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全班都聽見了路遙有些憔悴的聲音，那時候距離他們高二上學期放假，還有一大半，別人怎么做的常年不知道，但是他把路氏和他家的那個合同拿到了手上，然后撕了，他認真學習，控制自己的脾氣，讓成績給了他爸一個臺階下，然后不再出國，離開云城
班上很多人都有這種變化，常年之前就有秦愿安變了，然后班上的人不知道為什么越來越少，最后就剩下些熟識的人了
“所以說啊，素素，歡迎回來”常年把心里想的，班上的情況大概的意思告訴了遲素，眉間稚氣未脫，但是已然沉穩了許多
遲素鼻頭微酸，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揪著它，疼的厲害，面上卻是云淡風輕的兩個字
“謝謝”
“那零食反正放在這兒了，你后面自己吃吧”常年見她臉色不對，說道
“嗯，謝謝”遲素勉強彎了眉眼，卻不知自己眼眶紅了，委屈的樣子讓常年不敢再看
他才十八歲，但是也見過不少人，他心思很細膩，所以他看透了路遙和遲素之間的關系，所以他明白他們之間不可插足，所以他也懂得了，自己曾經當做借口的說喜歡遲素是真的，所以，他還有整個未來可以從這份心情萌動的情緒里出來
“去送零食了？”丁毅頭也沒抬的問著常年
“嗯，咳咳”常年發出音節卻好像感覺到了鼻子被堵住了，聲音有些啞，急忙咳了幾下恢復原聲
“感冒了？”丁毅這下子抬起頭來，問著？他已經從一個學渣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學霸了，雖然還是班級墊底，但是也算是中上游了
“沒事”常年搖搖頭，看著趴著睡覺的少女凝視了一會兒，就低頭寫字了
丁毅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撓了撓頭，隨后看著還有半張卷子，咬了咬牙，死命的看著它
遲素心在抖，手也有點抖，看了旁邊空蕩蕩的位置里面的那花花綠綠的零食的時候更是渾身都在抖
一年時間的四處走動，看過櫻花滿山隨風飄揚，看過十里桃花艷絕世間，看過滿天碧葉里殷紅的蓮花，看過金黃耀眼的稻米波浪，看過茫茫白色無邊無際的雪山
她去醫院做過義工，她去養豬場摻過糞，她去孤兒院呆了一個月，她去貧困山區呆了一個月
其中，她看過辛勤勞動的人們，看過充滿知識的學者，看過游歷的攝影師相機里面的天南地北，看過恩愛的情侶，她第一次這么努力的去學習，把自己變得忙碌，把自己變得優秀
她以此麻痹自己，讓自己像個游魂一樣的只能用成績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然而……
僅僅是這一抽屜的零食，就只是常年口中他曾經說的那句“萬一她餓了呢”
她就支持不住了
不可否認的是因為他曾經說她是他的光，所以，為了他，哪怕是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卻依然讓自己變得優秀，能夠配的上他
她是個懦夫，逃了這么久
頭死死的埋進自己的胳膊，無聲的哀悼著自己失去的東西，她沒有哭，但是心卻慢慢失去了活力
哀莫大于心死也不過如此吧
嚴格來說，她其實并沒有那么喜歡他吧，在他請假之前，更多的像是有人對自己這么好，長得有這么好看的那種吸引吧
不管多大多老的人，對于優秀的人愛慕自己這件事情都會很開心的吧
她也是這樣
但是，想起寒夜里那作死的身影，想起病房里的誓言，想起那個人張揚的身影和笑臉，想起那個站在自己面前擋刀的人，想起爆炸的火光，想起那掛滿房間的照片，想起那掛滿櫥窗的一頁一頁保存好的日記，還有下面寫密密麻麻的回答
情緒一旦崩潰，也就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她還沒有到要死的時候，但是腦海中卻像是到了一樣，走馬觀花一樣的放著過往的一幕又一幕
周圍的人在經過趕作業的浪潮之后就進行了交作業的過程，人來人往的，并沒有人來打擾遲素
其實譚嫣然注意到了，但是秦愿安卻攔住她了，搖了搖頭
忙碌之間多了一個穿校服的人少了一個穿校服的人都沒有太大的區別，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
然后班上的人就默默地看著那個帶著口罩的身影，邁開長長的大長腿，走過講臺，經過走廊，站在那個放著一杯牛奶的桌子旁，站定，望著里面那個長大了不少的人，眼神纏卷，還有一點點內疚
“遙……唔唔唔”林知書不愧是眼睛最尖的人，一眼看到了那個人，卻在想叫出來的時候被司恒捂住了嘴
路遙沒有在意這些東西，也沒有管漸漸安靜的教室，他只是看著他的兔子
頭發剪短了，長高了，瘦了
路遙不在意漸漸安靜的教室，但是遲素卻不能不在意，低著頭吧臉處理了一下，然后悄咪咪的看著講臺，熊彌勒沒來，那為什么班上的人都安靜了
微微側頭，遲素知道了原因，那是她剛才還在想的人
呆毛還在，頭發長了，眼睛更黑了，眉骨紅痣還在，殷紅殷紅的，有黑眼圈了，是沒睡好嗎？
為什么……
會在這里
幻覺吧
但是，班上的人都這么安靜……
口罩被取下，是熟悉的面容
“我們已經五百二十天沒有正式見面了，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的我”薄唇親啟，透出涼涼的話語，但是眼神卻是纏卷的
“你好，我叫路遙，大路的路，一步之遙的遙，只是，我可以算是走完那第一百步了嗎？”
時間倒流，最初的最初，那雙黝黑的眼睛，遲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好，我叫遲素，我……唔”遲素話都說不完整了
“沒事的，我都知道”路遙安慰她
“遲素是尺素的意思，是嗝信的意思，信已經到達終點”遲素堅持的說了出來
去他媽的什么道理，什么底線，我就想要一個人成為我人生的牽絆，如果我這一世的罪孽，我做的事情不夠贖罪的話，能不能求你寬恕一下，我想要等下輩子來還
“感謝你來到我的身邊”遲素一把抱住了路遙的肩膀
“我一直在”路遙低垂著眼睛回答著，我罪孽深重，連累你的一生，我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護你一世平安
遲素把他抱的越發的緊了
這一生，我本漂泊，然后無意之間，我碰到了斷了一根線的你，你將我斷了的線當成救命的稻草，然后我就成了你的光
原本兩個好似和世間斷了線的人，在你的手里成了這個世間少有的人
我以前喜歡你，但是不深
我現在不喜歡你，但是愛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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