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忘了件事呢。師父如果知道自己愛上的這個(gè)人是薛牧，到底會是什么表情？

    他們是有仇的，還不止是情敵那么簡單，還有過一劍穿胸之仇，將來還有得沖突呢。

    嗯，想必也沒什么表情，師父說過，無論那人是誰，換句話說師父根本不在意。至于薛牧能不能報(bào)那一劍之仇，慕劍璃才不考慮呢，差距那么大的事兒有什么可糾結(jié)的，再說兩方勢力的敵對哪有那么簡單的讓領(lǐng)袖沖突，這輩子都不一定見得到真正沖突的那一天。

    思維岔開想了一堆事后，又輕松了下來，連帶之前的鹿撞感也撫平了許多，慕劍璃吁了口氣，偷眼看看薛牧，卻見薛牧一臉糾結(jié)，好像反被自己剛才那句如君所愿給迷茫了。她忍不住有點(diǎn)想笑，這薛牧有時(shí)候看著深沉得很，有時(shí)候卻又感覺挺可愛的……

    她竟主動開口道：“薛牧，如今我們算是朋友么？”

    薛牧回過神來，笑道：“當(dāng)然。至少我心里當(dāng)你是個(gè)朋友，你不對我除魔衛(wèi)道就好。”

    “我覺得你真是很奇怪的人。做事看著邪性得很，但總能讓我找到君子之風(fēng)。千雪也說，你對正道中人也不反感，對玉麟他們好像還很有好感？魔門之中為什么會有你這樣的人？以前的仇怨，正魔雙方多少血債，你真的全不計(jì)較？”

    “唔……我自幼在山溝溝里，你們打得昏天黑地的我也沒概念，最多記恨當(dāng)時(shí)圍攻家姐的那幫家伙……另外魔門中特立獨(dú)行之士也不止我一個(gè)，像夤夜那孩子就不可能記誰的仇。一個(gè)人的好惡和行為方式，并不是簡單的正魔標(biāo)簽?zāi)軌蚪忉尅！?br />
    “嗯……”慕劍璃低聲道：“只是我感到好奇，想多了解你的想法。”

    薛牧被這句話說得哭笑不得，這妹子直率得真的是沒有彎彎繞，這種話能隨便對男人說的么：“姑娘，我必須提醒你，對男人起了好奇心，是很危險(xiǎn)的哦。”

    慕劍璃看了他一眼：“劍璃從來不怕危險(xiǎn)。”

    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危險(xiǎn)指什么意思？薛牧真是越來越覺得這妹子萌翻了，想想這種調(diào)戲她既然聽不懂，過嘴癮意義不大，索性跟她說正經(jīng)的：“在我眼里，道無正邪。人對得上我的口味，我就欣賞，和他的道沒有關(guān)系，和是否為敵也沒關(guān)系，便是立場敵對我也可以欣賞的嘛。就像你我，要是認(rèn)真論起來，還是份屬敵對，如今不也并肩而行？”

    慕劍璃認(rèn)真道：“可既然道是魔，人自然也是為非作歹。便如申屠罪嗜殺成狂，劍璃自認(rèn)沒法欣賞。”

    薛牧嘆了口氣：“紅塵難勘破，善惡無定奪，薛牧自問評判不了什么。便如你問劍宗既稱正氣凜然，又為何割據(jù)一方，不助六扇門肅清寰宇？你說你是正，在朝廷眼里，你們豈不也是禍亂之源？滅情道以殺伐為道，人皆稱魔，可若是用于征戰(zhàn)外族，豈不也能定國安邦？”

    慕劍璃張了張嘴，一時(shí)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卻著實(shí)震驚于這樣的答案，這層面，這角度，這就是薛牧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嗎？

    “莫非你的志向，是肅清寰宇，天下大同？”慕劍璃暗道真是這樣的話，自己倒是沒白動情一場，說不定……助他之志，也不枉了一生練劍。

    “哪有，我一直都跟青青她們說，我不是圣人，只是一介俗人，也就追求一下自己喜歡的東西而已。”薛牧笑道：“我也跟你說過，你問你的神劍，我看我的美人。大家都是自顧其道，孰稱正邪？”

    慕劍璃沉默半晌，低聲道：“我明白了。”

    “呃？你明白什么了？”

    “薛牧有清平之志，沒有害人之心。”慕劍璃微微一笑：“這就夠了。”

    薛牧啞然失笑：“你的要求也挺低的。所以真的可以做朋友了對不對？”

    慕劍璃偏頭看著他：“為何你執(zhí)著于此？”

    薛牧腆著臉道：“這才能有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啊。”

    慕劍璃再度覺得他挺可愛的，他還覬覦自己的姿色呢，試試探探的，真是……

    她低頭看路，輕聲道：“皮相聲色，亂心迷眼，薛總管是有大智慧的人，該勘破才是。”

    她在陵光縣時(shí)，曾對薛牧說過一句一模一樣的話，連語氣停頓都沒變，但是含義卻已經(jīng)天翻地覆。那時(shí)候是說，你只管表面，太淺薄，應(yīng)該留心大道。這時(shí)候是說，看清楚點(diǎn)，別只顧著色瞇瞇的，我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這已經(jīng)是表白了，對她的性子，實(shí)在是能做到的表白極限。

    可惜的是，這句話從表面上不管怎么聽都是拒絕和警告。

    薛牧聽著很是無奈：“反正我就是個(gè)俗人了，堪不破的。”

    慕劍璃低聲道：“所以如果劍璃是個(gè)丑婦，薛總管也不會想要交朋友了，是么？”

    薛牧笑道：“那倒不會，或許不會總想那種事兒，但朋友一樣是能交的。你慕劍璃這樣的人，即便是個(gè)丑婦，也有讓人欣賞的美麗。”

    慕劍璃聽著心中一暖，臉上又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薛牧打量了她一眼，又道：“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假設(shè)并無意義，誰都不希望自己丑，你現(xiàn)在不也開始留心外表了么？”

    慕劍璃咕噥道：“我只是不想你見我嘮叨。”

    薛牧哈哈大笑：“這聽起來真是讓人自得，這算不算女為悅己者容？”

    慕劍璃抿著嘴，半天才道：“算是吧。”

    什么算是，分明就是！我所有的改變都是為了你能欣賞，不是為悅己者容，又是為了什么？慕劍璃緊緊捏著小手，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抬起頭來，蘅蕪院已經(jīng)近在眼前。慕劍璃忽然覺得這路程好短，能再走下去就好了……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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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麟和石磊的傷還沒好，但經(jīng)過大半天休養(yǎng)，行動基本無礙。擺酒感謝一下“慕捕頭”，是很應(yīng)該的，薛牧的插手算得上是救了他們的命。雖然這位六扇門捕頭一直躲在人群里，到了最后一刻才肯出來多半也是為了救“妹妹”，也不算什么好用心，但想想六扇門對正道本來也沒什么好感，便也不去深究了，救命之恩總是客觀存在的。

    除了擺酒感謝之外，還有一些正事交流的意味，天下論武被這么一搞，顯而易見要大變樣，他們也想知道這位居中調(diào)解的慕捕頭還有什么想法。

    “說來也怪，慕劍璃有哥哥嗎？”玉麟抿著酒，納悶地問基友：“從來沒聽說過吧？”

    石磊悶悶道：“薛清秋都能有弟弟，慕劍璃為什么不能有哥哥。”

    “呃，這么說倒也是……反正若不是兄妹，慕劍璃也不可能靠在男人懷里，任由男人那樣戴上項(xiàng)鏈，那場面我至今想著都不可思議。”

    “我當(dāng)時(shí)也以為花子媚的幻術(shù)還在生效。”

    “話說回來了，今日才發(fā)現(xiàn)慕劍璃真是美，那鮮血隨風(fēng)飄落，劍光映照玉顏，真心凄美絕倫。我玄天宗上下數(shù)萬人，找不出一個(gè)這樣的，倒是你七玄谷還有一個(gè)可比。”

    石磊瞥了他一眼：“動心了？”

    “別，我可受不了，那眼里只有劍的枯燥無味，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么？”玉麟哈哈笑著摟過身邊的姑娘：“哪有翠花姑娘的溫柔可人？”

    石磊哭笑不得，這縣城青樓能有什么好貨，那翠花姑娘怎么看也就相貌平庸，和慕劍璃簡直一個(gè)天一個(gè)地。但各花入各眼，他石磊也寧愿抱著個(gè)相貌平庸的，也不想去面對冷艷冠七玄的祝辰瑤，不覺得她面目可憎就不錯(cuò)了。

    兩基友對視一眼，愈發(fā)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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