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進(jìn)了臘月,隨著桂家“撤狀”,拘押了旬月的梅青樹夫婦回來了。水印廣告測(cè)試 水印廣告測(cè)試 兩口子看起來仿佛老了十幾歲,梅青樹直不起腰來,得了咳癥,馮氏也再?zèng)]有素日的潑辣伶俐,花白了頭發(fā)跟老嫗一般。 寒冬臘月的大牢,哪里是好住的? 桂家是撤了“盜竊”與“毆打”的狀子,可因?yàn)槊菲缴狭藸罡骈L子與長媳“忤逆”的狀子,到底過了一次堂,敲定了夫妻兩人的“不孝”之罪。 如今夫妻兩人雖暫時(shí)放歸,可判了“勞役五年”,年后就要出勞役,前往皇陵服役。 杜里正之前算計(jì)桂重陽未成之事,倒是“便宜”了梅青樹夫婦。 梅家想要“賠償”桂家的田,桂家沒有收,可梅家也沒有保住,因?yàn)檠瞄T除了這個(gè)勞役,還有罰銀百兩,梅家積蓄已光,只能賣地了。 一直躲著的梅青木終于露面了,到底如秋氏算計(jì)的,在兄嫂的官司上一文未出,名聲卻是臭了。 之前因“出繼”原配長子之事,村里人說起梅青木只說是老實(shí)過了,被后妻轄制。 不過“男主外、女主內(nèi)”,男人家粗心顧不到屋里事也是有的,并不是就說明梅青木人品有瑕。可這次親兄嫂被拘,親老子上門來求,依舊是閉門不出,就過了。 “父為子綱”,梅青木怎么疏忽梅小八都不是罪過,可如此慢待老父親,就是不孝了。 即便梅家兄弟已經(jīng)分家,可到底是同胞兄弟,在梅青樹夫婦遭大難時(shí),梅青木這個(gè)當(dāng)兄弟的,就給擔(dān)當(dāng)起來,上孝敬父母,下照拂兩個(gè)未成丁的侄兒,才是為人子、為人弟、為人叔該做的,而不是直接做了縮頭烏龜,閉門不出。 如今梅青木還是一副老實(shí)人模樣登門,探望長兄。 梅五、梅七兄弟兩個(gè)怒目而視,恨不得立時(shí)攆人,卻是被梅青樹給呵斥住。 梅青木看著兄長衰敗模樣,心里大驚,到底有幾分不忍,嘴里關(guān)切,兄弟兩個(gè)倒是依舊是親近模樣,仿佛嫌隙未生。 梅平看在眼里,卻是心痛如絞。 五年勞役,且是皇陵的差事,誰也不能保證到底能不能回來。長子這是沒有法子啊,要是長子真的有去無回,這一家子說不得還真要落到老二身上。 梅家之禍有馮氏不賢的緣故,可說到底秋氏也不清白。還有小八,也是孽鬼投胎,生來就是討債的。 可歸根結(jié)底,是自己這個(gè)當(dāng)家人心不正的緣故。要是自己在秋氏慢待小八時(shí)不是想著掩飾太平,而是秉公處置,也不會(huì)讓秋氏得寸進(jìn)尺,逼得小八出繼;要是小八出繼后,自己能管著兒孫的貪欲,不讓他們向桂家伸手,也不會(huì)引來這場(chǎng)橫禍。 與桂家打了兩次交道,老爺子已經(jīng)心顫,不敢再遷怒桂家,便只能將滿腔悔恨歸罪到自己身上,要不是長房兩個(gè)孫子未成丁,無法支撐門戶,老爺子恨不得自己立時(shí)去了。 二兒子的薄情,老爺子如何不恨?卻是與梅青樹的顧慮一樣,不敢露出來,只能避回到屋子里。 梅青木惴惴不安而來,本以為會(huì)被父兄責(zé)罵,沒有想到倒是太平光景,心中松了一口氣,將之前不露面不借錢的那點(diǎn)愧疚不安也散了不少。 這不是都好好的,就算是五年勞役,也不過是干活,莊戶人家,在哪里不是干呢? 還是秋氏,自負(fù)玲瓏肚腸,想了一回,明白了長房顧慮,卻是算計(jì)起來。 這婦人早就惦記這梅五、梅七這個(gè)侄子。 這梅五、梅七兄弟雖未成丁,可也十幾歲了,眼看就是兩個(gè)全勞力,正是當(dāng)使喚的時(shí)候。長房兩口子不在,不是正當(dāng)給叔叔嬸子使喚? 再一聽到長房要賣地,秋氏更是坐不住,直接拿了積蓄出來,卻是足足有八十兩,驚得梅青木說不出話來。 “這、怎么這老些?”梅青木好半天才指著銀子道。 秋氏帶了幾分得意道:“贊的唄,這十幾年奴哪多花過一文沒有的錢?當(dāng)家的也辛苦了。” 除了種地,梅青木還會(huì)柳編,手下沒有閑著的時(shí)候。秋氏也不是個(gè)懶的,女紅尋常,卻是常年從縣上針線鋪?zhàn)咏有┡磷印⒔j(luò)子的活計(jì)。 十幾年下來,一文錢一文錢攢下來,倒是攢下了七十兩銀子。后又得了針線鋪娘子的援手,往外放了幾次銀子,攢錢就更快了,幾年功夫就翻了一番。 除了眼前這八十兩銀子,還有六十兩銀子在外頭放著吃利息。那是給兒子贊的讀書本錢,不能動(dòng)的。 “怕是大老爺子那邊等著占便宜呢,怎么也不能便宜他們?nèi)ァ!鼻锸蠈€y子往丈夫手中一交,道:“你跟公公說清楚,這些銀子買地雖差些,可要是將地給咱們,以后兩個(gè)侄子也咱們養(yǎng)了。” 梅青木瞪大眼睛道:“可、可有了這八十兩銀子,再湊湊就夠一百兩,爹那就不用買地了?” 秋氏聞言,一把奪回銀子,皺眉道:“是不能直接過去,萬一公公耍賴,直接‘借’銀子,豈不是要命?且等等,看看公公的意思再說,這家底可不能漏出去,省的旁人惦記!” 梅青木想著兄嫂的狼狽,良心不安,道:“大伯那里不會(huì)干看著,晟哥兒也不會(huì)不伸手,要不咱們也幫著湊湊,爹就不用張羅賣地了。” 秋氏立時(shí)嗔道:“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這哪里是幫不得了的?除了罰銀,還要不要打點(diǎn)?小五、小七也大了,驗(yàn)看就要說親,爹娘不在,你這叔叔的幫不幫?這哪里是個(gè)頭啊?咱們可是說好了,要送兒子讀書的,以后且有用銀子的地方,等兒子有了功名,還能不幫扶兩個(gè)堂兄?看梅晟如今的體面,一族老少都巴望著呢。” 要是長房不賣地,還有他們家什么事? 就算自家買不了地,也不能讓長房就過了這關(guān),要不然平白得罪了長房,以后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吃虧的只有自家。 只有長房沒路了,依附自家,兒子才能得兩個(gè)好助力,以后能安心讀書,不用再惦記田里的活了。 梅青木嘴拙心直,又被媳婦勸住了,心中雖有些不安,可跟兒子以后的前程比起來都不算什么了。 不說秋氏對(duì)大伯子一家的“虎視眈眈”,只說村里人,對(duì)梅家的事都各有思量。 盡管看上去梅青樹夫婦的下場(chǎng)與桂家不相干,是梅平自己告親子,可誰都曉得梅家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還不是得罪了桂家。 如今,再?zèng)]有人敢公然提及桂家不是,也沒有人敢將桂家當(dāng)成肥肉惦記了。 倒是梅家族人,族人出了“刑余”之人,到底不忿的多,少不得憋足心氣,越發(fā)的希望放在梅晟身上。 * 年關(guān)將至,可今年的木家村,不太平。.. 杜家再無往年霸氣,杜忠因“有失教化”直接被縣令老爺奪了里正之位,不過也沒有落到梅家人身上。不過這也在村里人意料之中就是,畢竟桂重陽叔侄與縣太爺有舊,出入縣衙不是秘密。“西桂”被壓了十幾年后,要翻身了。 出乎意外的是,木家村的新里正并沒有落到桂家人身上。 其實(shí),張量確實(shí)有心讓里正之位落到桂重陽的叔祖父桂二爺爺身上,卻是被桂重陽叔侄婉拒了。 一村里正,瑣事繁多,上要應(yīng)付官差小吏,下要操心村里各家生計(jì),桂二爺爺性子寡言,并不喜歡攬事,且村里里正只要坐上去,多是“子傳父”,桂家第二代男丁只有桂五一人,并沒有回村定居之念,剩下的桂春性子與桂二爺一脈相傳,桂秋、桂重陽各有所當(dāng),沒有人跟在桂二爺身邊跑腿打雜。 張量換掉杜忠,也是為了“釜底抽薪”,省的再有一次“夏稅”之事,自然希望新里正能是與桂家交好之人。 桂家叔侄也領(lǐng)張量好意,“舉賢不避親”,直接推薦了姻親楊金柱。 楊金柱是桂春、桂秋的親舅舅,是桂家遭難后依舊對(duì)桂家照拂有加的姻親,且是桂、梅、楊、李四姓中人,并不是張家、王家那樣的散戶,也不是林家、宋家那樣的外來戶,出任新里正不容易被排擠。 雖說背后有人罵楊金柱是楊大傻子,沒有像梅、李兩家那樣瓜分桂家,還反過來照顧外甥弄得自己家精窮,不是傻子是什么? 可人心中都有桿秤,誰也不能說楊金柱這樣的人品不好。且楊金柱名下三子,都是差不多的品格,都是忠厚孝順的好兒郎。 等到衙門來人,召開村會(huì),交代木家村里正變更之事時(shí),眾人震驚。 這要是桂家人得了新里正之位,還說得過去,怎么就楊家人得了?且還不是楊氏族人中威望最高的村老,而是楊大傻子? 什么叫“天上掉餡餅”?對(duì)于楊金柱來說,這里正之位,就是天上掉餡餅了,驚得楊金柱跟做夢(mèng)一般。要不是楊村老出面,都交接不下去。還有桂二爺爺與桂春,因早得了消息,帶頭向楊金柱恭喜,也是跟大家表態(tài),“西桂”是站在楊家后頭的。 楊氏族人,是意外之喜。 誰都曉得杜里正這半年走背運(yùn),里正之位不穩(wěn),可還有個(gè)“耕讀傳家”的梅家在前頭,又有有錢有勢(shì)的桂家,誰也沒有想到這里正位置會(huì)旁落。 杜忠倒是好涵養(yǎng),依舊是樂呵呵如彌勒模樣,與楊金柱與楊村老說些差事內(nèi)情;梅氏眾人卻是都望向坐著的梅安,都帶了不安。 梅家沾了官司,又失了里正之位,萬一梅晟科舉無收,說不得就要走下坡路了。 不安的是梅家,眼里冒火的卻是“東桂”眾人,尤其是老太爺,直接背過氣去。這里正之位,本就是桂家人傳承的,“西桂”當(dāng)年丟了,現(xiàn)下奪回來,就算自己不當(dāng),也不該給了外人。 到是李氏族人,只有羨慕楊家的,什么是姻親? 向往相助,彼此扶持,這就是姻親啊,桂家起來了,楊家也跟著要起來了,也算是“好人有好報(bào)”,倒是李招財(cái)那一房,也是桂家的姻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且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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