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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熾昭穹 第235章 紅柳舊道

作者/旌眉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數(shù)日前,一團(tuán)土灰色的東西從地洞鐵柵之間的縫隙里悄無聲息的投擲進(jìn)來,落在葉桻身上。

    那是一只裝著散碎鹽鹵的布包,鹽鹵中夾著一塊磨成八棱的石頭,葉桻一摸,知道這是凜軍送暗信用的螢石,攥在手里捂熱之后會熒熒發(fā)光。

    他用草席遮擋,借螢石的微光一照,包鹽鹵的布初看別無異樣,將螢石貼近才顯出隱隱發(fā)綠的痕跡,是用馬奶混螢石粉涂畫的圖和字。

    送信者是鮮于涸,籌謀者卻是迦陽。迦陽在臨行前揣測各種可能的狀況,留下條條對策,讓鮮于涸相機(jī)而動,助葉桻脫困。

    葉桻眼前發(fā)糊,他在暗黑的地下灰冷衰弱,近乎枯尸,布上的字遙遠(yuǎn)如異世。

    已是被埋葬的渣骨,何須再掀沙塵。捏螢石的手慢慢松開,微光暗滅。

    他想將布揉碎,掌心的窟窿還沒愈合,不小心按在鹽鹵上,傷口觸鹽的劇痛如同野火,沿著手臂燎遍全身。

    一瞬間,心跳激似擂鼓,麥田山血戰(zhàn),黃河冰凌,兇殘的獒犬,還有那幾乎將他噬空的懊悔和遺憾,全都隨著劇痛回到腦海。

    白衣娃娃丟了……血場上的雪劍之光仿佛伸手可及,又象天地永隔。

    真的就此錯別?他身體發(fā)抖,象要拼命去夠雪劍之光似的,用力在地上摸索,終于撿回螢石。

    重新攏光去看,布上的字變得清晰,幾番細(xì)讀,傷口之痛化作一股巖漿火流,熱涌全身。

    他在絕境里斬斷了所有的牽掛,可惦念他的人一時一刻也不曾放棄。

    月鶻主力離城,啟明軍會竭力救人,迦陽不愿讓雙方拼殺,只能費(fèi)盡苦心,為葉桻另辟蹊徑。

    這條蹊徑,也許是死途,但他堅(jiān)信,越艱險,越能將葉桻逼活,就如他堅(jiān)信唯有葉桻才能在麥田山救盛軍于絕境。

    葉桻也深知迦陽的處境,心潮翻攪,傷口的疼痛漸漸減弱,求生之念象蟄伏已久的螯蟹,頑強(qiáng)的伸出鉗足,一步一步,從死淵里爬出。

    他抬起手臂,半廢的左手徐徐按向胸口,身體衰竭如此,試心箭的摧傷比以往更劇烈,一縷血從心口滲出掌心的窟窿。

    和雪崚灞水相別時,他竭盡克制,沒有回頭,此刻就算千瘡百孔,也想再看她一眼。

    “崚丫頭,生死易,相見難,只要你在,我怎會舍難取易!”

    默默記牢信上的一切,右手一攥,把布扯碎,螢石冷卻光滅。

    他按信而行,把鹽鹵混在檢校官投送的剩湯里,一半浸泡鐐銬,一半涂在地洞鐵柵的鎖上,反反復(fù)復(fù)。

    用鹽鹵增銹是迦陽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覺,沒兩天就把鎖銬銹得松動。

    葉桻耐心等待,在黑暗中伸展肢軀,試探自己的狀況,雖然沒有真得瘋?cè)Y,但傷重虛弱,搖搖欲墜。

    他想象周圍旋轉(zhuǎn)著無窮無盡的獒犬,強(qiáng)迫自己倚壁站立,斗志逼生。

    他試著單拳出擊,提足而躍,每動一下,骨架都如散裂般痛苦,但他是黃河冰水里踩不死的小九,是鎖屏道白虎刀劈不死的硬漢,恒心所至,四肢協(xié)力,竟然漸漸恢復(fù)平衡。

    他仔細(xì)聆聽洞外,辨別聲音,記下地聽和檢校官來往的規(guī)律,一旦有人查探,立刻抑息僵臥,不露半分破綻。

    與此同時,鮮于涸也在耐心等待,每天趕馬放牧,察云觀象。

    這晚黃昏變色,大風(fēng)將至,鮮于涸提上自制的酒,帶著幾個馬夫來甕井與地聽們聚飲。

    月鶻主力出征,地道守衛(wèi)比之前松懈,眾人喝得半酣,鮮于涸大碗連灌,佯作嗆酒,扶著井壁劇烈咳嗽。

    葉桻在地洞里貼耳凝聽,三咳一頓,連續(xù)三番,這是給他的暗號:可。

    后半夜風(fēng)勢漸猛,甕井里都能聽到飛沙走石的呼呼聲。

    鮮于涸和馬夫們搖搖晃晃的離去,出地道時推搡擁堵,一陣狂風(fēng)裹著沙塵撲竄而入,刮滅了地道里的燈火。

    漆黑混亂,罵聲四起,葉桻擰斷鐐銬和鐵柵上銹松的鎖,攀出地洞。

    他不如平時輕靈,扯動傷口時呼吸急促,所幸時機(jī)恰好,無人察覺。

    出洞向右,貼壁摸索,拐入一條岔道,這條岔道很快變窄,而且是很陡的下坡,只能側(cè)身而行,走著走著,兩腳已蹚在水里。

    地道里仍然穿梭著呼呼風(fēng)聲和地聽們的叫罵聲,葉桻小心翼翼,時停時進(jìn),摸黑蹚水,又走了四五十步,周圍陡然一寬,耳中似有回音,這是另一座甕井,井中積水至腰,已經(jīng)廢棄。

    他摸索井壁,在貼近水面的地方摸到一塊疙疙瘩瘩形似熊頭的石頭,用力把石頭挪開,石頭背后的洞里藏著一只扁圓的錫罐,手捏螢石一照,錫罐兩尺長,罐上連著錫管和錫做的面罩,一切都如信上所言。

    他把石頭推回原處,錫罐背在背上,面罩遮鼻,含管入口,低頭潛沒入水。

    螢石在水下微光更弱,近在眼前的東西也只看個勉強(qiáng),他半撞半摸,在甕井底部找到一個魚嘴般的孔道。

    這就是馬四福陰差陽錯掘進(jìn)甕井的地道,當(dāng)時馬四福和地聽們撞個臉對臉,雙方全都嚇怔,甕井原為防范敵軍掘道偷城,誰知被捅到屁股底下都沒察覺,地聽們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熏煙驅(qū)趕,馬四福順著原路鼠竄而逃。

    地道里熏煙致命,馬四福早有防備,他挖掘時每隔一段就會上鑿?fù)饪祝峦诩乘郏匾獣r地道會先向下拐,再向上抬,形成一個垂直馬蹄般的地下彎道。

    地聽們一熏煙,馬四福飛快調(diào)頭,鉆過了馬蹄彎道,跟著他的雞壟寨眾匪火速從汲水眼里引水灌進(jìn)馬蹄,用水淹法封鎖地道,阻住了濃煙和追擊。

    那幾天冰雪融化,地水上升,汲水眼水位很高,后來水眼里的水持續(xù)上冒,不僅馬蹄盡沒,連與之相通的地道和甕井也一起淹了。

    地聽們廢棄此井,挖了另一口地勢高些的甕井,加緊防守,增設(shè)陷阱機(jī)關(guān),查堵了所有的暗道,唯獨(dú)這個被水淹的,因?yàn)樵僖矡o法進(jìn)出,就沒理會。

    這條被淹的暗道伸向西南,與地下的紅柳河舊道相連。紅柳河舊道繼續(xù)延伸,然后分作兩叉,一支向西,出口在長野泊,是通往鹽池戍的必經(jīng)之途,另一支向南,出口在白于山以北的丘陵,入丘陵后不遠(yuǎn)就是盧子關(guān)。

    月鶻就算主力出征,烏石城內(nèi)外仍有不少余兵留守,營陣如迷宮,上有獵鷹,下有獒犬,西北還駐扎著精銳的燕然軍,與烏石城犄角互守。迦陽反復(fù)琢磨,猜測葉桻顯露瘋?cè)Y后十有**會被隔絕于地下,與其冒險求快,不如隱秘求穩(wěn)。

    他暗中摸清甕井和地道的連通布局,唯一沒堵的暗道已經(jīng)全淹,紅柳河舊道也大段被淹,憑常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活著游出來,正因如此,才出其不意。

    迦陽駐守隴昆時,曾從過往商客手中得到過幾只“水肺”,水肺是安息國漁人潛水采海綿時幫助呼吸的器具,以密封錫罐為肺,罐中包有堿石灰,呼出的氣被濾過之后可以再吸入,循環(huán)自給,沒有銅管或蘆管的深度之限,也不會因?yàn)橥職猱a(chǎn)生水泡,極為隱秘。

    迦陽探清地下河道的走向,親自從白于山丘陵潛游進(jìn)烏石城,無人察覺。他在被淹的甕井里藏了一只水肺,然后利用落魄傳信雪崚,穩(wěn)住啟明軍,讓她在盧子關(guān)接應(yīng)。

    鮮于涸將賽吉引出烏石城,奔往西北,正是故弄玄虛,調(diào)虎離山,好掩護(hù)葉桻從地下前往盧子關(guān)。

    葉桻一下水,仿佛猛然墜回冰冷的黃河,那極劇的痛苦和恐懼從未真正遠(yuǎn)離。

    水下臟混一片,從井底進(jìn)了魚嘴般的暗道之后,捏螢石的手已和水一樣冰冷,微光被黑暗吞噬。

    反正也看不見什么,只知道這里比地洞更逼仄,更隔絕,除了緊張的心跳和吸氣聲,只有駭人的死寂。

    葉桻畏水,大水奪走了他的親人,又差點(diǎn)被踩死在河灘上,只因幼時拉纖謀生,才不得不習(xí)泳,被浪沖走的時候可以勉強(qiáng)游回岸邊,成年后能避則避,泳技再沒長進(jìn)。

    現(xiàn)在目不視物,緊張之下,更覺水冷,好象到了萬劫不復(fù)的冥界。

    慢慢習(xí)慣了水肺之后,發(fā)現(xiàn)呼吸還算順暢,恐懼稍減,凌亂劃動的手腳開始協(xié)調(diào)配合,邊摸邊蹬的沿著暗道向前潛游。生存的希望象悄悄滋生的浮藻,忽遠(yuǎn)忽近,漂在前方無盡的混沌里。

    暗道狹窄,馬四福每隔一段就會搭個撐架,防止坍塌。葉桻在水中磕磕碰碰,手探腳撥,每次摸到撐架都在心里記個數(shù),以此估算游程,也算給自己一個激勵。

    有時撐架歪斷,擋住去路,必須摸黑鉆挪,有的地段變形不穩(wěn),稍稍一觸便有泥石塌落,馬蹄彎道的低拐處最艱險,必須把水肺從背上卸下來,拖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擠蹭,才能通過。

    在冰冷的黑暗中潛游,數(shù)了幾百個撐架之后,累得再也記不清,恍恍惚惚,仿佛又在荒蕪人煙的莫賀延磧跋涉,黑風(fēng)狂沙,無處可遁,每一步都似耗盡,只能摒著最后一口氣,拖動手腳逆風(fēng)而行。

    不知游了多久,手腳忽然一下子觸不到周圍了,象從一根狹窄的魚腸里掙脫出來,墜進(jìn)了更不可測的虛無。

    這一驚,神志清醒了些,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卻能感覺到水清了很多,他已離了暗道,進(jìn)入紅柳河舊道。

    紅柳河源出白于山,匯集地下水,在易于切割的土原上輾轉(zhuǎn)奔流,枯水期大風(fēng)運(yùn)沙,覆蓋舊道,次年河水也許另辟新徑,也許與舊道重疊。

    被沙土填埋的舊道未必密實(shí),下層的沙土若被抬升的地水搬走,就會形成中空的天然地道。有的天然地道最終變成了地下河,有的擠塌消失,年年變化,錯綜復(fù)雜。

    這條舊道與如今的紅柳河主道偏離很遠(yuǎn),若不是雞壟寨那些鉆地鼠,誰能發(fā)現(xiàn)。

    葉桻早已疲憊之極,進(jìn)入河道是一個極大的鼓舞,他調(diào)整身姿,奮力凝神,順著紅柳舊道向前潛游。

    這里的水并非死寂,而是緩緩流動,不時碰到沉木和巨石。

    水流助力,信心更增,誰知希望升燃的時候,胸中卻越來越憋悶,好象怎么用力吸氣都不夠。

    這不是個好兆,他的耳鼓中回響著自己急促的喘息,伴隨著陣陣眩暈和惡心,手腳開始虛軟,不聽使喚。

    壓著驚懼,仍然拼命堅(jiān)持,直到耳中的回響變成驚鑼般的耳鳴,緊隨著炸裂般的頭痛和心悸。

    水肺不能無盡使用,錫罐里的堿石灰吸飽之后,失去了濾氣之效,再用水肺呼吸會中毒而死。

    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陷于中毒,瀕臨窒息,撐著最后一點(diǎn)清醒,拔去嘴中的錫管,冷水猛灌,天旋地轉(zhuǎn)。

    迦陽試潛的時候,堿石灰足足夠用,但葉桻傷重游得慢,呼吸遠(yuǎn)不如迦陽均勻,何況地水還在漲,河道淹沒得更多更長。

    胸肺劇痛,絕望狂躁,可無濟(jì)于事,漸漸喪失知覺,連掙扎也停止,象嗜睡的人一樣,綿軟又淡漠的緩緩而沉。

    飄飄墜向地府,黑暗死寂。

    短暫又漫長的死途上,忽有雪花般的一星白光。白光漸漸化開,變成一道光束,周圍隱隱發(fā)亮。

    迷離看去,是陽光下棲滿鴿子般的白玉蘭樹嗎?每片花瓣都渲著白光,皎潔無暇,樹下白玉似的娃娃伸出小手:“小九哥!”

    他眼中酸澀模糊,白光繽紛破碎,散作漫天桃花。

    桃花落在碧紫的凝池水面,池邊兩個小孩用樹枝逗著蛄蝦。

    “兩只蛄蝦抬轎子,一只蛄蝦新娘子。”

    “小九哥,我也要做新娘子。”

    “好啊,小崚嫁給狀元郎,小九給小崚抬轎子。”

    他心碎搖頭,抬什么轎子,小九要小崚做新娘子。

    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力氣,他急切的要去糾正小九,拼命沖向那片白光。

    嘩啦啦一陣水響,猛然浮出水面。

    緩流將他推送到河道中一個隆起如廟堂的高大空洞里,這空洞只有一半淹在水中,洞頂有小孔,一道手腕粗細(xì)的雪白光柱從孔里泄下,利劍一般刺向水面。

    他緩緩漂著,被一塊冒出水面的孤石擋住,仰身橫躺石上,大口呼吸,良久良久。

    外面有轟轟激烈的風(fēng)聲,細(xì)碎的沙土從高遠(yuǎn)的孔洞簌簌墜落,白光刺眼,卻舍不得不看,這是他被隔絕在地下多日后見到的第一縷天光。

    救了他的白光象懂得功成身退似的,見他復(fù)蘇,便漸漸消散,只剩一道模模糊糊的灰黃和無窮無盡的風(fēng)沙回響。

    垂死幸生,癱軟昏睡,直到臉上被什么東西冰冰的一黏,才又睜眼。

    黏他的是一條巴掌大的透明無眼的蝌蚪,已經(jīng)長出后腿,扭動幾下,竄回水里。

    他看向蝌蚪入水的方向,才發(fā)現(xiàn)孤石上放著另一只密封錫罐,是迦陽留給他的替換水肺,還有一個封得好好的小罐子,里面存著干糧和腌肉。

    細(xì)心如此,葉桻眼眶一潮,迦陽在晢曄眼皮底下的種種險舉,終會招來噩運(yùn),自己無以為報,只能不負(fù),不棄。

    休整之后,繼續(xù)順流向下,這洞后面還接著一串大大小小的洞,水深不等,最淺的地方可以直接蹚過。

    來到一個咽喉般低扁的巖洞,與其說是咽喉,其實(shí)形狀更象斜漂的葫蘆,出口左右雙孔,將河道分成兩股。

    葉桻記得信上的描述,捏著螢石一照,左下的大孔幾乎全在水里,是去往盧子關(guān)的通路,右上的小孔半淹于水,去往長野泊。

    幾乎死過一次,還有何懼,他背著替換了的水肺,重潛入水,鉆進(jìn)左下的孔道。

    已是逃生險途的末段,恒心鐵念,別無二想,一刻不停的向前。

    一片漆黑中,手臂每劃一下,都象撥開灞水岸邊一束紛亂的柳條,他邊撥邊進(jìn),渴盼能看到她被柳條遮擋的臉。

    水中似有翻攪,冒起團(tuán)團(tuán)泥沙,他以為只是偶然的激蕩,可翻攪越來越劇烈,整個河床竟象煮沸了一般。

    葉桻常聽莛飛念叨,知道地下巖層敏感牽連,也許幾百里外的小小震動傳到這并不結(jié)實(shí)的河道里,就是一場軒然大波。

    他心中警惕,手腳放慢,一股泥濁的水波突襲而至,將他在河道中倒推了足足半里。

    水下之震不象地上那樣驚天巨響,卻是無聲的猛烈,他被掀得不知翻了多少個滾,亂撞了多少下。

    驚沙沉落,葉桻伏在水底,錫管和面罩中一股血腥。

    四肢尚能活動,水肺撞得凹陷,萬幸沒漏。

    掙扎而起,重游向前,誰知處處泥沙阻塞,堵得無路可通,他反復(fù)摸探,終于明白,剛才那一震,河道塌陷,此路已絕。

    功敗垂成,懊喪無盡,別無選擇,只能咬牙回頭,試試另外那條去長野泊的河道。

    白于山東北的荒草野上,帕伊黛的駱駝軍正在冒風(fēng)而行。

    駱駝載滿糧草箭簇,為攻打延州城寨的月鶻大軍補(bǔ)送后援,這次和上次麥田山會戰(zhàn)一樣,駱駝軍比主力緩發(fā)緩至。

    帕伊黛被風(fēng)刮得難以睜眼,她壓慢隊(duì)速,今日這風(fēng)真是張狂又離奇,早上還是陣陣黃沙旋風(fēng),午后的天空變得黑中帶綠,詭怖無比,此刻天地交接處堆起說不清是沙還是云的一道高墻,滾滾涌近,頃刻間象收妖傘一樣罩在頭頂,明明沒有一滴雨,卻噼噼啪啪掉下蛋大的雹子。

    四面八方響起龍嘯般的轟鳴,漩渦般的怪風(fēng)把駱駝軍所載之物刮得漫天都是。

    帕伊黛在飛沙走石中隱隱看到前方有幾座殘斷的土城墻,正要駱駝軍前去避避,忽見黑綠的空中旋下一條巨龍般的風(fēng)柱,通天及地,瘋旋狂扭,龍尾卷處,城墻摧倒,地皮掀裂。

    駱駝軍緊圍成圈,抱頭縮伏,藏在駱駝身下,整塊土地都在瑟瑟發(fā)抖。

    與此同時,與土城相背的方向也有龍風(fēng)下旋,更遠(yuǎn)處還有一條小龍,三道龍風(fēng)同時肆虐,一截城垛被旋上半空,轟然砸下,數(shù)頭沉重的駱駝被刮得離了群,順坡翻滾。

    駱駝軍念神頌咒,好象等了幾輩子,咆哮的龍風(fēng)才終于越旋越細(xì),抽回天上。

    眾人驚魂未定,張望許久,帕伊黛吐出嘴里的沙子,吆喝大家一道收揀被刮散的七零八落。

    她拖動身邊翻倒的箭箱,發(fā)現(xiàn)雜亂之中跌著一只被風(fēng)刮墜而死的鷹,那鷹的品種、腳環(huán)與月鶻獵鷹不同,仔細(xì)一看,竟是燕然軍的鷹。

    鷹爪上拴著皮袋,里面有一封用渾朔語書寫的羊皮信。

    葛祿部曾被渾朔奴役,帕伊黛認(rèn)得渾朔語,看完之后,面色鐵青。

    一語不發(fā),找到自己攜帶的鷹籠,迦陽和她一起為葉桻治傷之后,沒有再與她見面,但差人給了她一只他馴養(yǎng)的鷹,萬一有急事,可以彼此通傳。

    她把信拴在迦陽那只鷹的鷹足上,放鷹飛遠(yuǎn),然后傳令左右:“風(fēng)一小就上路,不必等我!”躍上駱駝,獨(dú)自向西疾馳。

    眾人大惑不解,這可怖的風(fēng)天,她一個人迷路遇險怎么辦?可無論怎么呼喊,她都置若罔聞。

    眾人只能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那騎紫甲白駝任性而去,踏過被龍風(fēng)犁出來的道道溝壑,消失在鋪張?zhí)斓氐幕疑衬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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