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嗯了一聲:“有呀,這次你離開了,我才終于知道,什么叫做小別勝新歡,哎,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什么叫做我回去,是你回來,不過,副縣長的任命都出來了,你是回不來了。”常輕舞無限惆悵地說道。
其實她想說,我可以去,但是這句話,在唇齒之間滾動之后,就變成了另外一句話,好在,江宇并沒有因為這句話有任何情緒上低落的表現(xiàn),反而興致勃勃的說道:“為了你,我可以回去。”
“少來了,這一次,黃書記沒有找你面談,甄書記也沒有找你面談,而是直接把任命就下達了,看來是鐵定要把你釘在清水縣上了。”而且,任命來得這么突然,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樣,幾番試探。
江宇笑道:“不會,我以后肯定會回去的。”
兩人又聊了一些話,說了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江宇躺在床上,想起以前常輕舞就睡在隔壁,而現(xiàn)在卻睡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由的覺得,有些落寂。
人這一輩子為什么要一直在分離之中度過呢?如果兩個人可以一直在一起,那該多好啊。
帶著這個簡單純樸,但是此時此刻,卻遙不可及的愿望,江宇緩緩入睡。
而唐孟慶卻沒辦法入睡,尤其在管家說完,唐韻和江宇見過面之后,唐孟慶就一直都沒有辦法入睡。
“這件事是真的,他們真的見過面?”唐孟慶問管家。這兩個人平時根本就沒有任何牽扯,怎么會見面呢?
管家點點頭說道,酒吧老板親自打來電話,應(yīng)該沒有錯,在這件事兒上撒謊,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那他們見面聊了什么?”
“不知道,”管家說道,將酒吧老板說的話,又一五一十地轉(zhuǎn)述給了唐孟慶,“兩人關(guān)起門來,聊了一下午,后來,是大少爺先走的。”
這中間到底聊了什么,恐怕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沒有人知道。
唐孟慶的臉色低沉的可怕:“這兩個人之間的見面絕對不單純,你立刻去調(diào)查看看他們兩個人之前有沒有聯(lián)系。”
管家點點頭,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回來的唐韻,臉色微微一滯,但是很快就露出職業(yè)性的微笑:“大少爺你回來了?”
唐韻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管家,臉色因為過度蒼白,有點像是飄來蕩去的孤魂野鬼。
他點點頭,走向自己的房間,剛要走進去,身后就傳來唐孟慶有些威嚴的聲音:“唐韻,你跟我來。”
唐韻回頭看了一眼唐孟慶,這么多年來,這個男人都是他的父親,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是清水縣的首富,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可是此時此刻,他看著他,只有四個字,那就是殺人惡魔。
看著這個殺人惡魔,他的心中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涌現(xiàn)出崇拜敬佩的感情。只有仇恨,仇恨這個男人,殺了他的弟弟。可是顯然這個殺人惡魔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只是這次跟往常一樣下達了命令之后,便走進自己的書房。
唐韻站在原地,本不想走進去,不想再聽他的命令,可是,想起了江宇的話,他現(xiàn)在必須忍耐。故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還是走進了唐孟慶的書房。
走進去之后,唐孟慶對他說:“把門關(guān)了。”
唐韻照做,把門關(guān)了,心中卻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冷靜,忍耐,冷靜,忍耐……為了弟弟你也要這么做。
反反復(fù)復(fù)對自己催眠了好幾遍之后,他總算是冷靜下來了,就算是看著唐孟慶的時候,雖然心中有憤怒,可是他的眼神里面,可以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你今天去哪兒了?”唐韻孟慶琴單刀直入,直接問道。
唐韻愣了一下,覺得這問題不簡單,畢竟往常他父親可不會這么問他。難道是他去見江宇的事情,已經(jīng)讓他父親知道了,這個疑惑在腦海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終還是沒有得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只好試探的說道:“沒有去哪里,就是去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
“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那你怎么不去公司?現(xiàn)在公司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有心思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唐孟慶也未曾透露一絲一毫,只是像是一個嚴父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唐韻心中卻被他這樣的做派刺激道,一時口沖,冷笑道:“公司跟我有任何關(guān)系嗎?這公司不就是你自己的一言堂嗎?就算我在不在公司,好像也沒有任何問題吧。”
“你——”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竟然忤逆自己,這讓唐孟慶有些生氣地指著唐韻,怒吼道,“你說的什么混賬話呢?什么叫做我的一言堂?公司跟你怎么沒有關(guān)系?以后我死了之后,這公司還不是你的嗎?”
“你死了之后……呵呵,恐怕是我先死吧,我要是敢惦記你的公司的話……”唐韻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這不是他,這不是平時的他,可是他真的忍不下去了,看到唐孟慶,他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弟弟一樣,胸中只有澎湃的恨意。
想要狠狠地質(zhì)問這個男人為什么要殺了自己弟弟,恨他為什么要把原本平靜的家庭弄成這個樣子?他恨死他了。
他不想再做一個懦夫,做一個什么也不能做的人。
唐孟慶愣了,這是才相應(yīng)過來,這兒子向來是逆來順受的,從來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此刻他的反常就像是撥動琴弦的手一樣,讓他怒不可遏。
“你在說什么呢?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唐韻?”
唐韻冷笑一聲,努力地想要平息內(nèi)心深處的憤怒,可是無論他再怎么努力,他都沒有辦法平息這一份憤怒,那憤怒就像是發(fā)酵的泡泡一樣,不斷地往上涌,不斷地往上涌,讓他根本就沒辦法理智,他理智不了,他也不想理智。
“我知道,我說就算是你死了,這公司也不可能是我的,你怎么會把公司給別人呢?你這么在乎前途,如果真的讓你把這公司給我的話,你只會先把我給殺了吧?”
這憤怒就像是滔天的海水一樣,拍打著唐孟慶。他怒不可遏的看著這個兒子,“你這個不孝子,這個不孝子,你還反了天了,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倒是想問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唐韻理智到了極點,看著唐孟慶。
聽到這些話,瞬間唐孟慶的臉脹得通紅:“你胡說八道什么?你知道你今天到底在說什么嗎?我看是你去見了江宇之后,腦子都糊涂了,所以才會說出這些鬼話。”
唐韻詫異地看著唐孟慶:“你怎么知道我去見了江宇?”
這件事過去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 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江宇嗎?不可能,這兩個人勢不兩立,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唐孟慶的。
那到底是誰呢?
唐孟慶冷笑一聲,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吧,你為什么去見江宇?”
既然已經(jīng)將這些事說出來了,他干脆直接詢問唐韻。
這句話反而讓唐韻瞬間清醒過來,猛然想起在回來的時候,江宇一而在再而三的交代他一定要冷靜下來,否則的話,這件事可能會……
“我去見他,不過就是會了問他為什么要跟你做對,怎么了?這也不行嗎?”他順了一口氣回答唐孟慶提出的問題,面不改色。
這要是換做以前的話,他覺得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可是今天,他做到了。
因為無他,便是因為他那死去的弟弟。
唐孟慶的臉色好了很多,也不像是剛進來的時候那么可怕,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去問他,為什么不來問我。”
“問你,你為什么要問你?問你你就會告訴我真相嗎?”
唐孟慶微微皺起眉頭,覺得今天晚上的唐韻真奇怪,句句帶著針,都是往他心窩上去捅的,這根本就不像是唐韻的作風(fēng),于是疑心的問道:“江宇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見他這么緊張,唐韻總算是順了一口氣,覺得扳回了一句,笑道,“你怕江宇跟我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唐孟慶被自己兒子的態(tài)度刺激到,也跟著冷笑一聲,說道:“我怕他說什么不該說的話,我行得端,坐得正,什么也不怕,我就怕你年紀小小的,被人家兩三句話就帶跑了。”
唐韻深吸了幾口氣,才沒有將要沖出口的質(zhì)問問了出來,而是冷笑一聲,說道:“是嗎?有的時候我倒覺得陌生人說的話要比你說的話可信度高很多。”
唐孟慶怒斥他:“你又在說胡話了。”
“我有沒有說胡話,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問你,但是我弟弟為什么要離開這個家?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叛逆嗎?”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像是一個能成大事者般,容忍。
所以,在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將心理的話,說了說來。
大概是心里某個地方,還是想要知道這個男人說,他沒有殺了他弟弟這幾個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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