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攻勢(shì)一頓，他呆呆的看柳福兒，迷離茫然的眼睛有了瞬間聚焦。

    柳福兒小心肝顫顫，趕忙賠笑，道：“失手，失手，一時(shí)失手。”

    梁二張了張嘴，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人就栽倒在她身上。

    強(qiáng)壯的身體重重撞上她肩胛，柳福兒張大嘴，感覺胸腔里僅剩的一點(diǎn)空氣都被擠壓出去，她就是三明治里的肉餅，被徹底壓成個(gè)扁。

    她痛得手腳抽搐，連話都說出來。

    周小六顧不得被踢得生疼的腰際，趕忙把梁二扶去一旁，把柳福兒解救出來的同時(shí)，又順帶掃清床上的碎瓷片。

    梁二腦袋邊氣吹似的鼓起個(gè)大包，兩人看到，面面相覷。

    周小六沒柳福兒耐性好，先問““怎么辦？”

    柳福兒轉(zhuǎn)了下眼睛，把小桌幾往跟前挪了挪，道：“快去拿個(gè)瓷枕過來。”

    周小六折身回自己屋。

    柳福兒聽到西廂傳來開門的聲音，趕緊揉揉疼痛不已的前胸，自我安慰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壓完之后，還是會(huì)反彈的。

    待到疼痛舒緩，她尋來抹布等物，急三火四的把床榻地上，邊邊角角的碎瓷片收拾妥當(dāng)。

    等周小六過來，又和他把梁二重又扶去枕上，把床榻重新收拾一遍。

    確認(rèn)沒有問題，才端著藥碗和周小六一并退出。

    坐到耳房的凳子上，柳福兒撫胸喘氣，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

    周小六苦著臉，揉著腰際，道：“讓你別去，你偏不聽，這回吃著苦頭了吧。”

    柳福兒很不服氣，道：“你滿天下打聽打聽，有誰有這怪病？”

    “真是的，就算喝醉了不認(rèn)人，也不能跟頭瘋牛似的，逮誰打誰呀。”

    周小六嘆氣，道：“這也不能怪參軍，都是那些老兵油子太壞。欺負(fù)新兵，給他們灌酒，醉了之后就作弄戲耍。參軍那時(shí)人小，沒能受住，這不就落下病根了。”

    柳福兒挑眉，想起坐在電腦前等著客戶上門時(shí)無聊看到的某些網(wǎng)頁消息，便道：“后來呢？”

    周小六道：“后來事鬧大了，梁帥都知道了，賠給那些老兵銀錢，送回去養(yǎng)好傷了唄。”

    柳福兒呵了聲，又好事的道：“那參軍有沒有，啊……”

    她拉長了調(diào)子，韻味悠長。

    周小六先是一呆，片刻就明白她想得什么，忙道：“沒有那事，不過是臘月天讓他穿著單衣去營外蛙跳，又故意給他潑冷水。”

    “哦，”柳福兒咂吧了下嘴。

    適當(dāng)?shù)陌素钥梢运尚妇o繃神經(jīng)，閑聊一會(huì)兒，柳福兒也困了，沐浴的心思也沒了，兩人便各自回屋歇了。

    第二天清早，柳福兒還沒起身，就聽到周小六一陣急敲門板，道：“大郎，趕緊的，參軍起來了。”

    柳福兒嘆了口氣，掀開被子，確認(rèn)胸前衣襟合好，才套上外衣，把門打開。

    周小六一步跨進(jìn)屋里，又趕緊合上門板，壓低了嗓子道：“參軍正研究小桌幾呢，我瞧著像是騙不過去。”

    “怎么不行，”柳福兒瞪他道：“待會(huì)兒你就咬死了，昨晚你和我誰都沒過去，知道嗎？”

    “也只能這樣了，”周小六嘆氣。

    他轉(zhuǎn)過身要出去，梁二正按著腦袋也出了門。

    周小六趕緊縮去柳福兒身后，并推她道：“你先出去。”

    柳福兒鄙視瞟他一眼，輕咳一聲，挺直腰板往外去。

    梁二正輕揉右邊腦殼，看到柳福兒，他咧嘴道：“你昨天是不是進(jìn)我房里了？”

    “什么，沒有啊，”柳福兒做出舒坦的樣子道：“這兩天可累壞我了，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又問：“怎么了？”

    梁二皺著眉頭，似乎在回憶什么。

    柳福兒做出不感興趣的樣子道：“我去給你熬藥，就差幾幅，可不能斷了。”

    她快步往耳房去，狀似無意的道：“參軍，今天沒事咱們出去逛逛，看看這武安縣城如何？”

    梁二點(diǎn)頭，不慎帶著腦袋一疼。

    “啊，我忘了昨天吃酒，這會(huì)兒你還宿醉著，”柳福兒道：“要不改天？”

    “不用，”梁二瞧了眼身上的衣裳，除開泥，就是灰，便道：“我去跟管縣尉借一身去。”

    梁二闊步往正院行去。

    柳福兒見順利蒙混，便叫出周小六，道：“你都聽到了，那就宿醉。”

    周小六點(diǎn)頭，佩服道：“你還真能掰，參軍他怎么就信了。”

    周小六話里帶著完全的不可置信。

    “怎么就不信，”柳福兒斜他，道：“參軍這是用人不疑。”

    她道：“去搬些柴火來。”

    周小六聽話的抱柴火，過后才反應(yīng)過來，用人不疑這話可不是這么用的。

    吃過早飯，柳福兒和梁二便去街市。

    管大怕兩人不識(shí)路，特地告訴兩人西邊富榮坊更繁華些，吃喝玩樂一應(yīng)俱全，東邊的和合坊多是牲口、人口買賣，東北邊是渡頭，往西不遠(yuǎn)就是船塢，往東的話，如果遇到公差把守，那就說明前面不遠(yuǎn)就是糧倉。

    管大叮嚀兩人多加小心，多避讓著些公差，便去縣衙當(dāng)值。

    柳福兒和梁二則在出了管家之后，直奔合和坊。

    柳福兒以為，一地穩(wěn)定與否，只從人市買賣就能看出端倪。

    合和坊里，十分熱鬧，除開賣人的，過來買人的也不少。

    兩人繞著坊市轉(zhuǎn)了一圈，挑了個(gè)牽著插著草標(biāo)的女童的漢子，道：“多少錢？”

    漢子伸出兩個(gè)手指。

    柳福兒微微皺眉。

    漢子立刻收回一根，道：“家里實(shí)在揭不開鍋了，不然就一貫半吧。”

    女童也湊上來，道：“郎君，你就買了我吧，我會(huì)廚下事，也會(huì)縫補(bǔ)，還會(huì)洗衣做飯。”

    漢子見她這么懂事，頓時(shí)抹淚。

    柳福兒瞧著兩人互動(dòng)，就知道定是一家人。

    但這也太奇怪了。

    這漢子和女童的虎口都或薄或厚，帶著條形的繭子，這表示兩人都是長期參與耕種勞作的。

    時(shí)下才剛剛秋收結(jié)束，正是農(nóng)民日子最好的時(shí)候，怎么就能混到賣兒賣女的份上了？

    她給了漢子三個(gè)銅板，道：“先買張胡餅墊墊吧。”

    漢子先是愣了下，忙拉著女童跪下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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