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森走后，整個程家大宅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許久之后，程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揮退了所有傭人，待屋里只剩下自己家人時，這才說道：“我們程家一向不要求每個人都從商，除了阿森，阿沐你有你的繪畫事業(yè)，你們兩個又滿世界跑照相，從今日開始，不要和阿森有聯(lián)系了。”
程沐大驚，自己雖然不經(jīng)常和程森待在一塊，但那也是自己弟弟，關(guān)系也一向很好，“爺爺，為什么？”
程毅沉著臉不語，程沐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的父母，見自己父母也是沒有任何意見的樣子，程沐感到憤怒，他第一次對家人怒聲說話，“爸媽，阿森這么多年為了程氏勞累，給我們面子里子，金錢地位，如今他把程氏弄丟了，你們就不認(rèn)你們的親生兒子了嗎？”
程母實在忍不了了，哽咽著哭了出來，“爸，你還是告訴阿沐吧。”
一旁的程父也緊緊皺著眉，程沐茫然的看向在場三人，“你們，你們瞞了我什么？”
“程森并不是你的親弟弟，他是我做的孽。”
聽著爺爺?shù)脑挘蹄灏察o下來，癱坐在沙發(fā)上。
“我有一個私生子，程森便是那個私生子的孩子，你奶奶到死也不知道，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但是你父親卻無意中看到了書房的資料得知了，他很憤怒，那個時候你父親還很年輕，十分沖動，他覺得是那個女人破壞了這個家，但那個女人已經(jīng)去世了，你父親便找上了我那個私生子，開車撞了過去。”
“最后沒有救下來，程家走了許多關(guān)系保下了你父親，但也是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那個私生子還有一個剛剛周歲的兒子。”
“你父親冷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錯的是我，或者是那個灌醉我的女人，可是那個私生子以及這個幼小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我們把這個孩子抱回了程家，時機也剛好合適，阿森就成為了程家的二少爺。”
“我心懷愧疚，一直悉心教導(dǎo)他，給他最好的一切，畢竟他也是我的孫兒，他的父親因我們而死，你父母愧疚與痛恨交叉，最后只好游歷各地不常回家。”
“后來，我便把程氏交到了他手上。”
“程氏在他的管理之下越發(fā)更上一層樓，阿森品行良好，溫潤如玉，我的心里終于有了些許安慰，我便把程氏家主之位交到了他手上。”
“直到這次出了事，我才知道。”
程毅哽咽道：“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孩子的報復(fù)，早在多年前他便得知了真相，卻一直隱而不發(fā)，認(rèn)真學(xué)習(xí)，積極做事，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翩翩公子，一步步將程氏與程氏家主攬入手中，最后，最后就連這次程氏陷入囹圄，他本有能力可以挽救，卻硬生生的看著集團落敗。這一切都是報復(fù)。”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程毅實在有些累。
輕輕嘆了一口氣，“阿森說了，以后雙方不需要有任何瓜葛，他不會趕盡殺絕，這孩子終究是念了舊情。”
最后一句話說完，也不看眾人的反應(yīng)，獨自拄著拐上樓去了。
程沐低著頭靜默良久，起身時不小心帶倒了桌邊的被子，清脆的聲音抨擊在他心底，“爸媽，兒子先走了。”
代代恩仇，一朝說破，誰是誰非。
程沐后來只回來過兩次，一次是在林煙和蘇瑋宸的婚禮上，匆匆而來匆匆而過，并不知道程森后來來過帶走了新娘，他也不在乎。
另一次便是在翟生出山第一次舉辦的畫展之上。
是和自己不同的風(fēng)格，卻是曾經(jīng)多年的知音。
那幅冰島畫，是翟生在自己身邊所作，看到這幅畫被展覽而出掛著非賣品，程沐想，在翟生心中，或許真的把自己當(dāng)做知音，無非完全的利用。
所以，他忽略非賣品這三個字，開口問道：“多少錢？”
“送你了。”
程沐點頭應(yīng)下，面目表情的轉(zhuǎn)身離開，卻在踏出畫展的那一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此后，程沐終身未回L國，爺爺已經(jīng)去世，父母已經(jīng)定局歐洲，程森早已未在生命之重出現(xiàn)過。
收到畫的那天，是一個下雨天，包裹中附有一張卡片，是翟生的字。
“歡迎隨時來玩兒。”
程沐笑笑，把卡片收好，把畫掛進書房。
那片土地，曾經(jīng)有他的家，有他的爺爺，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兄弟。
如今，只留下他的知音。
不過幸好，還有這么一個人，在他的家鄉(xiāng)，期盼著他會回去。
不過很抱歉，翟生，我將四處飄零，不再踏入家鄉(xiāng)一步。
常青走到程森身后，“程老爺子走了。”
程森沒有絲毫異常，十分隨意的問道：“走的好嗎？”
“是在書房的躺椅上安安靜靜走的，醫(yī)生說沒有受多少痛苦，天命所歸。”
“嗯。”
“老爺子走的時候，雙手拿著森王您的照片。”
“下去吧。”
悄悄的激蕩，剛剛還隨意毫不在意的程森此刻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死死壓制住落淚的欲望。
“爺爺，一路走好。”
曾經(jīng)在A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程氏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眾人眼里，沒有爭斗沒有波動，直到很久，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程氏已經(jīng)無所存在。
程毅程老爺子的葬禮簡單而低調(diào)，程家夫妻也遠(yuǎn)走他國，專注攝影，程家大少行蹤不定，偶爾展出一兩赴畫作，賣出天價。
而那個被程老爺子趕出程家的程家二少，卻帶著森王集團步步登頂商業(yè)地球。
人人都有人人的去路，卻再也沒有了程氏程家。
其中緣由，無人可知。
這是傳說，也是秘聞。
很多年后，著名美女畫家翟生在藝術(shù)殿堂H國的一艘豪華郵輪上舉辦畫展，其中《知音》系列引爆全球，多少人趨之若鶩，一擲千金。
夜風(fēng)微涼，帶著溫度的西裝落在肩頭，翟生沒有回頭，“你來了。”
“我沒有想到你會把它成一個系列。”
“這么多年，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知音。”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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