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平民區,一個有些昏暗的房間中。男人坐在桌前涂畫著什么。
半晌后他放下毛筆,拿出剪刀將油燈上碳化了的燈芯剪去一截。隨著火苗變大,視線變得稍微好了一些。
“你失敗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出。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男人瞇了瞇眼睛并沒有回頭。
“鬼一口呢?”
身后那人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生氣,依然語氣平淡。
“被治退了。”
他嘆了口氣,那可是他的主力式神。
“呵天才陰陽師嚴三郎,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大人看上你哪一點,才把這么重要的任務教給你。”
名為嚴三郎的男人依舊穩健的描畫著符箓,像是完全沒把身后的嘲諷放在心上。
毛筆在符紙上輕柔的滑動著,隨著一股能量波動,他把新的一張拿起放在一旁。
“大人看上我哪一點,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現在知道大人為什么看不上你了。”
他轉過身,一個臉上陰沉的男人靠在他身后的墻壁上。
“如果你是來激怒我的,那么就請回吧。”
嚴三郎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表情非常嚴肅。
“切,明明就是一個失敗者,你難道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男人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這次他接到的命令是輔助這個家伙,就算心中不滿也只能以大局為重。
“鬼一口雖然被治退了,但是我將符箓在其體內引燃,目前對方應該不知道它是被控制的式神。”
嚴三郎想到那個輕易就治退自己式神的男人就有些皺眉。
“所以我要盡快再弄一只式神,才能把這個墮落的城池攪亂。”
他給組織提交求援申請,想不到會派來這個一直跟自己作對的家伙。
“明天跟我出城,秀一,我知道你看不慣我,但是大人的計劃不容有失。”
嚴三郎為了能讓他盡力配合,只能扯出計劃這個大旗。
“這種事還不用你來提醒。”
被稱為秀一的男人嗆了他一句。
接下來直到天明,他們一個畫符,一個靠在那里閉目養神,誰也沒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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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屋道滿最近有些懷疑自己來京都是對是錯。
明明是人口稠密的大城,妖怪出現的頻率比起荒野還多。
貴族大人的宅院,歌舞伎町,監牢。各種各樣的事件層出不窮。
雖然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受重視,收到的賞賜幾乎堆滿房間。但是每天都要處理各種亂子,完全沒有時間去享受。
“道滿法師,請等一下。”
這次委托人家里的貴族小姐忽然追了上來。
“還有什么麻煩嗎?”
蘆屋道滿無奈的停住腳步。
“道滿法師,我想知道怎樣才能對妖怪有所防范。”
少女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把這個帶在身上吧,遇到實力不高的妖怪足以保護你等到護衛到來。”
他拿出一個折成三角形的護身符放在少女的手心。
“多謝道滿法師,這樣我就不會感覺害怕了。”
女孩將它放進自己的香包中,開心的笑了笑。
“小姐還是多加小心才是。”
蘆屋道滿嘴角抽了抽,心道你還是害怕點好。護身符又不是無敵的。
“那么我就先告辭了。”
蘆屋道滿看著完全沒有把警告聽進去的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次的事件就是因為這女孩覺得在家中無聊,非要出城踏青,結果惹上了那種使用美色勾引人類然后吸**氣和靈魂的妖怪。
自己這護身符一送,她估計會更加大膽。
回到了住處,享受著下人們的服侍。蘆屋道滿來到了書房。
自己護身符的存貨又不多了,現在他每天的靈力基本都用來畫這個。平民一兩銀子一張,完成貴族的委托之后還要贈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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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就算是沒有了式神你也不用連這些魂魄都不放過吧。”
秀一皺眉的看著嚴三郎。這家伙居然帶他收了一天的死人靈魂。
“你昨天剛來所以不知道,雖然那個安培晴明離開了,但是京都現在又出現了一個不比他差多少的蘆屋道滿。”
嚴三郎丟出一張符箓,將前方的一個站在路邊失神的靈魂封印了起來。
“我的鬼一口就是被他治退的,以他的實力,如果不是大妖怪,估計撐不了多久。更別提在他眼前殺人了。”
嚴三郎心情復雜,如此年輕的大陰陽師啊,一次就出現了兩個。自己原來被稱為天才的時候還沾沾自喜來著。
“那和你抓普通靈魂有什么關系。”
秀一也是有些愣神,他雖然一直看不起嚴三郎那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態度,但是對他的實力還是十分認可的,畢竟兩人差不多一個水平。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嚴三郎一向謹慎,見蘆屋道滿治退自己的式神的時候都忍著沒有露面。這位本身就總找自己麻煩,就更不能告訴他自己的構思了。
“切。”
秀一暗地里撇了撇嘴。然后拿出符箓丟到一個兩人身邊的女人靈魂。
“咦?這個女人長相不賴嘛。”
他把女人的靈魂收進容器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她頭發下面隱藏著的臉。
“呵,只是一個渾渾噩噩的靈魂而已。”
嚴三郎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多虧了這個亂世,回到他落腳點的時候,兩人抓到的靈魂居然將近一百個。
嚴三郎抿著嘴從床下拉出一個大木箱。然后在秀一好奇的神色中把它打開。
箱子當中全都是各種看起來很有年頭的物事。破爛的娃娃,缺齒的梳子,各種各樣不一而足。
“你這是……!”
秀一臉色有些難看。那些東西不僅破舊,還都蘊含著淡淡的妖力。
“別擔心,不用你來做。”
嚴三郎表情嚴肅的取出裝有靈魂的陶罐。他抓出一個靈魂直接拍在一個斷齒的梳子上。
那靈魂原本呆滯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像是受到了什么酷刑一樣不斷掙扎。
直到那靈魂被黑氣包裹著吸入梳子,他才拿起毛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咒文。
“你……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秀一看著嚴三郎一次一次的不停重復這個步驟,深吸了一口氣。
“只要大人的計劃能夠成功,這些就都不重要。”
嚴三郎臉色也有些發白,這些東西都是用他的靈力壓制,因為涉及靈魂,符文還會消耗一些精氣。
在看那第一個融入靈魂的缺齒梳子居然已經變得完好無損,紅色油漆配上黑色花紋,看起來妖艷異常。
“這些都是從哪弄來的?”
秀一拿起一個巴掌大的人偶。
“來之前讓組織收集的。”
嚴三郎有些虛弱的喘了幾口氣。
“……,剩下的交給我吧”
秀一沉默片刻后咬牙開口。
“這也是計劃的一環。”
嚴三郎怔了怔,然后搖頭拒絕。
秀一滑坐在了地上,這是一種將人類靈魂變成妖怪的禁法,使用這種禁法的陰陽師會受到被害靈魂的詛咒,而詛咒達到一定數量,那個陰陽師自己也會變成妖怪。
三十、五十、七十、九十。嚴三郎的動作越來越慢,他現在的臉色就像是一個死人,不過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樣子。
秀一卻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經發黑變長。
“明天我要怎么做。”
秀一拿出幾張符箓捏在手中。他怕嚴三郎變成妖怪之后維持不了原本的意志。
“把……這些,拿出去……賣掉。”
嚴三郎把一個煙桿放在一旁。他的聲音沙啞,嘴里的牙變得像是鋸齒。
秀一點了點頭,但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嚴三郎。
終于,箱子里的最后一件東西也處理完成。
嚴三郎緩緩起身,他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身體佝僂,頭發黑白交雜,遠處看可能以為是一個老頭。然而走到近處的人一定會被他血紅的瞳孔,以及突出的五官嚇的奪路而逃。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秀一平復了一下呼吸,站起身,擺出一個最容易使用陰陽術的姿勢。
“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原名嚴三郎的妖怪把手抬起到自己眼前。
血紅的皮膚下,黑色的血管根根爆起,他現在成為了一個沒有人性的惡鬼,而且鼻子聞到人類的氣味候會想要吃掉那人的心臟。
不過那恐怖的目光波動了幾下之后,他又再次恢復了理智。
拋棄人類的情感,然后使用理智控制妖怪的**。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變成了妖力,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能量積蓄也遠超人類時候的自己。
他身上閃過妖力波動,變成了一個異常俊美的青年男人。
“計劃接下來由你負責。”
男人看著秀一的胸口舔了舔嘴唇,然后直接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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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大人,昨晚發現一個女人的尸體,心臟消失了。”
治安官恭敬的看著蘆屋道滿,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巴結自己的陰陽師了。受到貴族青睞的蘆屋道滿如今是需要自己仰視的大人物。
“吞食人類心臟?我知道了。”
蘆屋道滿皺了皺眉,有這種癖好的妖怪可不是之前的那些雜魚。
“那就今晚處理吧。”
他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能量,因為畫了太多的護身符,所以接下來就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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