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童靈將鍾音從曼陀羅結界里救出,一行人匆匆忙忙護著鍾音,離開教主的別墅后。靜謐的后院里忽然有了動靜。
只見偌大的泳池居然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不斷地冒出氣泡,不久從中央出現一個漩渦,越來越大,竟至幾乎擴及整個池面。從漩渦底部升起一朵透明的蓮花,在上升的過程中,透明的蓮花逐漸添了顏色,卻是尋常的粉色,渾然不似當年在老君洞里的晶瑩剔透,甚至還帶了點肉色。蓮花的大小也與當時不可同日而語,足足有一人來高,直徑起碼有三公尺。
當蓮花浮出水面,花瓣次第展開,從里面走出一個十五、六歲的麗人來,自頸項以下,數條似緞的帶子在她周身穿梭游動,此外別無一物。他步下蓮花,蓮花旋即自頂崩陷,復化作池水;她赤足行過水面,輕移蓮步來到方才鍾音還來不及搜完的書房,將書架上“中華道藏”其中一冊的書皮掀開,原來里面空無一物,倒是有一個按鈕。她一撳按鈕,書架的暗鎖發出喀嗒一聲,邊緣向外打開一條縫,后面是一道暗門。她進入暗門后,沿著一道階梯向下走,來到一間昏暗的地下室。地下室里除了衛生設備,一件家具都沒有,就像一間特大的囚室。在囚室的中央坐著一個人,一個衣衫襤褸的道人,他的脖子上套著一個鐵圈,鐵圈被兩條鐵鏈鏈在墻壁上。
“悔不晚,”蓮花叫那道人。
那道人低著頭,沒反應。
“悔不晚,我叫你呢。”
“我叫悔太晚。”道人聲音嘶啞,有氣無力。
“你一會兒叫悔不晚,一會兒叫悔太晚,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道人抬頭望天花板,“我叫什么我自己也忘記了。”說完自顧自低頭傻笑,身體前后搖晃。可就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我們看出他是誰來了。赫然竟是老君座前弟子,當日在深山里救了鯉魚男的青云道人。可憐當年太虛洞中修真人,今日竟做了蓮花的階下囚了。
蓮花聽青云道人說忘了自己叫什么,抿著嘴笑了起來。
青云道人指著蓮花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自好看我的,關你什么事?”
青云道人又前后搖晃起來,“是啊,關我什么事?”
“我說晚不悔……”
“我叫晚不悔?”
“你要叫早不悔也行。”
“我叫早不悔?”
“好了好了,不跟你玩了。”蓮花也覺得無趣。
“跟你說正經的。剛才有客人來,你怎么不出去打聲招呼?”
“客人,不……不……不是人。”
蓮花嬌笑,“你也知道不是人?那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嗎?”
“呵呵,你笑起來真美。”
“早不悔,你以為我在跟你玩,”蓮花拉下粉臉。“你是道士,是道士就該抓鬼,剛剛有鬼,你為什么不抓?”
“我抓……不……不……我只會念經,掃地,不會抓鬼。”
蓮花正要發作,樓梯上走下一個人來。
“蓮花,你跟一個瘋子生什么氣嘛。”來人約莫三、四十年紀,身穿白色中山裝,前面一排金色的扣子,胸前還掛著一百單八顆蜜蠟佛珠。
蓮花一見來人,裹在身上的緞帶立即好像數條憤怒的錦蛇在她周身翻飛游動,人也飄浮到半空中。
“林玉男,你還記得當初勸我下山,對我做過什么承諾?”蓮花的眼睛由黑轉紅。
“記得,當然記得。”被稱作林玉男的這個男人強作鎮定。
“你說過什么了?”蓮花的口氣越來越冰冷,圍繞身體的緞帶卻越轉越快。
“教主,你聽我說,我當時是說過,你跟我下山,我包你享盡榮華富貴,受人間萬民的敬仰啊。”
“如今呢?”
“不是,教主,您聽我解釋,當初講好的,您在解除老君所有封印和修成真身以前,由我暫代教主的職位,將來等您修煉成功,這教主的位置當然還由您坐。”
“那為什么就在我修煉的地方有‘人’闖入,打擾我的修練?”
“教主您沒事吧?”林玉男松了一口氣。
“哼,要不是我已破了那老狗的‘隱不得’封印,使出隱身**,我這教主今天豈不被‘人’端了去?”
“教主神威赫赫,法術高明,區區幾個小毛賊,那里是教主的對手。”
“哼,你少在那里拍馬屁,我豈在乎凡人的闖入,這幾個可不是泛泛之輩。”
“不會吧,我回來后巡視過一遍,除了墻上多個洞,別的沒什么損失。”
“林玉男,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教之主,不要成天只想著胡來,也要在道術上有所精進……”蓮花看林玉男那副慫樣,就打住了。她緩緩地飄回地面,穿梭運動的緞帶也靜止下來,貼住身體。
“是是是,教主教訓的是。”林玉男唯唯諾諾。
“唉……我問你,聚魂棺的結界還在?”
“還在還在,我按照教主傳授的方法,仔細檢查過一遍,聚魂棺完好如初。”
“唉,剛才那一刀威力驚人,險些壞了我的法寶。要不是……”
“教主說的是剛才發生的事。”
“你果然全在狀況外。”
“是是,弟子愚昧。”
“也不怪你,誰叫你天眼未開。”
“是。”林玉男不知如何應答,只能說是。
“眼前強敵到來,聚魂棺將有大用,你上去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將它取來,交給青云保管。”
“交給這個廢人保管?教主……”
“你懂什么,青云拜老狗為師前,得佛門高僧指點,兼善佛道兩家。眼下只是被老狗封了神通,又中了我的‘喪心病狂’掌,這才變成這樣。一旦等我破去老狗的‘魔不成’封印,把他的良心吃了,天下第一神兵利器,非他莫屬。”
“可是……”
“不要啰嗦,快去把聚魂棺取來,待會我還要和師弟一起練功。”
“又要練功?”
“不練功怎能破除障礙,不破除障礙,怎能達成目的?”
“是是,弟子領會。”
“你要用我教你的法術,布下‘混天沌地’結界,為我和青弟護法。”
“青弟?”
“你還愣在哪兒干嘛?”
“遵命,教主。”
等林玉男走后,蓮花用手環抱青云的頸項,另一只手撫摸著他的臉。
“青,等我破了老狗的封印,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呵呵,在一起,在一起。”青云拍手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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