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們爹想到這兒心里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莫非那晚那鬼異的聲音言中了?真得出事了?他心里慌亂起來。四周的人有人留意到了他的神情,就過來勸說,別亂想,不用太多的擔心。你不記得那年三膩歪娶媳婦,到家都三點了。牛車的大軸折了,你說這玩意它早不折晚不折偏偏娶親的路上折了。這種事意外的事誰說的準?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的等就是了,相信吉人自有天象。
二娘們爹嘴里唔唔地應著,但心里跟明鏡似的亮,他的感覺意識到出事了!他把旱煙葉子卷成的煙卷尾巴往桌子上摁了摁沖屋里人說:“不行,出事了!大伙跟我一起去接迎一下去吧!”大伙見二娘們爹執意要去,都說好吧,說走咱就走。大伙于是找車子的找車子,找家伙找家伙的準備出發。
二娘們爹出了屋,抬頭一看陽光透過烏云賊眉鼠眼地往外瞧,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看了不由的就來氣,罵一句:“我操,天晴了!”大伙呼呼轟轟地就往村外走。剛走到村口就見二娘這幫丟盔棄甲的隊伍回來了。
二娘們爹與大伙遠遠地見二娘們及同伴都這副模樣,都大吃一驚!都趕緊去問個究竟,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再看車廂里新娘子嗚啦亂叫,臉色驚恐更是莫名其妙。
大家也顧不得細問,趕忙把新娘弄回家,也讓大伙換換衣服。二娘們只是抹淚痛哭,連句囫圇話也說不成。人們回到家見二娘們這副樣子,只好尋問別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娶親的人把來龍去脈說了個遍。二娘們爹聽了氣得直跺腳,伸手就抽自已嘴巴子:“怨我啊,怨我啊,我咋就沒重視這事哩,怎么讓孩子去娶親一點防范也沒有哩!”
大伙趕緊拉住二娘們爹:“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有事說事,沒辦法大伙一塊想,事到如今后悔也沒用,咱得想辦法給新娘子看病。”二娘們爹見大伙都勸,激動的情緒總算有所穩定。新娘子老在牛車上綁著不行啊,想辦法弄點吃的換換衣服,不然會著涼生病的。
有人叫過二娘們來,又怕他自己弄不了,當院里的幾個婦女也過來了。準備一起幫幫忙忙,這么個受驚嚇過度的人恐怕弄不住呢。有人把新娘子從牛車上拖下來,架到屋里新娘子還在掙扎,嘴里仍是不斷地叫著,別過來,有鬼之類的話。
好幾個人哄著勸著,強制著總算把小娥的濕衣服脫了下來,換了身干凈的粉紅色的衣褲。二娘從外邊端來一碗粉條菜,這大多結婚吃熬菜。這傳統延至今日仍是吃大鍋菜。二娘們剛湊到小娥面前,還沒有來的及說什么,高小娥就用手一揮那碗滾燙的粉條就被打翻了。二娘們啊地一聲慘叫跳了起來,碗里的食物一點沒糟蹋全灑在他的腿上或腳面上了。
小娥又要往外沖,屋里人手疾眼快,一把將小娥拽住,這才沒有讓她跑了出去。她老想跑也不是個事,商量了半天還是把她捆了起來。不然她跑了出去還不知闖什么禍事,萬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向人家娘家人交待?
二娘們象挨了一槍的兔子從屋里竄出來,嚷嚷著疼死了。脫了鞋一看腳面腫成了發面饅頭,有人找來醬油倒了一股子,二娘們在那兒咧嘴呲牙。此時也沒有人再顧得上他,都在商量下一步咋辦?有人建議是不是先告訴人家娘家人呀?不然人家娘家人埋怨起來,我們就被動了。
也有人說,那不行,現在這狀態,人家娘家人來了非急眼不可,不打起來才怪。人家好端端的閨女來了到你家。剛一天不到就成了這模樣,不眼紅了你會信?到時候就成了套著車配性口,亂套了。
有長輩人見大伙吵吵嚷嚷就出來發話了,大家先不要急著告訴娘家人,至于什么時告訴人家先看情況決定。大伙都冷靜冷靜,新娘只要進了咱家門,就是咱家人了。新娘子有了任何差池咱也有責任去處理,可眼下人家新娘子都這模樣了,大伙呢還爭辯呢。這不對!這也不是咱們族里處理事的風格。先給新娘子第一時間看病。
如果讓大夫看好了呢,咱皆大歡喜,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如果看不好呢,我們婆家也盡力了,第一時間也給閨女看了。他們娘家人也沒得埋怨,咱也有理是不?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狗走天下吃屎,狼走天下吃肉……,好象這長輩后面的話,跟前面的混搭不起來,不知所云了。
二娘們爹聽了聽也覺的是這么回事,人是第一位的,先給孩子看病這是當務之急。其他先放一放推一推,只要閨女好端端的恢復了誰埋怨咱短理咱也認了。想了想怎樣給孩子看病呢?是虛病還是實病請什么樣的大夫呀。
有人就說了,你想多了,現在那里還有什么虛病實病?什么病也是進醫院。那整什么虛病的誰還敢請,你胡涂了是吧?村里沒了村醫,要請只有二半仙。沒有別人,又不就去縣城醫院了。
在場的人們一琢磨確實是這么回事,二半仙確是十里八鄉的寶貝疙瘩了,先讓他瞧瞧不行再另當別論。即是決定了,有人撒丫子就去請二半仙去了。
二半仙正在家里砌糞坑子,來人簡明扼要地情況告訴了他。二半仙直皺眉并不是他對這種病膽怯,也不他怕二娘們什么,關健是他對這種病確實挺棘手。不過即然求到他頭上那也義不容辭的去辦。他從糞坑子里爬出來,隨手帶上包裹就跟來人出了家門。直奔二娘們家來。
二半仙剛進家二娘們家門,就遇二娘們打個照面,二娘們正一瘸一拐的從院里出來,往外倒臟水。見二半仙進門了一臉地尷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必經好幾年沒理二半仙了,二半仙仗著寬宏大量沒和他計較。否則上次不給他《湯頭歌》他則一點脾氣沒有,他自己也覺得這幾年,也有點對不住人家二半仙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平時見了跟仇人似的,你有什么事了人家說幫就幫。合著人家欠你的該你的呀?
來了說話也不是不說更不好,只好硬著頭皮說:“二哥,你來啦?快,快家里請,家里請……”二半仙頭故意不抬眼不睜,鼻子只是哼了一聲算做回答。二半仙這樣一回,二娘們心里馬上就敲開了小鼓,哎呀,這二半仙是什么表情啊,看樣子沒有寬容我的意思,這可怎么辦?即是不肯寬容那分明是對自已的過去耿耿于懷,要那樣的話對小娥會不利的。
本來能冶好的病說不定會留后手,本來沒后遺癥的病鬧不好會給留后遺癥。那豈不是瞎子幫忙越幫越忙嗎?不行!我得給他念叨念叨,既然應著給小娥治病了,那就不能留一手,要確確實實給看好。決不能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而影響你治病的醫德,有借機報私仇的想法不行。
二娘們趕緊放下手里的瓦盆,一步沖過來伸手拽住二半仙。二半仙及眾人當時就是一愣,都回過頭來看二娘們,二娘們滿臉堆笑說:“二哥,你看你是不是還計較咱倆過去的事?真是對不住你了……”二半仙沒等二娘們說完就抬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道:“你什么也別說了,我明白你也明白,所有在場的老少爺們也明白,我之所以能不計前嫌依然幫你,并不是你多有錢多富有,也更是你牛逼我怕你。也不是我賤骨頭,軟弱無能任人欺凌,主要是看你父親那么大年齡身上。老人一輩子不易,我不能讓他老人太失望。你明了就行。”
“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幫我是看在老爺子的份上。可你看病時你的手頭上不要因咱倆有什么,就留一手,你得保證把小娥給我看的好好的,我才想信你……”二娘們知道到這節骨眼上了,關系著自已媳婦的身體健康,以及倆人未來的事。那是決不能含乎的有什么說什么,想什么就說什么。
二半仙聽二娘們這么一說,不由的站住了腳,扭過身子沖二娘們嚴正地說道:“不錯,我就是沖你老爺子來看病的。至于你,你給我一百塊錢我也不來給你看病,那是花多少錢我也不來的。另外,你要搞清楚,我來看病我不是來證明我是否記恨你的,如果拿我的醫術來衡量我是否還有私心。那我這大夫你找錯了。那個醫生不是神仙,來了就能冶好,只能說盡力而為。”
二半仙一席話把二娘們噎的直翻白眼,可是他仍是不放心二半仙。他想這么多年來不僅僅是見了面不理二半仙,還造了不少二半仙的謠言,背底里還詆毀二半仙的醫術。你二半仙又不是聾子瞎子傻子,今沒聽見明沒聽見,后天還能沒聽見?
莫非今猜不到是我說的明猜不到,后天也猜不到是我說的?鬼才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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