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趙冕
飛船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不是塞拉摩,而是北部堡壘,在這里吉安娜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部隊,并且和達文少校見了面,在嚴格叮囑他一定不能在獸人之前動手之后,她遙望了一下奧格瑞瑪的方向,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氣。
如果現在她去和薩爾談談,說不定對方會看在和她的友誼上將這件事情壓下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將這些可能的激進派獸人在將其他人卷入之前制止,說不定可以讓這一場流血沖突被制止在最開始的時候。
但人生沒有那么多的說不定,正如他曾經跟她說過的那樣,人的生活其實就是在做一個又一個的抉擇,當你選擇了一個的時候,來到你面前的只會是下一個,你永遠無法回到上一個選擇的路口。
來不及稍作休息,在簡單且快速的對已經駐扎在這里的部隊進行了一些安排之后,吉安娜馬上叫回了正在給幾個新兵做戰前輔導的洛雷娜——盡管她留在前線的作用可能會更大一些,但為了防止一些意外,她顯然更愿意讓這位忠誠的上校來保護自己——再加上稍微有些新鮮的看著那些士兵們互相鼓勵的艾格文,她再一次展現了自己的法術。
光輝閃過,法師領主帶著她的屬下和客人便出現在了自己的議事廳之中。
拋開因為長距離傳送而有些惡心的洛雷娜上校不論,這樣的行為還嚇壞了另外一個人——正在執拗的擦拭著地上有些干枯的血跡的德菲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遇到這一幕,突然出現的光芒和聲音嚇得她向前一撲,胳膊肘正好撞倒了放在地上的水桶,帶著一些血污的臟水和幾塊抹布一下子散落了一地。
不過吉安娜卻并沒有在乎這個,她看了一眼沒有人的王座,又瞥了一眼明顯是還沒搬出去的凳子,開口問道:“德菲,他去哪了?”
“他……”德菲回頭看了一眼吉安娜,幾乎是轉瞬之間她就明白了女王說的是誰,盡管現在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窘迫,但她還是優先回答了自己的女王:“兩個小時之前有一位上士過來找他,在看完了最后幾份卷宗之后他就帶著那名上士和幾個士兵離開了。”
“他有提到過他要去哪里么?或者有說過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并沒有,夫人,他什么都沒有對我提過。”德菲搖了搖頭。
“那至少他還沒有出城。”但相比起德菲,相互之間了解更多的吉安娜倒是松了口氣,不過這種安心還沒有完全落定她的目光就掃到了王座上放著的幾枚沒有捆上的卷軸,電光火石之間她便意識到了趙冕是去了什么地方,“克里斯托弗!”她再次舉起法杖,這一次更快了一些,轉瞬之間,三個人就來到了塞拉摩城內的一間看起來并不起眼的房屋之外。
“是誰?”守在這里的士兵馬上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但當他們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誰之后,便馬上又收了起來,并且向著對方行禮,“女王陛下。”
“克里斯托弗呢?”但吉安娜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并不是問的她所關注的那個目標。
“內務大臣閣下正在跟指揮官談話,指揮官說不想要任何人干擾他們。”士兵放下行禮的手,然后才恭敬的回答道。
“哼,談話……”吉安娜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屑的搖了搖頭,“我要進去。”
“好的。”士兵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他很清楚自己的效忠對象到底是誰,正如他在軍隊之中受到的教導一樣,于是他推開了房屋的大門,然后讓開了位置,并且恭敬的等待女王進去。
不過這名士兵的行為倒是讓艾格文有些驚訝——如果禮貌只是代表這名士兵有著良好的教育,那么毫無遲疑的忠誠就更是難能可貴的品質,而這樣的一位士兵卻只是在這里看門,甚至在將軍和國王之間絲毫沒有猶豫的選擇了國王。
這樣的神情自然沒有能瞞過吉安娜,她指示洛雷娜在外面待命,然后邀請艾格文和自己一同進入。進入房間之后,她才開口說道:“你好像很驚訝,麥格納女士。”
“沒錯,普羅德摩爾小姐。”艾格文點了點頭,“如果這是一名將軍在和你的內務大臣進行談話,那么守門的應當是他的親兵近衛,他們應當會更加效忠于自己的將軍,而不是國王。但我看見的卻并非這樣。”
“那是因為他們的將軍就是這樣要求他們的。”吉安娜解釋了一句,然后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她的面前是一道有些老舊的木門,結實的木材擋住了部分聲音的傳播,但是還有些只言片語從里面透露了出來,艾格文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她看了看吉安娜,發現她只是有些神情復雜的看著面前的門把手,然后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伸手握住了它。
“真是好久沒見了,女王陛下。”當她推開房門,如同未卜先知一樣迎接她的是背對著她的男人的話語,他的手中正在翻看著一本破舊的書本,腳邊上放著一些散開的卷軸,在他的對面是如同剛剛從水缸里撈出來一樣的克里斯托弗,在他的眼里現在只有絕望。
“女王陛下。”當男人的話語聲安靜之后,守候在門的另一側的漢娜才開口喊了出來,并且向自己的女王行了一禮。
看見還活著的克里斯托弗讓吉安娜稍微松了一口氣,她總是很擔心他過度的使用私刑,盡管懷疑一位圣騎士進行私刑在其他人眼里十分的不可思議,但吉安娜自從和他熟悉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一點將他當成一名光榮的圣騎士的想法——雖然他仍然是現在整個西大陸毋庸置疑的最強大的圣騎士。
這樣的擔憂在艾格文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她完全不能理解吉安娜為什么會在這時候露出稍微放松下來的姿態,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她就將這歸咎于了面前的那個男人——趙冕在這時候才放下了手中哪本有些破舊的書本,那里面是克里斯托弗的個人筆記,滿紙荒唐言之中記載了這樣一個善于鉆營的男人是如何被惡魔一步一步誘惑并且蠱惑著進入了火刃氏族之中。然后他轉過身來輕巧的向吉安娜點了點頭當做是打了招呼,然后略微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跟在吉安娜身后的艾格文,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后又友好的向艾格文點了點頭——而這個時候艾格文也正在打量著趙冕。
一個圣騎士——哪怕是已經不再擁有龐大的法力,但是光憑數百年來的經驗艾格文就能清晰的嗅到這個男人身上鼓動的圣光,正如同她在一進入這間房屋就嗅到了濃厚的惡魔臭味一樣。盡管在她生活的那些年間,圣光的力量一般都被牧師們把持,但是近年來新出現的這種新的圣光使用者她也多多少少有些耳聞——不過這些耳聞可算不上多好的評價,這些圣騎士的行動方式和觀念比起牧師更加激進也更加方正,在她這樣的典型的法師來看,簡直就是一群愚鈍的教條主義者。
“……女王陛下……”而直到現在,房間里的另外一名重要角色才遲鈍的張開了自己的嘴,用艱澀而又干枯的聲音從喉嚨里一點一點的擠出了聲音來。這種如同廢棄的留聲機一樣的聲音將吉安娜原本放在趙冕身上的關注吸引了過去,同時也將其他人的關注重點吸引了過去——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克里斯托弗那削瘦的身體就如同是被狂風吹拂的野草一樣搖擺著,然后“撲通”一下跪坐在了地上,嘴里也不知道是喃喃自語還是怎么的說著:“我……我真的認為那是……我不知道……這怎么……”
在這樣的情況下,艾格文剛剛建立起來的對趙冕的粗略看法一下子就碎了一地——在她了解到的情況之中,任何一名圣騎士顯然都不會讓一個和惡魔勾搭上的人變成這樣的狀態,他們那種過于方正的行事方針會督促他們馬上審判這個該死的家伙,就算再緩和的圣騎士也會直接將這些人抓起來用圣光凈化好幾遍然后扔進監獄里等待判決的下達。但很明顯在這間房子里發生的事情并不是前面兩種之中的任何一個,她仍然能夠嗅到這所房子里的惡魔臭味,硫磺的味道就如同縈繞不去的煙霧一樣不肯散去,這證明這位所謂的內務大臣已經和惡魔有著很長時間的交流——可她卻又并沒有在對方的身上嗅到太多的惡魔力量,那些引誘著他的力量和暗示仿佛全都消失了一樣。這可不像是一名圣騎士的做法,這只有那些最溫和的牧師才會選擇去引導對方而不是直接宣判。
“他這是怎么了?”稍微看了兩眼,吉安娜就明白自己現在是不可能從克里斯托弗嘴里問出任何的信息了,所以她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當然在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對方身上真的沒有傷痕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開心的——然后轉而向一旁的趙冕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對他做了什么?”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是讓他認清了真正的形式而已。”不過面對著吉安娜稍微有些責問的態度,趙冕倒是絲毫沒有任何的在意,用一種在艾格文看起來完全不是將軍面對自己的領主該有的姿態輕松的回答道,“克里斯托弗雖然平時態度很讓人討厭,但不得不說他是整個塞拉摩里少有的聰明人,惡魔的引誘和低語雖然讓他陷入了扭曲的仇恨和對權力的渴求之中,可他的思維還是清晰的,只不過目標和思考的傾向被刻意引導了而已。這也是他們慣用的小手段了,我們幾年前就見過不少了不是么?”
“……所以你摧毀了他的自信心。”吉安娜輕輕的掃了一眼這件房屋里的卷宗,果然輕而易舉的就看到了不少攤開在桌子上的關于兩邊軍力以及其他方面的資料,這也正如她所預料的一樣。她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好吧好吧,至少他還活著,我是不是該就此表揚一下你?讓那些民眾們看看他們的英雄再一次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拯救了塞拉摩,甚至還有余力去拯救一個被惡魔蠱惑的靈魂?”
“我不建議這么做,事實上我認為我們應該低調的進行內務大臣的更換工作,將克里斯托弗的陰謀盡量進行淡化處理——畢竟他無論如何都是你的親信手下,讓民眾知道這樣一個人居然也被惡魔引誘會產生不必要的恐慌情緒。”對于吉安娜多多少少有些冷嘲熱諷的語氣,趙冕倒不是特別在意——他很輕易的就從語氣之中讀出了她的不滿和擔憂,但也正如她一向討厭的那樣,就連后續的事情也已經列入了他的考慮之中:“當然如果你要將這件事情公布出去的話,那么我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去酒館等地方進行輿論的控制和引導,并且這件事情的解決也必須是在‘吉安娜女王陛下的領導’之下進行的,由此我們可以將克里斯托弗被惡魔引誘而背叛扭轉為女王陛下英明神武識破了惡魔的陰謀,在這樣一個時間點之中,這股向心力可以做到許多事情。”
“你這個……”在趙冕安穩并且簡單的敘述之中,吉安娜很明顯被這種很明顯的違背了她受到了教育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再一次的觸怒,她一下子舉起了法杖就像給他一下,但還沒等她揮出去,趙冕那本能想要躲避但是卻完全沒辦法行動自如的,在褲子下顯得有些臃腫的腿部卻立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他那幾個小時之前還和縫合怪沒什么兩樣的腿。她的怒火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又馬上在另外的地方達到了頂點,她一頓自己的法杖,無形的颶風一下子卷的房間里的卷宗四處亂飛,然后她扔下了一句話轉身就向著房子外走去,“哼!我不管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搞完了等會給我滾到法師塔來見我。”
洛雷娜和艾格文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艾格文稍微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跟上了吉安娜的身影,而洛雷娜在向著趙冕行了一禮之后也轉身跟著走了出去。
留在屋子里的趙冕目送三人遠去了之后,倒是有些輕松的笑了出來,然后一點一點的將輿論的引導和其他方面的工作都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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