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永福滿臉怒色,狠狠地望著臺上的彭玉瑞,低聲的罵著:“什么東西!這個老不死的,心里黑成什么樣子了,還有臉穿著白大褂呢?也不怕老天爺一個雷劈死你個狗東西!”
“哎呀!”何向軍連忙把他推出會議室,跺著腳說,“小岑!你別添亂!江院長他自有安排!”
說完,又急急忙忙的回了會議室。
“第三個問題!”屋內(nèi)的彭玉瑞中氣十足的說道,“是我們醫(yī)院的老問題了。”
“就是病房里空床的問題,我在巡查的時候,經(jīng)常看到床位有空缺,我一問才知道,有許多病人,覺得我們區(qū)醫(yī)院醫(yī)療設施不完備,選擇了轉院。現(xiàn)在,我們醫(yī)院即將迎來一大批新設備,和幾位醫(yī)術高超的新醫(yī)生,所以說,以后,當病人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諸位要多勸一勸,把病人留在區(qū)醫(yī)院治療。”
“一方面,我們醫(yī)療的設施完備了,有實力治療那些病人,另一方面,由于病人紛紛集中到幾個重點醫(yī)院治療,而且多是疑難雜癥,那些醫(yī)院,也是在超負荷運轉,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幫助那些同行們,減輕一些負擔,各位明白了么?”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nèi)一片嘩然。
這不是謀財害命么?
彭玉瑞看著紛擾的會議室,腦中不時地回想起岑永福臨走前,望向自己的眼神。
沒有憤恨,沒有懼怕,而是一種,看猴戲一般的戲謔。
“安靜!”彭玉瑞臉色鐵青,用力地敲打著桌面,“都給我安靜!”
但出乎意料的,這一次,眾人并沒有就此罷休,一個醫(yī)生忽然站了起來,斥責道:“彭院長,我們耳鼻喉科的診療儀已經(jīng)過時了,您上個月就說要給我們換新,請問新的診療儀什么時候到位?”
過時了而已,又不是不能用!
彭玉瑞表情慍怒,不耐地說:“這種事,私下里給我談!”
誰知往日里那個唯唯諾諾的醫(yī)生今天忽然硬氣了起來。
只見他戲謔地說:“私下?彭院長忙得很,私下里,我怕是找不到彭院長啊,喂老周,你私下里見得到彭院長么?”
老周連連搖頭:“怎么可能!彭院長行蹤飄忽不定,哪里是我這種小醫(yī)生見得到的!”
接著人群中又站出一人,手拿著一個厚厚的賬本說:“彭院長,有人連續(xù)三個月在醫(yī)院的賬戶里拿錢,導致醫(yī)院的資金不足,連下一批藥物都買不起,請問該怎么辦?”
彭院長陰惻惻地看了眼低頭不語的李森,冷冷地說道:“這件事不用你操心,藥物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彭院長,藥房里流出的致幻劑過多,衛(wèi)生局的來問,該怎么辦啊?”
“彭院長,上個月剛買的手術設備,怎么這個月就找不到了呢?報廢了?不會吧,我還一次沒用呢。”
“你……你們……”彭玉瑞震驚地看著臺下,穿著白衣的醫(yī)生們咄咄逼人,離他最近的,已經(jīng)沖上了演講臺。
彭玉瑞臉色漲紅,大喝一聲:“夠了!”
他雙眼赤紅地看著眾人,大叫道:“我是區(qū)人民醫(yī)院的院長!你們一個個的,想造反么!?”
呵!
連造反都說出來了,這個彭玉瑞,還真把自己當成土皇帝了一個副院長還不是常務副,真當自己是老大了?倘若不是白良彤是個老實人不怎么管事,即便是江宇不在那也輪不到你姓彭的吧。
屋外的岑永福氣得嘴都開始打顫,真恨不得拿起手術刀,一刀戳死這個王八蛋!
江院長人呢?怎么還不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岑永福一回頭,頓時驚喜地叫到:“啊!江院長!”
江宇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身后,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一個個的,還反了天了!何向軍你還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滾!問東問西,到底你是院長還是我是院長?”
屋內(nèi),彭玉瑞大聲的咆哮著:“衛(wèi)生局來查?哈!讓他們?nèi)ゲ椋〔蛔鎏澬氖拢慌鹿砬瞄T,張區(qū)長對我們醫(yī)院那是大力支持,我給他們一個三個膽子,他們敢么?”
會議室門外,一堆人陰沉著臉,豎著耳朵,聽著屋里的動靜,而其中的一位老人,正是新來的區(qū)長張誠貴!
“彭玉瑞,這里是醫(yī)院,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彭玉瑞!你的心被狗吃了么!”
“呵呵。”門外,一位中年人笑著說,“看來這區(qū)醫(yī)院里面,還是有很多認真做則的好醫(yī)生嘛!”
邊上跟著的幾人滿臉尷尬,這明顯是反話嘛!張貴成更是滿臉黑青!
區(qū)醫(yī)院院長白良彤佝站在一旁,他老眼低垂,諾諾地說:“林廳長,都是我監(jiān)管不力,才會讓好好的一個醫(yī)院變成了這樣。”
林廳長笑呵呵地說:“白院長不要過于自責,這個彭玉瑞善于鉆營,拉幫結派,加上有彭忠民作為后臺,才把一個好好地醫(yī)院攪成這個樣子,白院長頂多就是一個監(jiān)管不力,你放心好了。”
林廳長?
衛(wèi)生廳副廳長林健平?
岑永福驚呆了,站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白良彤卻依然愧疚不已,沮喪地說:“我這個死腦筋,就知道抓醫(yī)療抓衛(wèi)生,那彭玉瑞一說他有路子,能買到低價藥,就把財務、采買,全交給他了,沒想到,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來。小林啊,我是沒臉待下去了,就我這本事,還是去軍醫(yī)大當個小醫(yī)生算了,老老實實的治病救人,也挺好的。”
林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著身邊的老人。
江宇則笑呵呵地看了看身邊的區(qū)長張誠貴,說:“張區(qū)長,這下子,您相信了吧?”
張誠貴緊緊地抿起嘴唇,狠狠地說道:“這個癟三,想害我晚節(jié)不保!”
盛怒之下,竟是連方言都說了出來,接著張成貴手一揮,厲聲喝道:“進去!”
接著便一馬當先,殺了進去。
看著張成貴咬牙切齒的樣子,江宇終于舒了口氣。
也不知是誰透露了消息,自己等人想要抓捕彭玉瑞的消息被這位新來的張區(qū)長給知道了,一通電話打過來,張口就問劉學斌要證據(jù),給眾人制造了很大的壓力。
幸虧江宇靈機一動,趁著彭玉瑞還不知道自己只是詐死,讓張區(qū)長派人來醫(yī)院里看看,沒想到,竟是張貴成本人親自到場。
“彭玉瑞!”張成貴站在會議室門口,憤怒地嘶吼著。
在臺上正與眾醫(yī)生撕扯著的彭玉瑞猛地一怔,一轉頭竟發(fā)現(xiàn)張成貴正站在自己身前。
見張成貴臉色鐵青,彭玉瑞心里一突,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恬著臉笑道:“張……張區(qū)長怎么來了……”
張成貴沒有再跟他廢話的心思,顧不得其他,直接手一揮,對身邊的人喝道:“帶走!”
身邊的林學斌早已按耐不住,他握著手銬,一個箭步上前,嘴里說著:“彭院長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調(diào)查。”
彭玉瑞喉頭聳動了一下,勉強一笑,說:“我……我要打個電話。”
林學斌冷冷一笑:“現(xiàn)在不方便,麻煩您配合。”
“你沒權利……”彭玉瑞還想掙扎。
可林學斌卻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彭玉瑞的肩膀。
瞬間,彭玉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豬,心里哪能不明白這里邊的事情?
頓時大叫道:“等等!等等!這些不是我干的!都是他們!他們!”
彭玉瑞滿頭大汗,指著人群中縮頭縮尾的幾人,連連說道:“改履歷的是李成,偷公款的是何宇,還有這個!李森!就是他倒賣醫(yī)療器械,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啊!”
李成和何宇對視一眼,苦笑一聲。
這還用你說?我們的那點底子,早就讓人家給查清了。
但李森卻尖叫著反駁道:“你放屁!這些都是你教唆的!我就是掛個名,事情全都是你干的!姐夫,你不能信口胡說啊!”
“你!你……”彭玉瑞氣的幾乎吐血,他有心想要廝打李森,卻被林學斌抓得動彈不得。
他只能瘋狂地喊叫著:“張區(qū)長!張區(qū)長!我們是老鄉(xiāng)啊!張區(qū)長,你忘了么,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張區(qū)長……”
張成貴面色漲紅,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彭玉瑞絕望的看著張成貴的背影,被兩個人架著走出了會議室,卻冷不丁看到了江宇的身影。
彭玉瑞雙眼猛然瞪大,大叫道:“有鬼!”
江宇放下手機,笑呵呵對彭玉瑞擺了擺手。
“不,不對!”彭玉瑞恍然明白過來,“江宇,你詐死!”
江宇撇了撇嘴,無奈地說:“就連胡云山都猜到我有可能詐死,而你竟然傻乎乎的信了,嘖,你可真是個天才。”
想起剛才在會議室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想起臺下眾人看向自己時,那古怪的眼神。
彭玉瑞雙眼赤紅,羞憤地大叫著:“江宇,你竟敢耍我!你不是人!”
此時的彭玉瑞披頭散發(fā),看著狼狽不已,哪里還有方才的意氣風發(fā)?
江宇湊到彭玉瑞的耳邊,低聲說:“這真不能怪我,本來是打算早點抓你的,但是張區(qū)長給我們打電話,說是要看證據(jù),沒辦法,只能先晾你一會兒了。”
說著,江宇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哎,我要是能有個對我如此關心的老鄉(xiāng),該有多好!”說完,在彭玉瑞嘶吼聲中,江宇走進了會議室。
瞬間,會議室里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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