑落,露出了小半截手臂,縱然其上布滿青紫的手印,卻仍舊可見白嫩細(xì)膩的肌膚,纖指如蔥尖、指甲圓潤晶瑩。

    這女子應(yīng)該年歲不大,且養(yǎng)尊處優(yōu),并非尋常下仆,而從其身上衣料來看,也不是丫鬟之流能夠穿得上的。

    一個不久前才聽到過的名字,浮現(xiàn)在了陳瀅的腦海。

    她瞇了瞇眼,視線上移,看向那瘦高的婦人。

    那群人應(yīng)是以她為首的,此刻,她正自轉(zhuǎn)過身來,薄寡的臉上堆起一個笑,用著還算恭敬的語氣向郎廷玉道:“真是對不住得緊,一時(shí)沒把人看牢,驚擾了各位軍爺。”

    很地道的一口官話,遣詞造句也很講究,且一眼就瞧出郎廷玉乃這群侍衛(wèi)的頭領(lǐng),僅這份兒眼力就頗不俗,而她身上那種豪門世仆的氣派,更是比尋常人家的正頭太太派頭還足。

    此外,她口中雖在說著客氣話兒,神態(tài)卻是鎮(zhèn)定自若,根本就沒被這群帶刀侍衛(wèi)給嚇住,看起來膽子也很大。

    郎廷玉時(shí)常與裴恕在外應(yīng)酬,自也看出這仆婦有些來歷,回答得倒也客氣:“無事,這位媽媽請了。”

    那管事媽媽微躬著身子而立,始終保持視線向下,眼神并不與郎廷玉等人正面接觸,而這個視角,亦讓她十分高明地避開了走出大門的陳瀅主仆,或者不如說,是“湊巧”未見。

    此刻聞言,那管事媽媽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垂首道:“軍爺有禮了,奴婢這就把人帶走。”

    語罷,她的臉便沉了下去,回身向那幾個婆子揮了揮手,語聲森寒:“怎么還不把人弄走?嫌丟人獻(xiàn)眼還不夠么?”

    那幾個婆子聞言,俱皆露出驚恐之色,忙下死力將那少女往回扯,只那少女發(fā)了瘋一般地掙扎著,口中雖然塞了布,那“唔唔”之聲卻仍舊撕心裂肺,聽來竟有幾分可怖,那幾個婆子被她這模樣給駭住了,一時(shí)間竟是奈何不得她。

    見那少女如此不識時(shí)務(wù),管事媽媽身上的氣息變得格外陰沉,上前兩步,驀地舉起了一只手。

    在她的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出了一只竹批子,那竹批在雨絲下泛出幽暗的光,隱約竟有幾分血色。

    那是無數(shù)次掌嘴時(shí)批開皮肉沾染的血污,經(jīng)年洗之不盡,使得它的顏色已經(jīng)由綠轉(zhuǎn)紅。

    看著那管事媽媽卯足了勁兒高舉的手,尋真與知實(shí)幾乎同時(shí)閉上了眼,就連郎廷玉都皺起了眉。

    這一記批在臉上,那少女的臉蛋必定皮開肉綻,這情景即便只是想象一下,也叫人心中不適。

    這一刻,似是感知到了周遭眾人的矚目,那管事媽媽的身子挺得筆直,身上的氣勢則益發(fā)陰鷙,仿佛要籍此顯示自己的權(quán)威,用力將那竹批子向下甩去……

    “慢著!”一道干凈的聲線驀地響起,管事媽媽動作一滯,竹批子頓在了半空。

    “這位媽媽,不可打人。”那聲音繼續(xù)說道,語聲平靜,可語氣卻是無比斷然的,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背對著聲音的來處,管事媽媽的臉上,竟慢慢地浮出一絲笑來。

    那是一個充滿了不屑與輕蔑的笑意。

    不過,當(dāng)她轉(zhuǎn)身時(shí),她面上的笑容便已散去,她微瞇著眼睛,視線微微上抬,用一種既不顯冒犯,同時(shí)又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出聲阻止的那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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