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悟空等人一時疏忽,誤入歧途,不幸陷落在萬丈懸崖底部的一處松軟的河灘上……
而所謂的河灘,也不過是方圓一畝大小、三面傍水、一面依山的一塊朝不保夕的濕地罷了!
環(huán)顧四周,前有大河攔路,后有山崖阻行,不得不說,大伙兒已身逢絕境了!
“群……主,這兒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難道真……如那黑……面怪所言,此處便是陰……山背后的忘……憂河嗎?”臉色煞白的小啞巴顫巍巍言道。
“陰山背后?忘憂河?難不成我們都已死了?難不成剛才遇到的岔路口就是鬼門關(guān),而來此的大道就是黃泉路,引誘我們的那伙人就是群冤魂惡鬼……”此時此刻,連一向粗魯膽大的懸膽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兩位賢弟休聽那黑臉怪胡言亂語,此河若是忘憂,那奈何橋又在何處?孟婆湯又在哪里?況且你們看看周遭,這青天白日、乾坤朗朗的,哪有一絲幽冥界的氣息?!”悟空嘴上說的輕松,心里卻也是七上八下。
“山哥,你們快看,這懸崖怎么在晃呀?!”忽然,一直緊皺雙眉、默不作聲、在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著山勢地形的秋水驚叫起來。
順著秋水手指的方向,大家趕緊仰面觀瞧,只見那小啞巴口中的陰山搖搖擺擺的,在發(fā)出了幾聲悶似牛吼的怪動靜之后,其山根處竟陡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不好,山崩了……”見勢不妙的悟空話音未落,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但見數(shù)不清的碎石、土塊頃刻間從天而降,向眾人砸來!
而與此同時,那奔騰咆哮的河水也驟然暴漲,眨眼間便將狹小的河灘變作一片汪洋。
“秋水、懸膽、小啞巴,快隨我進(jìn)山洞……”情急之下,悟空等人只得抱著腦袋,狼狽逃進(jìn)了那峭壁上剛剛裂開的山縫之內(nèi)。
不容多想,大家腳步踉蹌,徑直往山縫深處奔去!
咦?或許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山縫越往里走竟越寬闊。最終,在眾人摸索著邁上了數(shù)十登潤滑的臺階之后,眼前陡然一亮,一座光閃閃、亮晶晶、高大寬敞的水晶溶洞出現(xiàn)在面前。
溶洞內(nèi)的鐘乳石形狀各異,百態(tài)千姿,有的似泥牛入海,有的像大鵬展翅,有的似金雞報曉,有的如香象過河……
這些栩栩如生的鐘乳石清新溫潤、爍爍放光,將兩尊高大挺拔、出類拔萃巨型石筍圍在中間,呈眾星捧月之勢。
這兩尊石筍的造型更為特別,位于上垂手的一尊猶如一團(tuán)紅彤彤的烈火,而下垂手的一尊則像是一道墨染的瀑布飛流。
“山哥,這溶洞里似乎也沒什么古怪,咱們或可暫避一時……”秋水仔細(xì)看了看洞中的環(huán)境,稍有疑惑地言道。
“沒錯,這里不光沒有一絲妖邪之氣,反而還有兩股仙道之風(fēng)……”悟空來到洞內(nèi),前前后后走了幾遭,若有所思地言道。
“仙道之風(fēng),仙道之風(fēng),仙道之風(fēng)……”嘿!悟空不經(jīng)意間加重了語氣的一句“仙道之風(fēng)”竟在洞中不停回蕩起來。
“嘻嘻哈哈,仙道之風(fēng)……師兄,原來你早已出定了,你模仿的猴子叫聲真是惟妙惟肖呀……”一個清脆的、如泉水叮咚般的聲音忽然忍不住笑道。
“無量天尊,師弟見笑了!你我弟兄在這水晶洞內(nèi)入定已兩載有余了吧!記得剛進(jìn)洞那天師父曾說,山崩水漲日,故友盈門時。如今果應(yīng)師父之言,你我二人是時候現(xiàn)出真身,迎接貴客了!”隨著另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那兩尊高大的石筍倏忽間化作兩個眉清目秀的道童。
這兩位道童的年紀(jì)皆在十六七歲,頭上俱梳著雙抓髻,個頭也一邊兒高,胖瘦亦一個樣,就連面部的輪廓都幾乎是一致的。
此二人雖生的像一對孿生兄弟,可站在一起,卻也極好辨認(rèn)。究其緣由,是因為他們的膚色和穿著不盡相同。
兩人中,一個面色黝黑的道童穿著件黑道袍,其胸口處繡著個斗大的“水”字。另一個臉色紅潤的道童穿著件紅道袍,其胸前繡著的是一個“火”字。
水、火二仙童見悟空等人頗為警覺的樣子,隨即雙雙上前,躬身稽首道:“金先生別來無恙,小道這廂有禮了!”
“仙童不必多禮,你們認(rèn)識金某嗎?”一臉疑惑的悟空趕緊雙手相攙。
“先生怎么忘了,咱們可是五百年前的舊相識呀?!”水童瞪大了雙眼,天真爛漫地言道。
“先生不要聽我?guī)煹軄y講!”火童瞇著眼睛笑道:“五百年前,先生在天庭做齊天大圣之時,曾同我家恩師赤腳大仙交情莫逆。我家恩師兩年前便已算定,先生今日必走莫愁河,所以差我兄弟二人在此恭候!”
“莫……愁河?引我……們到此的黑……大漢卻說是忘……憂河……”小啞巴聽到“莫愁”二字,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黑大漢?難道又是他?”水童當(dāng)即憤憤不平地言道:“這個黑心的家伙就是仙界的多嘴阿婆,到處煽風(fēng)點火,挑撥是非,你們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家恩師是絕不會加害你們的!”
“是呀,金先生,我家恩師是個念舊的人,他無非就是想和您敘敘友情,盤盤道法,順便再和您對弈一局而已!”火童也趕緊解釋道。
“兩位仙童多慮了,那黑大漢雖是可恨,卻并沒有傷害我等,另外,若非他從中引誘,我們怎會在此相會?!”見兩位仙童著急忙慌的模樣,悟空立刻十分大度地笑道。
“先生真有容人之量!那黑心的家伙就是一個跳梁小丑,都是我兄弟一時不察,才讓他鉆了空子,掃了先生的雅興!”水童有些嬌羞地陪笑道。
“好了好了,此地不是講話之所,就請先生同幾位道友和我們弟兄二人一起,渡過莫愁河,拜會我家恩師去吧!”火童興奮地招呼起眾人,水童蹦蹦跳跳地在前引路,大家有說有笑,出了水晶洞,很快又來到河灘上。
此時,山已不搖了,水也退了,一切又恢復(fù)了原有的平靜。
“先生,河對岸便是仙人谷,我家恩師正在谷中恭候您的大駕。待小道用*劈開水道,咱們一起過河!”水童說罷,走到河邊,雙手合于胸前,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在默念了幾句咒語后,猛然間圓睜二目,對著莫愁河,“呼”雙掌拍出!
“嘭……”伴隨著一道厲閃擊中河面的轟鳴聲,河水從中間驀然分開。
“好……”眾人見狀,禁不住齊聲喝彩!那水童也回過頭來,得意洋洋地向大家拱手示意!
可緊接著,令人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當(dāng)大家歡歡喜喜,準(zhǔn)備迅速過河時,那剛剛分開的水道忽又合上了!
這一戲劇性的變化令大伙兒目瞪口呆,一時不明就里的水童也傻眼了。
“哎呀呀,金先生,各位道友,你們有所不知,我?guī)煹芙张既撅L(fēng)寒,功力不濟(jì),所以才出了點小紕漏!下面就由小道來代替他接著施法吧!”火童替水童打了個圓場后,快步來到河邊,凝神聚氣,將分水術(shù)同樣施展了一遍。
不出意外,那莫愁河的水面又是分了再合,火童也很快無計可施了。
接下來,水、火二童子索性肩并肩、膀靠膀,一起發(fā)力,可最后的結(jié)果依然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如此這般,在數(shù)次施法失敗后,兄弟二人頓時成了泄氣的皮球。
“兩位仙童休要氣餒,關(guān)于如何劈開水道,金某倒有個辦法。”看著水、火二童蔫頭耷腦、無精打采的樣子,悟空不禁暗自好笑。
“先生有辦法……對呀,先生有辦法!恩師當(dāng)年就曾說過,先生五百年前大鬧天宮之時,偷過仙桃、盜過御酒、竊過金丹……”水童聽說悟空有了主意,立時又雀躍起來。
“先生威名赫赫,聲名遠(yuǎn)播……先生抬頭一個主意、低頭一個見識,可謂胸藏錦繡、腹有良謀呀!”火童不等水童講完,便搶過了他的話頭,順勢還白了他一眼。
“兩位仙童過譽了!金某的辦法很簡單,既然你二人并肩作法時不能形成合力,那不如換個方式,如果你們一人踩在另一人的肩膀上,呈疊羅漢之狀,或許就能兄弟同心,從而激發(fā)出真正的潛能!”悟空正色言道。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先生所言極是!師兄,就請你速速踏上小弟的肩頭,我們一起作法!”說話間,水童在下,火童在上,兩人又對著莫愁河折騰了半天,依然沒有什么大的效果。
“反了,反了……”悟空看罷多時,忽心中一動,遂大聲喝道:“火童居上,水童居下,乃火水未濟(jì)之象,所以難以成功,如顛倒一下,水童居上,火童居下,便成水火既濟(jì)之勢,如此定會大功告成!”
兩位道童聽悟空如是一講,立刻將位置互換了一下。
說也奇了,當(dāng)水童站在火童肩膀上的一剎那,火童的頭頂上“騰”地冒出了一團(tuán)紫氣,將水童漸漸托至半空。
云里霧里的,水童就覺著耳畔生風(fēng),腹內(nèi)咕咕直叫。不知怎的,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張開嘴巴,對著莫愁河輕輕吸了一口!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浩浩蕩蕩的莫愁河水竟被身材矮小的水童眨眼間吸的一干二凈!
“呼……”緊接著,那火童噴出一股烈火,將泥濘的河底瞬間烤成焦土!
“天人合一,水火既濟(jì),原來道法的力量如此神奇……”悟空見此情形,不禁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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