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當林戰要進到森林的深處去看時,猿告別總會上前阻止他,今天卻要主動帶他到林子的里面去,這是為什么?林戰猜不出,它又不會說話,只好一任它,在前面披荊斬棘帶路。林戰仔細察看,腳下好像曾經本來就是一條路,已經好久沒有人走了,但路的痕跡還依稀可辨,只是路面上已長滿了芒草,草株異常肥壯高大,有茅屋一樣高。這倒不奇怪,因為這里的一切生物生靈都比谷外的高大出許多。
在樹林里大約走了一柱香的功夫,猿告別才停下腳步,出現在林戰眼前的是一片荒蕪的蒿草,蒿草的下面一個大大的土堆。林戰不知猿告別為何要把他帶到這里來。但他知道,猿告別的舉動后面,一定會有一個重大的原因。猿告別彎腰把面前的草撩開,一個豎立木牌子掩映其間的,木牌上有兩個濃墨大字:碧塋。
碧塋!林戰心想,這不是一座墳墓嗎?曾在這山谷中住過的那個人,難道真的已埋在這座大墳墓里了嗎?林戰上前湊近細看,碧塋,那兩個大字的下面還有幾行小字,字跡已模糊不清,可還能辨認得出。那幾行小字是:碧塋,愛妻花離枝寧府。痛心疾首悔人林回天立。
左邊,還有一行更小的字:回天少壯時,曾隨黃巢轉戰千里,縱橫捭闔,有圖王之志,謀四海之雄魂。然于定邊城一戰,于戰亂中愛妻身受重傷,避居于此谷中,天不垂憐,林某回天乏力,終不能與愛妻花離枝長相廝守,愛妻亡故,葬于碧塋,余萬念俱焚,隱于谷中,與世兩隔,與塋相伴,廝守終老。
林戰看罷,知這谷中曾住的那個人叫林回天,林回天文武雙全,曾追隨黃巢起兵,原有稱王稱帝之雄心,然而他的愛妻花離枝,因在定邊城的戰亂中受傷,才來這天狼谷中避居療傷,花氏不愈身亡,從此后林回天心灰意冷,不再爭奪功利,攜愛妻葬于這谷中,以期長相廝守。林戰暗嘆,果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敬佩更甚。
猿告別示意林戰向“碧塋”叩拜行禮,林戰照它的意思叩拜了。只是他對“碧塋”越發迷惑了。
這碧塋中埋葬的到底是誰?只是林回天的愛妻花離枝一人,還是林回天和花離枝兩個人的合葬之墓?從這段墓志里無從解讀出,猿告別又不會說話,怎么才能知道林回天更多的情況呢?林戰忽然拉起猿告別的手,飛快地往回跑,直到今天,埋在林戰心底的謎終于露出了些許端倪,一直以來他都想知道這位天狼谷的原住民是誰,他終于知道了,那個人叫林回天。正是因為林回天曾在這里生活過,創造了他能在天狼谷里生存下來條件。假如沒有林回天馴服的猿告別,沒有受恩知報友好的天狼,在天狼四伏的谷中,就算有十個林戰也難以生存下來。
林戰跑回茅草屋,打開書房,開始翻閱書桌上所有帶字的紙張,他細細地查看,要在字里行間,尋找出更多有關林回天的記載。他要了解林回天,還不止是因為他能生存下來是受惠于他,更重要的是,林回天這個名字,他在御風山莊時就已聽那些英雄們說過,林回天就是當年的“劍神”。他的后代就是名滿天下的天下第一劍——斬巖劍,而斬巖劍只不過是回天劍的一個分支而已。要尋找林回天,還是因為林回天是武林的一個傳奇。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林戰翻騰了半天,關于林回天的什么也沒有看到,那些文字里只有對花離枝的思念,還有就是對練成回天劍的悔恨。為什么會因修成回天劍而悔恨,林戰再往下看:……回天愧對愛妻,自恃劍法無敵,枉生圖王之意,肆意逞能,領兵征戰,定邊城一戰成恨,痛失愛妻。雖自稱劍法天下無敵,面對愛妻撒手人寰,卻無力回天。還稱什么林回天。從此,除非花離枝還陽,再不施回天劍法……
匆匆數月,春去秋來,這一日,又到了練劍的時間,房前屋后卻怎么也找不見猿告別的影子,林戰想:它不會被什么野獸害了吧,卻又沒聽到什么異樣的動靜。便四處喚它,林戰一直找到白龍潭邊,立在那里,呆呆出神,直到晌午稍偏,才見猿告別穩穩鳧在水面之上,徐徐向自己這邊滑過來,遠遠看去如踏萍履水一般,林戰非常驚訝,不知猿告別用的是什么功夫,雙臂不動不劃,穩立在水面之上又平又穩不急不忙地凌波而行,竟如一片樹葉,輕盈舒緩漂了過來。正當林戰納悶之時,待到猿告別近了才看清,猿告別是坐在一只大龜的背上,猿告別等靠近了岸邊,躍下龜背,拉著林戰,要他一起踏上龜背,林戰害怕,擔心那只龜倘若耐力不濟,豈不是要命喪潭中。誰知等到林戰上來后,那龜仿佛不曾負重,兀自穩穩當當漂在水面,悠閑自在地劃水向前。
林戰不知猿告別要帶他去向哪里,自知即便是問了,它也不會說話,還不如不問,反正它自有它的道理,每次無論它做什么,林戰都大惑不解,可最后都讓他驚喜得不得了。林戰從未見過這只大龜,待到心神稍定下來,才仔細看了,這只龜大如一張小床,背上有三個斑,都有碗口那般大,三塊斑分三色,紫色、紅色、綠色。林戰記得隨父親讀書時,看到過有三色神龜的記載,傳說這種龜叫“三星長壽龜王”是一種神龜,有千年龜齡,特有靈性。林戰心下納罕:這谷中沒有人類,倒是適合野生靈類生息繁衍,這天狼谷正是它們的生活天堂。這么大的千年神龜王在谷外是萬萬見不到的。
那只千年龜王在水中游得四平八穩,不一會便游到東南角,在處一懸崖峭壁處放慢了下來。猿告別示意林戰閉住呼吸,林戰會意,忙用胎息訣中的閉息功,屏住了呼吸,氣息漸無。原來那龜王要下潛到水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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