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關不放心,查了女孩一家的住址,卻發(fā)現(xiàn)房子賣了,他只好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去女孩入院治療的精神病院尋找。
本沒抱什么希望,卻真找著了。
他趕到時,女孩的媽媽正握著她的坐在醫(yī)院綠地的長椅上。偏大的病號服顯得女孩格外消瘦,媽媽時不時絮叨幾句,女孩直視前方,眼神空洞。
“楚梅好點了嗎?”——女孩名叫楚梅。
直到吳關上前來搭話,楚梅的母親才注意到他。
她認得這個小警察,在警局里見過,實習的,總是被派遣一些跑腿的零活兒。
認出吳關,楚梅的母親眼中瞬間燃起了希望,聲音也提高了些。
“破案了嗎?”
吳關似是被她眼中的光彩灼了一下,低頭道:“我……是以個人名義來探望你們的!
“哦……這樣……”母親毫不掩飾失望。
或者說,這種從內心深處有感而發(fā)的失望,根本無法掩飾。
“你們怎么把房子賣了?她爸爸呢?”吳關問道。
“孩子這樣,她爸走了,不要我們了,苦哈哈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我知道,他是恨我,當初是我張羅著把孩子送到亞圣書院的,我以為那兒能讓孩子學好……
我也恨自己啊!要不是得照顧梅梅,我真想……吊死算了……”
“別!阿姨……”
吳關的口才并不好,況且除了找到證據(jù),讓兇受到應有的懲罰,其它任何安慰都蒼白無力,他實在不知該怎么接話。
女人倒是給了解了圍,絮絮叨叨:“哎,早知道會這樣,我何必管她,不就是喜歡打游戲,放她去玩,大不了我養(yǎng)她一輩子,也總比現(xiàn)在這樣好……”
吳關的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重得有些喘不上氣。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經(jīng)濟上有困難嗎?”
女人忙擺,“你來看梅梅,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錢暫時夠了,大夫說梅梅的病得長期治療,我把房子賣了,錢留著給她看病……”
“那您住哪兒?”
“這兒的院長人特別好,知道我一邊上班一邊照顧梅梅不方便,給我安排了一個保潔的工作,工資不高,好在能住在醫(yī)院里!
“那倒不錯。”
兩人一時找不到話題,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吳關坐立不安,干脆告辭,女人客氣了一下便不再挽留。
走到醫(yī)院門口,吳關看到賣水果的小賣店,選了一籃水果,又轉身回去,往女人里一塞,也不說話,再次離開。
女人看著吳關的背影愣了片刻,握緊了水果籃子。
……
墨城公安局,審訊室。
趙正和吳關坐在審訊員的位置,亞圣書院校長——今天的審訊對象還沒帶過來。
趙正是吳關的實習老師,吳關叫他師傅。
為了這次任務,趙正親自從警校將吳關選了出來。
吳關22歲,即將畢業(yè),成績優(yōu)異,又長了一張娃娃臉,混在未成年人里一點兒不突兀。
現(xiàn)在臥底任務已經(jīng)結束,按說他可以帶著這次經(jīng)歷,回去寫一篇干貨滿滿的畢業(yè)論文,可他卻繼續(xù)留下跟進案子——一樁案子里最枯燥的部分并沒有令他退縮。
趙正明白,吳關心里憋著一股勁兒,哪個警察不希望自己經(jīng)的第一個案件能夠圓滿解決?
他嘆了口氣,這個年輕人可能要失望了。
趙正問吳關道:“這是咱們第幾次審他?”
吳關沒看桌上的審訊記錄本,張口就道:“第十七次。”
每一次審訊吳關都參加,其實到了后頭,無非是些來來回回的車轱轆話,刑警們早已不勝其煩,吳關卻沒有一絲不耐煩。審訊完了他還要再聽幾遍錄音,生怕漏掉重要細節(jié)。
趙正道:“你該回學校準備論文了吧?”
“每天晚上回家寫點,時間夠了。”
“還是回去吧,你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這案子本身也不需要你繼續(xù)跟進,別耽誤了正事兒!
吳關明白了趙正的意思,人家這是下逐客令了,他太較勁,讓這些老刑警不好睜只眼閉只眼地讓這個案子“過去”。
吳關沉默不語,趙正繼續(xù)道:“亞圣書院的案子,如果找不到關鍵證據(jù),繼續(xù)審下去也是拖延時間空耗人力……昨晚南城鴻運賓館發(fā)生兇殺案,需要抽調一部分警力,能繼續(xù)撲在舊案上的警力只會越來越少……
現(xiàn)在能挨上邊的只有非法拘禁罪,我打算先把案子提交檢察院,該判的判,至于存疑的地方,只能留著以后慢慢查!
吳關一下坐直了身子,“非法拘禁?即便有毆打、侮辱情節(jié),從重處罰,頂多也就判個三年,可是張雅蘭的死……”
“我知道,殺人犯就該直接吃槍子兒,而不是關牢里拿納稅人的錢養(yǎng)著。
可你別忘了,我們也是納稅人養(yǎng)的,如果這案子一年、兩年、五年都破不了呢?我們就這么跟幾塊狗皮膏藥耗著?
結果不盡如人意,只能權衡取舍,才是我們工作的常態(tài),如果這次臥底經(jīng)歷真讓你學到了點什么,你記住,這一條才是最實用的!
吳關沉默了,趙正的專業(yè)性不是最強的,論痕檢,他不如隊里的老骨干,論審訊,他不如副隊,論身、案情分析,他也并不拔尖,他卻當了隊長,而且一當就是近20年。
他靠的就是這種判斷力,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出取舍,讓合適的人發(fā)揮最大價值。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接觸了一段時間,吳關其實挺理解他,出于崗位職責,這種艱難的決定必須由趙正來做。
吳關完全理解,但案子辦得不徹底,他答應閆思弦的事失言了,這讓他心里不舒服。
吳關覺得挫敗,審訊時他都沒能集中注意力,總是想起閆思弦。
直到審訊結束,趙正又道:“等畢了業(yè),先去基層派出所干兩年,基層鍛煉的年份夠了,報考市局,來咱們隊,如果那時候案子還沒破,你繼續(xù)查。”
吳關一愣,感覺心中又打起了些精神,這是……在認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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