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寶第一次以鬼的身份和“實體”回到人間,才深切地體會到,之前童靈對他說過的話全都是真的。甚至應該說,只形容了真實情況的十分之一,實際上比她敘述的要困難多了。
拿日常最普通的活動走路來說吧,除了殘疾人士或功能不健全(先說聲抱歉,毫無貶義,只是描寫上的需要),誰不會走路?人自哇哇墜地,先是學爬,而后會走,一輩子都在走路,一直走到患上髖關節炎、膝關節炎,最后走不動為止。可鬼不一樣。為什么傳說中鬼要靠著墻走?因為鬼在陽間兩腳無力,必須扶著墻走。有些鬼電影、鬼故事里面形容鬼沒有腳,事實上是以訛傳訛!鬼有腳!只是越接近地面,因受地氣的影響,鬼體的信息受到干擾,所以看起來腳不見了,實質有腳,只是變模糊了,走起路來當然無力。
再來說到飄。同樣的鬼故事鬼電影里鬼飄然而至,飄然而去,好像很飄逸、很靈動。事實上“鬼飄”也沒那么簡單。首先就是控制上有難度,你看電影里的鬼橫向飄移看著很容易,力量控制不好,就成了“斜著飄”或“橫著飄”(身體打橫飄,和橫向移動不可同日而語),有頭在前也有腳在前的,甚至像劉奇寶一開始笨手笨腳,經常成了“倒著飄”。至于鬼會飛甚至帶著書生飛,那就純屬編劇腦洞開得異乎常人。鬼是“飄”上去的,那不叫飛,同樣有控制上的困難,飄不好,就成了隨風擺蕩的柳絮了。而C919都有最大載重限制,飄飄欲仙的的美麗女鬼能拖著潦倒書生飛越半個樹林子?修到鬼仙境界的女鬼恐怕才辦得到。
話休絮煩,劉奇寶在鍾音的陪同下,以鬼之姿態重回陽世,一開始并不順利,原因如上述。所幸在鍾音的耐心指導下,劉奇寶很快掌握“飄”的要領,行動就比較方便也比較快速。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女人尤其是奇中奇、謎中謎。要說以前鍾音那來那么好的耐心,不要說教第二遍了,第一遍教不會你就拉倒吧!不揍你算客氣的。可自從和劉奇寶在聚魂棺里只差那么一點就親上了以后,雖不至于說百依百順,但至少溫柔多了,問題是鍾音對劉奇寶好一分,劉奇寶的顧忌就多一分。
劉奇寶學會“飄”以后,鍾音就拉著他的手飄來蕩去。劉奇寶一顆有鬼的心也虛飄飄的,不知該如何向鍾音開口,還是鍾音先問的他。
“劉奇寶,你打算從哪里開始查?”
“當然是從重要關系人開始查起。”劉奇寶說。
鍾音斜睨他一眼,“前妻就說前妻,什么重要關系人。”
“嗯。”男人的老招,關鍵處就含糊帶過。
“你帶路吧。”鍾音說。
劉奇寶偷看鍾音一眼,看不出來高興不高興,心里就警惕上了。
就這么飄來飄去還是太慢了,
“哎呀,照這種速度什么時候才到啊?”
“我比你更急,……還有一大半的路,怎辦呢?鍾音,我們為什么不打的?”
“你現在有QQ錢包嗎?”
“沒。”劉奇寶垂頭喪氣。
“那電影里——”
“啊!”鍾音突然一拍腦門,“我怎么就忘了有這個法子?”
“有辦法了?”劉奇寶也高興了。
“有!”鍾音斬釘截鐵地說。
“劉奇寶,你看著我,閉上眼睛,專心想你要去的地方,再睜開眼,你就到了,懂嗎?”鍾音連珠炮式地講完。
“就這么簡單?”劉奇寶問。
“對,重點是專心,看這里,閉眼……專心……想好沒有?”
“想好了。”
劉奇寶再睜開眼。這招還真靈,他們瞬間移動到一個陌生的房間。
“劉奇寶,這是哪里?怎么房間里還有彩色的燈轉來轉去?”
“……”
“咦?這椅子上怎么還有綁人的皮繩?”
“……”
“劉奇寶!你找死!”
旅館后面的巷子,鍾音問,
“還疼不疼?”
捂住一只眼睛的劉奇寶搖了搖頭。
“我說你們男人怎么搞的,都火燒眉毛了,還想那種事?”
“是你說‘看著你看著你’!”
鍾音撲哧一聲笑出來,沒生氣。
“好了,沒時間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趕快再想,這次不要看我,想你前妻住的小區,快,想好了沒?”
劉奇寶想是想好了,也瞬間移動到某個小區,但不是劉奇寶前妻住的小區。
“我真服了你了,你連你前妻住那兒你都不知道?”
“不是,我們分開他就跟他媽住,……這里怎么每個小區都長一樣?”
“有了,他們家里誰最讓你刻骨銘心、永難忘記?快想!”
騰地一聲,他們到了一個房間里,床上睡著一男一女。
“到了嗎?”雖然床上的人聽不見,但鍾音還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
劉奇寶點點頭。
“欸,你前妻怎么這么老?”
“那是我丈母娘。”
“你——”
“噓——”劉奇寶把食指放在唇邊,又指了指右邊。“隔壁。”
他們到了項云英房里。床上的項云英面龐消瘦憔悴,似乎剛剛才哭過,臉上猶有淚痕。劉奇寶看了心里老大不忍,就想到床邊叫醒云英,安慰她兩句,再問女兒失蹤前有什么線索留下來。
鍾音一把把劉奇寶抓回來。
“你想干嘛?”
“我要叫醒她。”
“你叫醒她?你想嚇死她?更何況你現在是鬼,你怎么叫醒他?”
“那怎樣才能跟她交談。”
“得把她的夢魂叫出來。”
“怎么叫?”
“我也不會。”
“你不會?”
“騙你的,我有帶法寶。喏。”
鍾音拿出一粒像扭蛋的東西,往兩邊拉開之后,出現一粒粉紅色的氣泡。鍾英把氣泡放在床上,氣泡越漲越大,直到把整個床包在里面。
“這是夢魂相談室。”
“為什么叫‘相談室’這種怪里怪氣的名字?”劉奇寶問。
“這很重要嗎?日本貨唄。”
“待會兒你進到里面,叫你前妻的名字三聲,你前妻的夢魂就會出來和你相見。”
“鍾音……”
“干嘛?”
“謝謝你。”
“行了,趕快進去吧,找到你女兒比什么都重要。”
劉奇寶正要進到粉紅泡里。鍾音叫住他。
“等等,你記得喔,夢魂都糊里糊涂的,你跟她說話要講重點,別跟她兜圈子。”
“知道了……鍾音。”
“啊?”
“你去哪?”
“我去客廳看電視。”
“喔……別吵醒老人家。
“啰嗦,我不會關靜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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