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基本上,世界上的大部分國家都會在這一天舉辦以煙花與鐘聲為主旋律的熱鬧慶典,與親友們一起為新的一年獻上美好的祝福。
走在燈火通明的倫敦大道上,身高超過兩米,將頭發染成紅色,面貌卻相當年輕的長袍青年扭過頭,郁悶地嘆了口氣。
雖然最近有在私底下被同僚說過自己根本不像是十四歲的年紀,但他還不至于去拘泥這點小事。
之所以如此苦惱,連美妙的蘇格蘭民謠都沒辦法挽回的好心情,原因都出在那個女人身上。
以一副無可奈何的口吻,名喚‘史提爾·馬格努斯’的少年通過通信用的護符呼喚著他所屬教會的統率者。
出于謹慎的考慮,他們的對話并沒有采用普通的方式。
如果是在‘合適’的場合,根本不用擔心這種問題吧。
史提爾把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可惜后者絲毫沒有領會到這份煩惱,依然哼著小調我行我素地享受著節日的愉快氣氛,駐足在旁邊商店的展示柜臺前。
上面的電視頻道,正在轉播女王進行賀詞的現場畫面。
誰又會想到,這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少女會掌握著驚人的權利,還和電視里面的女王陛下保持著良好的關系。
蘿拉·史都華。
十字教舊派三大宗派之一,英國清教第零圣堂區必要之惡教會的實際領導者。
可惜在史提爾的眼中,她的行為舉止完成無法令人尊敬就是了。
“嘖。”
問話一直沒有回應,讓這個在新年前夜還得陪上司‘胡鬧’的天才符文魔法師更加煩躁。
咬著在他這個年紀應該禁止的有害品,史提爾緊繃著臉走到蘿拉身邊,加大了數倍音量重復了剛剛的話。
“誒誒誒?!”
突然襲來的‘噪音’顫抖著大腦,讓蘿拉下壓身體捂住了耳朵。
緩了緩神后,察覺到擋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她像是個普通的小女生般嘟起了嘴。
用著不倫不類的島國方言,蘿拉不滿地抱怨著。
不用母語而是其他國家的語言交流,據她本人自稱也是為了方便今后和科學側的上層進行交流所必須的修行。
只不過這家伙是不是請錯授課老師了?
暫且沒精力去糾正這個問題,史提爾跟上重新邁步的修道服少女,將剛剛討論到一半的話題繼續了下去。
牽扯到那種足以改變世界勢力格局的人物,史提爾的表情也變得慎重起來。
這本應是在圣喬治大教堂進行的重要會談,結果卻因為某人自說自話的任性行為衍變成了這種‘街頭閑話’的形式,多少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蘿拉的話語中帶有少有的不確定,她輕快地踏出一步,望向冉冉升起的煙火。
然而史提爾可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
感受到背后刺人的壓抑視線,蘿拉才像是準備解釋答案般的問道。
這個問題讓高大少年皺起了臉。
圣人本就稀少,什么時候到了用范圍可以限定數量的程度。
與認真思考事情嚴重性的下屬不同,身為最高主教的少女則露出了看好戲似的笑容。
她側過頭,興致十足地一一細數著。
不用蘿拉說明下去,史提爾光聽就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壓力。
這是怎么回事?!
神裂目前在那一帶執行任務他是知道的,但是剩下的幾位又是什么情況。
在不為人知的時候,世界的一角居然聚集了將近四分之一的圣人?!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她們什么都不做,僅是這個消息就足以產生驚人的‘連鎖反應’了。
而史提爾擔心的事情,幾乎和其他知道這個情報的大勢力上層如出一轍。
所以……
最不想聽到的委托在耳邊響起。
看著那張不知道該說是信賴還是惡意滿滿的笑臉,史提爾呼出了滿是煙味的鼻息。
真是夠了。
少年不禁拉長了臉。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目光中又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柔和。
至少對他來說,這個任務,和追捕‘那孩子’比起來要好上一萬倍。
沒有了他和神裂,‘那孩子’應該可以過個好年了吧?
望著那位不遠處的最高主教,留下的,只有史提爾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默然。
……
***********
太陽東升,曉月西沉。
褐發的少女在沒過腳踝的積雪中前行。
感受著心中來自遠方的年節氣氛,澤拉感同身受地用笑容迎接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為了不過早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地,順便適應一下新的身體,她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旅行著。
盡管將影響壓制在了最低,但既然借用了這個世界的魔法系統,她的出現會被察覺幾乎是注定的事情。
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渡過了每一步都需要瞻前顧后的階段,只要魔神不出手,在這個世界是進還是退,她都可以視情況而定。
當然,有了那么多的經歷和經驗,她的思考方式也早就趨于成熟,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在魔神之下就無敵了。
世界是很大的。
她用帶有深意的目光眺望向某個方向。
確實肯定著。
然而有的時候,世界也是很小的。
要問為什么的話……
澤拉的腳步停在了一個骯臟的角落邊上。
看著匍匐在地上,處于半昏半醒的那道身影,她唏噓著低下頭。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走運,還是不走運呢。”
這么說著,她半蹲起身子,嘗試了下不算擅長的治愈魔法。
“還活著嗎,布倫希德。”
她問道。
然后,傷痕累累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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