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在牧云玩味眼神的注視下，言凌很快就敗下陣來，直截了當道：“好了好了，我只要一顆六星造化丹，用靈脈的消息換一顆六星造化丹，怎么算你都不虧！”
此時言凌故作鎮靜的看著牧云，實則內心無比緊張。
牧云平靜與之對視，當初他還很納悶，為什么堂堂言家大少爺會甘心來礦區做一個最底層的礦工。
想要替言家出力，言家坊市那么多的俗世產業到哪當個小掌柜不是出力？
難道非要跑到這最底層的礦區來表決心？
外界傳言的那些理由騙騙別人或許可以，但是在牧云當初一個字都不信。
一母雙胞的兄妹，同樣在炎道天賦卓絕。既然姐姐大智若妖，那么弟弟就絕不可能會是個偏執的傻逼。
再者，如言凌這般昔日少年天才淪為廢人，以牧云一個過來人的身份來看他就算選擇去死也不可能選擇在最底層茍活度日，而他既然這么做了，那就必定是有不得不隱忍的緣由，就像他自己當初在孤煙鎮的隱忍，只為一朝一鳴驚人揚眉吐氣。
現在看來，眼前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見到牧云對自己咧嘴一笑，言凌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緊張道：“怎么樣？你到底答不答應？”
牧云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冽，戲謔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獨自侵占這個驚天的大秘密？”
言凌臉色當即白了幾分，不過眼中卻是沒有懼意，他強作鎮定道：“你不敢！”
牧云嗤笑道：“哦？”
“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你我一同下礦，要是我突然死在下面，即便你能編出天花亂墜的由頭，我爺爺、姐姐和大伯也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你，就算這些人你都能糊弄過去，但是別忘了，還有我那貴為青陽城城主的娘親，雖然因為某些不可與人言的原因她不能插手言家內部事務，但是你覺得一個死了兒子的娘親會眼睜睜看著嫌犯活蹦亂跳而無動于衷么？我想你肯定清楚，我娘親可是貨真價實的涅槃境強者！所以，你不敢殺我！”
牧云心中有些驚訝，心道這小子倒也不是太笨，不過他仍是神色玩味道：“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這一次，言凌出奇的沒有露怯，雪白的臉色逐漸有些潤色，盯著牧云坦誠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一開始我并不喜歡你，但至少和宴清風納蘭鑠那些偽作奸詐小人相比，你并不是什么惡人！”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言凌沒說，那就是相較他自己的只覺，他更相信自己那個聰明得有些過分的姐姐的眼光！
“直覺？”
牧云被言凌這個說法給逗樂了，有些哭笑不得，無奈搖了搖頭，再沒了逗弄這傻小子的心情，轉身離開。
言凌一愣，當下就急了。
“喂，姐夫，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牧云沒有回頭，不過仍是擺手道。
“我沒有什么六星造化丹，你讓我如何答應？”
聽到牧云這話，言凌當即臉色煞白，那比起尋常女子還要精致秀氣的眉宇間瞬間充斥著難以遮掩的失落。
他緊要牙關，一臉痛苦的神色。
他六歲修炎，十歲結焰心，十三歲焰心化蓮，這樣的卓絕天賦放在炎靈大陸任何一方天域都堪稱驚艷。
那是整個言家都以為他們青陽城言家會出一位在二十歲之前涉足涅槃的超級強者，可惜天不遂人愿，也正是在言凌十三歲那年突逢劇變，炎道根基意外夭折，曾經驚艷世人的一身修為付之一炬，從此淪為廢人！
此后五年的沉寂，言凌沒有哪一日不想重返巔峰。唯有經歷過這種沉浮的人才會明白，從云端跌落地面的感覺有多么痛苦，他眼下心中的那股子失落，也便由此而來。
“我雖沒有六星造化丹，可有能讓你重塑道基的更好物件，不過究竟要不要幫你，還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如何！”
原本耷拉這腦袋心生絕望的言凌猛地抬頭，死死盯著牧云的背影，臉上陰霾一掃而空，言凌眼中有著難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他突然咧嘴一笑，當下屁顛屁顛的跟上牧云。
“姐夫，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捶捶背，捏捏腳？……”
牧云：“……。”
……
言凌：“姐夫，你這銀槍看上去這么重，我幫你來扛吧？”
牧云：“不用！”
……
“姐夫，聽說你洞房花燭夜被我姐姐趕下床榻至今都沒能圓房，要不然我這個當小舅子的去幫你說道說道？你放心，我姐一向對我疼愛有加，我的話她一定會聽的……”
“滾！”
言凌：“…………”
十數名打掃戰場的言家死士見到這一幕，只覺天雷滾滾，言凌這昔年的混世魔王幾時如此諂媚于人？
這些言家死士剛剛才經歷過牧云這位新姑爺以炎靈斬炎寂的震撼，對牧云佩服不已，眼下目瞪口呆之余這股子敬佩的心思不免又深了幾分，十數人面面相覷之后私下都是對牧云豎起了大拇指。
言穆和言家的三位長老第二天就回青陽城言家復命了，本該一同前往的牧云卻意外的留下了來。
牧云沒解釋什么，言穆等人也沒多問，不管之前言穆在內的言家一代二代中某些人怎么不待見牧云，經此一役后對牧云的印象注定會不復從前。
不說什么這些人從此對牧云刮目相看視為言家嫡系血親，那不現實。但是至少，這些知曉內情的言家一代二代再也不敢輕視牧云，甚至更多的人還多出了一份將牧云拔高到同一高度的提防和戒備。
一個能以炎靈境中期擊殺炎寂境初期高手的少年，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只怕這些長老們回去之后少不了要警告家中那一脈的晚輩，以后盡量離牧云遠些，免得他們口無遮惹惱了他丟掉性命，要真是那樣，憑借老太爺對這小子的信任和器重以及這小子此役對言家的功勛，他們還真不敢說半個不字！
沒辦法，這個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
他們可是清楚，這小子還背著一個不知品階的煉器師的身份，之前他們只當是牧云自己吹噓可以不當回事，但是在牧云成功擊殺納蘭虎徹之后，這一切又不一樣了，這些人精一樣的言家長老們，可不是不諳世事的愣頭青。
自從牧云留在青巖崗后，言凌這小子就再也沒有下過礦井，而是整日都跟在牧云這位新姑爺身邊。對此齊管家和那位統領所有死士的枯槁老者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畢竟這么些年他們也沒真敢把這位昔年天賦卓絕的言家少爺當看是礦工。
至于牧云，擊殺納蘭虎徹后，包括齊管家以及所有戍衛靈石脈礦的言家死士在內都對牧云這個新姑爺佩服的不行，沒有因為牧云自身僅有炎靈境中期實力而對他有絲毫的輕視，再者包括齊管家在內的這些死士本就是言師一脈的嫡系，一戰之后牧云的姑爺身份徹底被這些戍衛死士們認同后，也就更加不會有人對牧云的行蹤橫加干預，即便牧云要進入那正在開采的極品靈石的礦井，他們也絕不會阻攔。
牧云這幾日并沒有直奔言凌提供線索靈脈可能的源地，而是一直帶著言凌這小子滿山轉，一來是為了徹底熟悉地形，二來則是為了消除可能被人盯梢的疑慮。
以牧云如今玄階四品的煉器師魂力，尋常的炎寂境強者也逃不過他的探尋，當然，若是那些炎寂境后期強者刻意隱匿牧云也是沒辦法的，但是牧云并不認為那樣的強者會對一座實際已經由青陽城城主府把控的極品靈礦有什么覬覦的心思。要真有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青巖崗東西南三面環山地處青陽城外二十余里，正北是萬仞絕壁。自上而下俯瞰山地，只能瞧見縹緲白煙，云遮霧繞深不見底。
穿云梭在手的炎寂境的強者從城內到此僅需幾盞茶的功夫。不過，往昔言家極品靈石出土后都是經由人工車馬托運，而非強者經由須彌芥承載帶入城中。
一來是因為極品靈石內蘊靈氣極為濃郁，想要在炎修手上而保證靈石內靈氣不損耗，對須彌芥的要求便極高，而能達到要求的須彌芥，少則百萬多則數百甚至上千萬的靈石的購價。再者那每一次多達數百萬的普通靈石堆積，空間內容較大的須彌芥購價雖不及極品靈石所需須彌芥那般精致，但是購價同樣不低，所以為了縮減成本，故而不得不采用常人車馬托運。
那次言師第一次在炎靈大陸碰上重傷的牧云，正是在押送一批靈石回府的歸途中。
“你是說靈脈的源頭在這懸崖下面？”
絕壁山崖邊，牧云和言凌二人并肩而立。
這幾日，牧云基本上已經將整座青巖崗的地勢地貌爛熟于心，唯有這座絕壁山崖沒有輕易涉足。
一來是不想過早的在言凌眼前暴露自己魂翼的秘密。
畢竟在這樣的高度，除非是可以感應天地粗淺御風而行的涅槃境強者，否則即便是炎寂境后期大圓滿的強者憑借穿云梭也免不了摔死，要知道低階道兵的穿云梭雖然作為炎修提速代步的戰兵，但是撐死了也最多凌空百丈，還是要實力最頂尖的炎寂境強者那一撮人才行，而眼前這座絕壁牧云保守估計也達千丈！
另一個緣由，是牧云還不能確定冒險下去了能不能找到那所謂的靈脈源頭。
若是找不到，誰也不能保證絕壁之下有沒有什么實力強悍的妖獸，畢竟這炎靈大陸可不比荒域，要是碰上個妖王級別的靈獸，牧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言凌鄭重道：“雖然不能斷言，但是也**不離十。”
牧云訝異道：“你曾經下去過？”
見到言凌點頭，牧云當下便有些震驚。
他知道言凌十三歲便焰心化連成功躋身炎寂境，在青陽城內風極一時。難不成這小子在沉寂前同年又從炎寂境邁入了涅槃境能凌空御風？
十三歲的涅槃境強者，饒是牧云自認自己炎道一途的修煉進益驚為天人，但是這么一比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似乎是看出了牧云心中所想，言凌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牧云這才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想的太離譜了。但言凌接下來說出的話，還是讓他雙目為之一凝。
“當初遭奸人所害，炎道根基毀于一旦，我萬念俱灰來到了這里尋死。”
牧云震驚道：“你跳下去了？”
言凌點了點頭，苦澀道：“天意弄人，絕壁之下是一條雄絕大河，我不但沒死，還讓我發現了這青巖崗的靈礦的驚天絕密！”
言凌的目光有些暗淡。
“姐夫，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在考驗你，人和人之間，恨或愛，從來都是有緣由的，逢人說三分，未可全拋一片心，交淺言深的大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牧云打量著言凌那張比俏麗小娘子還要俊逸三分的臉。
丹鳳眼，臥蠶眉，羊脂美玉雙頰俊逸，看著這張稍顯稚嫩的臉，牧云沒來由想到了當初淚流的言師，沉默許久后，他淡淡一笑，道：“找到靈脈之后，我就幫你重塑道基，正好借著那靈脈的根基，讓你重返昔日巔峰！”
站在牧云身前的言凌身體猛地一顫，眼中迸濺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道：“此話當真？”
“如假包換！”
“嘿嘿~！”
喜形于色的言凌傻愣愣嘿嘿直笑。笑過之后，這小子看了看懸垂萬仞的絕壁，又為難的看著牧云道：“那…我們現在……”
牧云淡淡一笑，氣定神閑道：“當然是下去！”
“怎么下去？我當初可是被齊管家和瞿伯花了好大的代價的才弄上來的，而且還被老爺子狠狠的罵了一通！”
牧云瞥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跳下去。”
“什么？！跳下去？”
言凌咽了咽了口水，試探性的問道：“姐…姐夫，你是跟我開玩笑吧？”
當初有膽子跳是因為生無可戀一心求死，但是自那以后這么多年他守著這個秘密等同于懷揣著希望，眼下牧云更是答應幫他重返巔峰，他當然舍不得死了。
牧云鄙夷道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德行！”
還不等言凌反應過來，牧云一把抓住他的肩頭直接跳下了絕壁！
“我艸！姐夫！老子現在不想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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