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人們開始串門走親戚,張東明則自己在家待著。
張東明當(dāng)然也是有親戚的,只是上輩子他父母去世后,他家的那些親戚太讓他寒心了,讓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世態(tài)炎涼,后來他發(fā)達了,那些親戚一個個又開始舔著臉來跟他套近乎,不過他都沒怎么搭理。
這輩子他其實想過跟他家那些親戚改善一下關(guān)系的,但后來又算了,也沒啥特別的原因,本來就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關(guān)系近點又能咋樣呢,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挺好的。
就像這幾天,別人都奔忙著串門走親戚,他在家悠哉地哼著小曲看著電視,做倆小菜喝點小酒,去學(xué)校打打球去山上打打兔子,很愜意很放松的日子。
然后這幾天他也給安娜打過幾個電話,還是一直關(guān)機,張東明心里越發(fā)有點沒底,安娜不會真想不開做啥傻事了吧?
早上吃了飯,仰炕上想了會兒白艷工作的事,張東明下炕想洗頭。
過年回來五六天了還沒洗過頭,其實他在縣里差不多天天洗頭,主要是農(nóng)村太冷了,懶得洗,這時腦袋太刺撓了,不洗不行了。
也沒燒水,就用暖壺里早上灌的水,剛拿來暖壺,手機響了。
張東明回屋看了下,王強打來的,也沒說啥,就說晚上回來,一起喝點。
掛了電話,倒水洗頭。
張東明洗頭從來都跟旱鴨子游泳是的,動作特別激烈,這時候穿個秋衣身上涼颼颼的,洗的著急更是,腦袋在水盆里扎著,噗通噗通的盆里的水濺了一地。
啪——
屁股被拍了一下。
“別鬧。”張東明在水盆里噗通著,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洗頭呢,還是游泳呢。”鞏菲咯咯樂著。
張東明繼續(xù)噗通,鞏菲笑嘻嘻進屋了。
張東明洗完擦著頭發(fā)進來:“今天不說去你二舅家么?”
“我媽我爸去了。”鞏菲在炕上仰著,把毛衣給遞撇過來:“懶著去了,這幾天折騰死了。”
張東明穿上毛衣,去外屋地把毛巾搭上,潑了盆里的水,回屋:“有啥懶的,平時也沒工,一年就去這一趟。”
“敢情不是你折騰了。”鞏菲拿遙控器開了電視,嘆了口氣:“小時候過年挺好的,現(xiàn)在真的不樂意過年了,一點意思沒有,而且都成阿姨了。”
張東明呵呵樂著:“不挺正常的,25了,以為還是小丫頭呢,回去趕緊找個對象啊,別有的沒的事那么多,不處處,咋知道合不合適。”
“又來了。”鞏菲無語地塌了塌肩膀。
“啥叫又來了。”張東明也無語:“多大了不知道啊,再過兩年都能老姑娘了。”
鞏菲翻白眼:“把你和唐婉的事整明白再操心別人吧,人家再過倆月就該回來了,看你到時候咋交代,亂搞。”
“搞你個頭。”
“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張東明一頓頭大,這事他跟這丫頭是說啥也掰扯不明白了,其實也沒啥掰扯的,等唐婉回來,這丫頭就明白了。
倆人閑扯了會兒,鞏菲說:“我打算回來。”
“啊?回來?”
“嗯,想回咱市里找個工作,不想在省城了。”
張東明撓撓頭,鞏菲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跟上輩子不同了,上輩子這時候鞏菲已經(jīng)從省城回來了,但那是因為鞏立國去世,他沒想到現(xiàn)在菲會鞏有這樣的想法,畢竟省城起碼在工作這方面,是比他們市里好的:“咋了,現(xiàn)在公司干著不順心?”
鞏菲搖搖頭:“沒,公司干著挺好的,就是想回來了,不想在外面了。”
張東明點點頭,鞏菲這想法也正常,大學(xué)工作后,不想在外面,想回老家工作,尤其一個女孩子,而且鞏菲本身就挺戀家的。
這個事的話,張東明覺著也沒啥不好的。
鞏菲東北大學(xué)計算機系畢業(yè),這專業(yè)在全國也都挺有名的,工作經(jīng)驗上也將近三年了,回來找個不錯的工作肯定是不用愁,主要鞏菲回來的話,他有事沒事也能照顧著點,省城畢竟太遠了,有啥事他也照顧不上。
就是一點張東明有點擔(dān)心,鞏菲上輩子回來遇著了那個許文,這輩子的時間點也差不太多,再遇著那個許文咋整?
不過想想也沒啥,鞏菲上輩子的悲劇命運也不全是許文一個人造成的,這輩子鞏菲的情況已經(jīng)不同了,再說市里那么大,遇著那個許文的概率太低了,就算真的遇著,還有他呢。
關(guān)于這事,倆人嘮了會兒。
鞏菲現(xiàn)在就是有這個想法,還沒決定呢,而且還沒跟鞏立國孫淑芬商量呢,張東明也發(fā)表啥具體意見,等這丫頭想好了再說吧。
晚上王強回來了,炒了倆菜,倆人在炕上慢慢喝著。
張東明一般都是五一、暑假、十一、過年回來,王強這些時候,除了暑假,基本都是回大風(fēng)溝幫家里種地、收秋和過年,倆人一般也碰不上。
暑假之后還沒見過,知道張東明明天回縣里,王強今天是串完門特地回來的,明天上午還得回去。
“白潔你倆,啥時候辦啊?”張東明喝了口酒。
王強和白潔都不小了,過了年都28了,張東明以為這倆人年底前肯定得把事辦了呢,王強暑假時候也說了,結(jié)果沒辦。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張東明一直想當(dāng)面問問。
王強放下杯子,挺郁悶的:“可不想辦來著,都商量好了,日子都定差不多了,結(jié)果白潔她媽又說要一萬塊錢彩禮,我剛買了這房子,哪有錢。”
“就因為這事沒辦?”
“還辦啥,眼看著要黃了。”
張東明苦笑,結(jié)婚女方要彩禮這很正常,尤其在農(nóng)村,王強家挺困難的,然后也是倆人都有正經(jīng)工作,白潔爸媽那邊之前也沒提彩禮的事。
這都準備要辦事了,又提彩禮確實有點不厚道,王強生氣也無可厚非,但白潔爸媽那邊也不是不能理解:“白潔啥意思啊?”
王強拿酒杯灌了口:“她也沒招,肯定得聽她媽的。”
張東明點了點頭:“咋沒跟我吱一聲啊?”
王強喝著酒:“跟你說啥,彩禮我是掏不起,干就干,不干拉倒。”
張東明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沒帶這么多錢,但他不能眼看著王強和白潔就因為這一萬塊錢彩禮黃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鄉(xiāng)上北邊省道。
今天鞏菲回省城,張東明其實也是為了陪這丫頭,要不初四就回縣里了。
跟每次一樣,孫淑芬又給鞏菲大包小袋地帶了不少吃的,張東明也幫著來送了。
天很冷,北風(fēng)呼呼的,鞏菲躲張東明身后避風(fēng),孫淑芬這個那個的囑咐著,鞏菲就嗯嗯啊啊的點著頭。
張東明手機響了,白艷打來的,說從家出來了,問先去他家還是直接去車站?張東明說去車站,倆人就掛了電話。
鞏菲蹦出來搶手機看了眼:“白艷又是誰呀?”
張東明搶回手機:“一個學(xué)生的姐,就六家子那個。”
“哦~~”鞏菲擠眉弄眼地點了點頭,孫淑芬在,這丫頭也沒說啥,不過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張東明苦笑,沒搭理這丫頭。
孫淑芬在旁邊有點納悶,不知道這倆孩子陰陽怪氣的說啥的。
七八分鐘,車來了,鞏菲笑嘻嘻說:“人民教師,別忘了注意點素質(zhì)啊。”
張東明踢了這丫頭屁股一腳:“扯沒用的,到了來電話。”
鞏菲很嫌棄地跟他吐了下舌頭:“走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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