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徐叫花背著手從樓梯上走下來,帶起樓梯哐哐哐的一陣響動,快要塌下來似的。
馮寶寶把書合上,看向臉色有些沉悶的徐叫花問道:“怎么樣,你在上面也發現蹊蹺了?”
徐叫花嗯了一聲,“這上面的王氏牌位死亡日期都是在庚子年元月一日,我猜測他們這一族人可能是遭受了什么古老的詛咒,導致所有人都死在這一天,王氏不絕,詛咒不消!
馮寶寶有些佩服的看了他一眼,這家伙果然聰明啊,于是便將自己剛才在碑亭和《王氏族志》上看到的內容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徐叫花聽。
徐叫花沖她點了點頭,這時馮寶寶才見他把背在身后的雙手攤開,手上是一張畫紙,紙質優良,邊緣部分還有金線縫合,就算是一張空白紙恐怕也價值不菲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從哪里找到的?”馮寶寶站起身來接過這張畫紙。
畫紙攤開,徐徐展現出來的是一幅地宮圖,有洞穴,有河流,上面每座洞每條河的高矮、深淺都標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他們現在所處的義莊都標在了上面,周圍的道路也都很清晰。
在畫紙的三個方位,也就是義莊的東北、西南和正北三個方向,約莫圖上一寸長實際一公里的距離,被繪圖者用畫筆勾勒的很模糊,不是年久失彩的緣故,而是繪圖者刻意為之。
上面都寫著同樣的字眼:未知。
“叫花子,你這圖怎么搞到的,居然是這地宮里面的地圖!”馮寶寶有些吃驚的說道。
“在樓上祠堂,太上老君神龕里面的暗盒中找到的,一般人不會注意這種地方的,但是我師父在未傳授我本事之前,總是會把他的法寶、秘籍藏在神龕里面,后來被我偶然撞見,之后再見到其它的神龕便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看看有沒有暗盒。這不就被我發現了里面藏著一個檀木盒子,盒子里裝著這張地宮的地圖,這上面一些特殊位置的標志及其含義恐怕只有王氏才知道,我們還得仔細琢磨琢磨!
“行啊叫花子,還真有你的啊,有了這張地圖,咱們就不用費那么大勁繞來繞去的了!瘪T寶寶勾了勾徐叫花的肩膀。
馮寶寶跟徐叫花拿著地圖來到了義莊的天井里,自打走出巨石陣后,來到這處義莊,原本霧蒙蒙的水汽到此便戛然而止了。
那股霧氣一直籠罩在地下巖穴里面,像是一所天然屏障,保守著地下深處這所義莊的秘密。
“我明白了,”馮寶寶突然拽住徐叫花的袖子,把他嚇了一跳。
“你明白什么了?”徐叫花把她的手從身上扒拉開,一臉嫌棄的問道。
“咱們一開始進去的那座巨石陣就是這王氏族人設下的陷阱,道路里面的歌聲、霧氣也都是他們請高人做的陷阱。目的無他,就是為了遮掩藏在地宮深處的義莊,一旦有不懂行的人闖入巨石陣,就會被歌聲引入幻境然后死于非命。若是懂方術的人尋到了這里,想必他們也會有辦法應付的,只不過現在咱們還沒有發現吧?”
“那你怎么解釋棺材不翼而飛的事情?”徐叫花抱著肩膀等著看馮寶寶出糗。
“棺材……這肯定也是王氏族人搞出來的幺蛾子,反正不可能是棺材自己長了腳跑了吧…也不可能,有鬼作祟吧…”馮寶寶有些不確定的辯解著。
徐叫花突然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沒想到你這家伙也有頭腦靈光的時候啊,跟我想的沒錯,那個巨石陣確實就是個障眼法,但是陣法卻不假。方術上的確有這種聚魂棺的陣法,只不過記載寥寥,沒有人清楚它真正的做法,王氏族人應該就是拿它來做幌子嚇嚇人罷了。至于棺材的事情我現在也沒弄清楚,剛才我遠觀義莊,感覺這義莊死氣沉沉的,想必還會有別的什么蹊蹺,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小心點!
說完,徐叫花便將地圖鋪在地上,撿了四塊石頭將地圖的四個邊角壓住,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你看這地圖上的地脈走向,山川相迎復相送,橫著看像一只臥龍,豎著看像一柄寶劍,中間一道地下暗河將地脈橫斷開形成雙手捧月的樣式。山從平地有,水到遠天無,這在玄學上屬于龍脈中的升龍脈象,這地圖上的升龍脈象龍起于東北,尾止于西南,而這正北方被標記為未知的區域便是升龍脈象的龍眼所在。
找到了龍眼也就找到了一半龍脈了。
龍眼的位置如果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座宮殿,根據地圖上面的標記,我們貿然前去尋找的話恐怕也會有些困難,萬一迷失在里面出不來就要陳尸荒野了!
說著,馮寶寶將地圖收了起來,這時胖子從外面回來了,背著厚厚一捆柴禾,兩人急忙迎上去將柴禾卸下來,堆在了地上。
“辛苦了啊!瘪T寶寶幫著拍打了一下胖子身上的灰土。
徐叫花拿起木頭來到天井里,單膝蹲跪在地上,把樹枝樹葉枯木搭成一個棚,最里層放雜草樹葉,上邊搭細枝條,最上邊架木頭。他又燒了幾張紙,插到雜草下邊去,拱了拱讓空氣流動,火勢一點一點彌漫,慢慢燃起來,鮮紅的火光照在他臉上,把他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稍后,三人圍坐在略帶有濕氣的天井里歇息著,伸著手烤火。
昏暗的篝火讓義莊里多了一些亮度,在搖曳的光線中,每個人的臉都忽明忽暗,似乎在不斷變換著表情。
火焰跳動起來,調皮得宛如不聽話的孩子,樹枝在火中慢慢卷曲,變得通紅、閃爍,慢慢地粉碎,消散,仿佛去往不知名的遠方。
胖子拿棍子撥弄火堆,讓它燃得更快,上面穿著的三張餅子在炙烤之下漸漸騰騰的冒出白氣兒來,散發出久違的食物的香氣。
馮寶寶挑了一個餅子,聽徐叫花的指示,趁著熱氣直冒的時候撒上鹽巴吃一口,軟綿綿地,又糯又咸。
“胖子,你吃這么快干啥,又不會搶你的,瞧你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餅子剛從火堆上取下來,馮寶寶便見到胖子狼吞虎咽的吃個精光,吃完后又盯著他倆的餅子直咽口水,眼睛里直泛綠光,被馮寶寶好生一個鄙夷的眼神。
“這……這不是餓了嘛,好久都沒吃過熱乎的東西了,這一口下去就沒剎住…”胖子支支吾吾的說道,“你們…是不是吃不完呢,要不再給我掰一塊唄——”
“不行!”馮寶寶一把將手攔在了胖子身前,一臉防賊似的盯著他,“三張餅一人一張剛好的,誰讓你吃這么快了,沒吃飽自己再想法子去。”
原本打算把餅子撕一塊給胖子吃的徐叫花也只好將手收了回來,繼續津津有味的啃著他的那一份。
胖子見沒什么戲,也只好悻悻的坐回去,用手撫摸了一下肚皮,越發的感覺剛才吃的那張餅可能是假面做的,不然肚子里怎么會沒有感覺呢?
咕嚕!
胖子不好意思的朝兩人撓了撓頭,徐叫花暗暗嘀咕了一句什么,馮寶寶則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實在餓得不行的話就去捉魚吃,這附近有地下暗河,河里應該挺多魚的吧,你去試試能不能撈兩條回來,干糧可是要省著點吃的!
“誒!這可是個好主意啊,我怎么沒想到嘞,行,我這就去捉魚去,可是好久沒有見過葷腥了!迸肿右慌哪X袋從地上蹦了起來,興奮地去找樹枝打算到河里插魚吃。
黑暗布滿地下巖穴,無數的蛇眼石掙破黑幕探出來,陰森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蛇眼石的亮光又極其明媚,格外的澄凈,悠遠的閃耀著,像細碎的浪花……
地下巖穴里面又開始起了瘴氣,氣味有些刺鼻。
走到河邊,胖子便從身上找了塊包干糧用的方布浸在水中,然后擰干系在了嘴上蒙住口鼻,防止中了瘴毒。畢竟瘴氣不是鬧著玩的,古人有記載:“中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者十必四五!
地下暗河有些冰涼,用手摸只有十幾攝氏度了,不時有撲騰撲騰的聲音發出,依稀還能聽到魚群淺躍的動靜。
胖子心中一喜,摸了摸有些饑渴的肚皮,抓緊把鞋襪脫了下來,然后挽起褲腿就跳進了河水里,河水剛剛沒過小腿。
在河岸上的時候胖子還沒有感覺,一跳進河里被河水包裹住小腿的瞬間,冰寒刺骨。
好在身體很快就調節了過來,胖子漸漸適應了這種溫度,便弓下腰把手伸進河水里摸索,接連摸到了幾條魚,結果都被它們從手上一滑溜走了,胖子氣得要死,決定換個方法抓魚。
胖子回到岸上把剛剛撿到的樹枝磨了幾下,弄成短矛的樣式。之所以不直接用劍插魚,一來是胖子不想看見魚被插得血肉模糊的樣子,那樣很倒胃口;二來是因為樹枝比利刃的摩擦要大,插到魚以后不會輕易滑落。
拿著削成短矛的樹枝下了水,這一次果然輕松了許多,胖子沒敢往更深的地方過去,一直在淺水區捉魚,不到半日功夫便成功插到了四五條魚,胖子心想這下晚餐可以好好開個葷了。
正在胖子沉迷于捉魚的時候,河邊草叢里,一只紅色的狐蝠從碎石堆闖出來,頭形似狼,耳朵為三角形,小尾巴又短又蓬松。
它一副尖尖的嘴臉,嘴里噴吐著腥臭的氣味,臉歪扭著,狡猾地轉動著眼睛看了看正在河里便忙得不亦樂乎的胖子,然后拖著翅膀大搖大擺朝著他丟上岸的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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