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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三十三年，正月初九這一日，皇帝在朝堂上投放出了一顆堪稱是驚天動地的大炸彈。
他自己倒是穩(wěn)坐了釣魚臺，半點不著急，可身在局中的其他人此時卻不由得紛紛行動起來。
京中官員，從勛貴到清流，從世家到新秀，從文官到武官，甚至是從宗室到地方，又有幾個沒有關(guān)聯(lián)牽扯的？
大靖立國已經(jīng)歷四代皇帝，偌大一個汴京更是被經(jīng)營得繁華無比，其中種種勢力，盤根錯節(jié)，即便是叫皇帝來理，只怕他都要理不清！
京西，鄭府。
京中高位文官大多居于此處，鄭家在這里也有一座五進大宅。
如今鄭老太爺雖已致仕，鄭家榮光看著是不如往昔，但鄭家大老爺鄭同銘依舊坐在戶部尚書的高位上，鄭老爺子原先的門生故吏也大多數(shù)還在。
鄭家的勢力是不如從前顯眼，但暗中的能量卻依然不容小覷。
鄭同銘上了朝回來，立即就去內(nèi)院正榮居書房見了鄭老爺子。鄭老爺子原先在寶慶，后來鄭七娘上京進了東宮，他便也攜鄭老太太等人一道上來了。
很快，鄭家二老爺鄭同興和鄭錦逸也都來到了書房。
鄭同銘說明了情況，問：“大郎，你確定那宋家的女子真能救活太子？”
鄭錦逸沉聲道：“心臟中刀之人尚且能救活，東宮又還有諸多太醫(yī)相助，以江氏之能，九成是可以救的。”
“如此說來，皇上的確是在做局了……”鄭同銘微微變色，又做沉吟。
鄭同興道：“既是能治傷，那太子殿下的頭痛之癥……還有那隱疾，應(yīng)當(dāng)也是能救的！父親，七娘已嫁入東宮，我們何必還……”
“老二！”一直坐在首位閉目不語的鄭老爺子忽地睜眼看過來，目光如電，射得鄭同興一個哆嗦，就沒了言語。
“此事我們只管不動便是。”鄭老爺子意味深長道，“皇上折騰得高興了，得了他想要的結(jié)果，也是天下皆喜，不是么？”
“那若是人人都動了，只王爺不動……”鄭同銘卻有些猶豫。
鄭老爺子道：“王爺在禁閉，此事又關(guān)王爺何事？”
鄭同銘輕輕吸氣，連忙應(yīng)是。
待從書房出來，鄭同興只管去找他的小妾，鄭同銘與鄭錦逸走在一處，鄭同銘道：“大郎，那江氏你當(dāng)真有把握制住她？”
鄭錦逸斜了嘴角一笑：“她貼身的面紗便在兒子手上！”
游目而動，竟有幾分風(fēng)流態(tài)。
鄭同銘便輕拍他肩，一嘆，又搖頭笑了起來。
正月十二，又是大朝會。
這一次朝會氣氛又比先前更緊張了幾分，而比先前更不同的是，今次朝會，緊張中又還添了許多難言的躁動。
皇帝的氣色瞧著倒還過得去，雖仍舊難免露出神倦面乏的模樣來，可至少不似上回那般，整個就是一副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了。
按照規(guī)矩，站班開朝。
諸般雜事過去，就在眾臣焦躁得幾乎都要耐不住了時，皇帝倒慢悠悠地，又自顧一嘆，才道：“眾卿，朕上回說了，眾卿若覺太子可重選，不妨便擬下宗室子名單，今日當(dāng)眾推舉。”
說著，頓了一頓。
眾臣無不打起精神，心中暗道：“來了！”
皇帝又道：“自來立嗣，以嫡長為先，若非嫡長，自然便該選賢任能。自五服之內(nèi)先選，朕有堂侄兒共一十九人。其中十二歲以下七人，自然首先排除。余下四十歲以上三人，亦當(dāng)排除，還余九人。”
他目光掃視眾臣。
這時候，左相崔錚上前道：“啟稟皇上，年齡相當(dāng)?shù)木盼还赢?dāng)中，永王爺之第二子壽公子自幼體弱，右手不能握筆，也當(dāng)排除。”
皇帝道：“朕記得永王家還有個長子，自來康健，應(yīng)是能做推舉。”
皇帝居然這樣說，眾臣俱是精神一震。
大殿中，垂首肅立的永王暗暗一喜，面上卻將頭垂得更低了些。
崔錚又道：“皇上，臣還有一事需稟明。”
皇帝道：“崔卿請說。”
“幾位公子當(dāng)中，還有四位是庶出。”崔錚道，“庶出這四位，也當(dāng)排除。”
這話一出，大殿中瞬間一嗡——立時炸起了議論聲。
便有一名官員出列，跪下道:“皇上，若再排除四位，豈不是只余五位可以推舉了？”
皇帝嘴角掛著笑道:“依余卿的說法，莫非即便是賤婢生的，也能來爭我大靖太子之位？”
眾臣一凜，立時又有一位禮部的官員出列道:“皇上，即便是從宗室選嗣，也當(dāng)是以嫡子為先。此為祖宗禮法，道德規(guī)范。太子之位何等尊貴，自然不容庶子玷污！”
眾人爭得一番，好不容易爭出個結(jié)論了。
瑞王又出列道:“皇上，臣家中只得不成器的兒子一個。小兒自幼紈绔，做個富貴閑散王爺?shù)惯�罷了，太子之位是萬不敢想的。臣……替小兒退出此次推舉！”
皇帝自然相勸，瑞王又堅辭。
可如此一來，倒弄得其他諸王不好做人了。
跟皇上關(guān)系最好的瑞王都主動要退出了，那其他幾位是退還是不退好呢？
永王也忙出列道：“皇上，臣家中幼子體弱不宜，長子且……”
皇帝打斷道：“永王賢弟也要推拒？”
永王正要再堅辭，皇帝又道：“永王啊，你若再推拒，那朕可就當(dāng)真了！”
一句話說得永王將要出口的話竟是一堵。
皇帝道：“諸位兄弟亦等同于此，不必來辭，若是一定要推拒，朕亦不多做勸解，便請稍待一旁便是。”
這話太狠了，完全是連半點做戲的機會都不給人。
如此一來，除去瑞王仍然堅持退到一邊之外，其余眾宗室，凡是家中有人能符合太子推選標(biāo)準(zhǔn)的，竟沒一個敢再說話。
皇帝又道：“請眾卿上奏本，請崔卿統(tǒng)計。限時一刻鐘內(nèi)，一刻鐘后，朕便要結(jié)果！”
什么？
一刻鐘？
宗室們越發(fā)緊張起來，眾臣也無不緊張。
昌平皇帝這是要玩真的，可是推舉太子有這樣玩的嗎？
似兒戲般荒誕，偏行如此嚴(yán)肅緊要之事！
忽然，一名官員動了！
(未完待續(xù)。)(8中文網(wǎng)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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