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刀光,沖天而起,在劇太恒志得意滿,最為狂妄的時候。
圍在他身邊的,都是他信任的人。
韓駿在來時路上,就已十分巴結(jié),叫他頗為欣賞,方才韓駿那番話,更是叫他把韓駿引為了心腹。
況且,韓駿本來就是游俠,是洛陽游俠,他還有什么不可信任的?
可誰知道,就是韓駿,突然拔地而起,一刀刺去。
“噗!”
鋒利的刀從小腹一直貫進去,旋即韓駿凌空身子一旋,雙腳往石上一蹬,拔刀飛退,遠(yuǎn)遠(yuǎn)飄及兩丈開外。
他這旋空一轉(zhuǎn),將劇太恒五腑六臟都要攪爛了 ,劇太恒悶哼一聲,星鼎往石上一頓,用力牢牢扶住,這才撐住身子不倒。
劇太恒一手捂著腹部,鮮血從指縫間汩汩而出,劇太恒死死瞪著韓駿,嘶聲道:“為……為什么?”
“因為,你是萇弘祭司后裔,我,也是啊……”
韓駿咬緊了牙關(guān),慘然笑道:“萇弘祭司,到這一代,還有九家。你殺的也不算多,就是把除了你劇氏的另外八家,都?xì)⒐饬硕选_@八家之中,你可記得有一戶姓韓的?”
韓駿從懷里摸出了那串手鏈,上面的五色石熠熠生輝。
“姓韓的……”劇太恒忽然想起一個名字,臉色倏然煞白,失聲道:“韓稷!”
“不錯,正是家父!”
韓駿兩眼漸漸紅了,嘶聲道:“那個被你一杯毒酒給毒死的韓稷,就是我爹!劇太恒,當(dāng)初你為了占據(jù)萇弘先祖的寶藏,我韓家和其他七家男女老少一共八十三位口,都被害死了!可你不曾想到,還有一條漏網(wǎng)之魚吧?”
劇太恒臉色蒼白如紙。
原來萇弘祭司傳到這一世,已經(jīng)只剩九家了,這九家繁衍生息,各自形成了一個小家族,俱都野居深山,依舊守護著五色神石。
但是隨著時代變遷,遵守祖訓(xùn),守護五色神石,已經(jīng)漸漸成了對先祖的承諾和一個懷念。大家只是守著一個五色祭壇,又不能養(yǎng)家糊口,所以難免要做些營生,與外界走動。
而年輕子侄中,就有些人不愿一生困居深山了,長輩們對此也不再強求,任由他們游歷天下,去尋找自己的路。劇太恒就是其中之一。
仗著一身的文采武功,劇太恒很快就在外闖蕩的風(fēng)生水起。后來劇太恒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五彩神石手鏈不僅有增強體質(zhì)的作用,還能滋養(yǎng)元氣,甚至關(guān)鍵時刻救人性命。
他是有一次受了重傷,血滴在五色石手鏈上后,受其滋養(yǎng)才度過死關(guān)的,劇太恒貪心頓起,想著可以多多發(fā)掘,沒準(zhǔn)可以找出五色石更多的妙用。
但是哪怕長輩們對守護五色祭壇也不覺得還有什么別的意義,但是就當(dāng)是為了懷念祖先吧,他們也不會任由劇太恒隨意取用五色石。
之前他們用來制手鏈的五色石,是常有天雷劈在他們建在深山中的五色祭壇上,家族長輩用碎裂無用的五色石制成的。
劇太恒心狠手辣,干脆就在大年夜各家聚會在一起的時候,給他們下了毒。一共八個家族,八十三口人,上至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孩子,一個未留。
韓駿僥幸逃過一劫,是因為他本來不是山里的人。他的父親韓稷出山販賣皮毛野貨的時候,和一個姑娘好上了,就有了他。韓稷懼內(nèi),一直也不敢跟妻子說,直到他在山外這個外室病逝,無奈之下,才把兒子帶回山中。
他把韓駿藏在屋里,本來是想趁著過年喜慶氣氛,且其他各家族長輩也在,適時把兒子領(lǐng)出來認(rèn)祖歸宗,這種年節(jié)喜慶時候,又有眾長輩說和,妻子也未必會再鬧將起來。
結(jié)果恰在當(dāng)日,發(fā)生了這一幕。
韓稷連家人和老婆都瞞著呢,劇太恒當(dāng)然不知道當(dāng)時大宅院里多了個人。他點數(shù)人數(shù)一個不少,也就放了心,一把火將宅子和里邊的八十三具尸體燒個干凈,也就放心離開了。
在場眾人聽著韓駿說起這段悲慘過往,看著面色蒼白的劇太恒,心中的熱血一點點變得涼了起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劇太恒,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位豪氣沖天,義字當(dāng)頭刀架在脖子上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第一豪俠,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惡毒至極的小人!
尤其令在場游俠極度鄙視的是他害人的手段。
用毒藥來害人,別說他們這些游俠了,就算市井中稍有點身份的潑皮混混都不屑于去干的事情,可他劇太恒竟然堂而皇之地干出來了,而且還是對自己的毫無防備的友人和兄弟。
劇太恒“赫赫”慘笑幾聲,口中不停地溢出血沫來。他自從奪得了五色石,終究也是沒研究出更多的功用,不過和大量的五色石在一起時間太久,他的體質(zhì)還是發(fā)生了些變化,否則這么重的傷,他此刻就該已經(jīng)氣絕了。
“天下第一豪俠?我呸!”
韓駿冷笑:“看著那些甘為你去死的游俠兒,我只覺得可笑。什么狗屁的大俠,你能在洛陽置下偌大的產(chǎn)業(yè),夸耀所謂的傲視王侯,是因為你本就是洛陽豪門的一條走狗,專門幫他們干臟活的!
劇太恒,你干的那些丑事,真當(dāng)旁人都不知道么?我知道!因為我一直在盯著你!宜陽楚家的滅門慘案,就是你干的吧?”
劇太恒顫抖了一下,又是一口鮮血嘔了了出來。
在場游俠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游俠都是洛陽人士,對于洛陽發(fā)生的大事自是耳熟能詳。
宜陽的滅門案,乃是二十年前洛陽以西的宜陽發(fā)生的一樁慘案,乃是宜陽當(dāng)?shù)氐囊粦糌斨饕虿辉笇骷抑畬氋u給豪門,結(jié)果在一夜之間這戶財主全家都被殺。
當(dāng)?shù)毓俑卸楸I匪所為,這家財主在當(dāng)?shù)孛暡诲e,全家被殺之后還有不平的游俠要調(diào)查兇手,要替他們家報仇,但最后在官府的強力彈壓下,還是不了了之。
“南驛的奸殺案也是你做的吧?”韓駿覺得這個消息還不夠勁爆,隨即又扔出一顆炸彈,登時將在場游俠雷的外焦里嫩,一字一頓說道:“還有當(dāng)初聲名快要追上你的游俠蕭驛,也是被你給害死對不對?”
在場的一名游俠陳虎渾身劇震,失聲喊道:“這可是真的?蕭大俠,是被他害死的?”
陳虎以前曾經(jīng)追隨過蕭驛,并且跟他學(xué)過劍術(shù),感情不吝父子,而且他也是崇拜劇太恒的游俠之一,如今乍一聽自己最敬愛的人竟是被劇太恒給害死,一時之間頭腦一片空白。
韓駿似乎存心要讓劇太恒身敗名裂,當(dāng)即就將劇太恒干過的破事全部抖露出來,他每說出一件,劇太恒的臉色就會慘白了一分,在場的游俠渾身熱血也變冷一分。
若是還能活著,劇太恒勢必要狡辯否認(rèn),憑他的威望,只要他否認(rèn),韓駿沒有證據(jù),還真奈何不得他。這也是韓駿明知道這些事是劇太恒所為,卻從來不說的原因,說了也沒人信。
但如今劇太恒生機已絕,再做辯解沒有意義,他便沒有否認(rèn),眾人看在眼里,自然明白,韓駿所說都是真的。
韓駿說罷,大聲道:“天道昭昭!報應(yīng)不爽,劇太恒,今日就是你的報應(yīng)!”
“你們,懂個屁!”
劇太恒吐出一口鮮血,喘息地道:“當(dāng)初,我耐不住山中枯寂而離山,本也想像那些前輩游俠們一樣除惡揚善,快意恩仇!
可是,我在燕地殺了一名欺男霸女的紈绔惡少,就被那些豪門權(quán)貴追上天無路!無論我逃到哪里,都有數(shù)不清的亡命之徒為了區(qū)區(qū)三百貫錢的賞金來殺我!
呵呵,追殺我的,都是游俠,他們都是游俠!什么游俠,故事里……全他娘是騙人的!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所謂游俠,就是一群不事生產(chǎn)、以武犯禁的廢物,靠出賣自己賺口食的人而已!”
劇太恒放聲嘶吼,狀若瘋癲,眼神已經(jīng)有些狂亂,他不是為了辯解,倒是在發(fā)泄他對游俠兒的看法:“既然如此,我憑什么不能,把自己賣的更徹底一點兒!”
他一指眾人,厲聲道:“你們,今天死了多少人?為的,又是什么天下大義了?當(dāng)今天下的太平,還不是漢高祖率領(lǐng)一班草莽起事,在大秦的廢墟上建起的?豪門權(quán)貴因大漢而興!
他們固然魚肉百姓,可你知不知道,豪門權(quán)貴是永遠(yuǎn)也殺不光的!就算你毀了這天下,追隨你的,也將成為新的豪門權(quán)貴,他們也依舊要漁肉百姓!讓戰(zhàn)亂烽火遍布天下,害死無數(shù)性命,就為換來這樣一個結(jié)果?
秦末那場席卷天下的暴亂不遠(yuǎn),你們難道還要回到那個水深火熱的戰(zhàn)國時代?你以為就憑你們這幾塊料,也能蕩平宇內(nèi)?哈哈哈!異想天開!”
劇太恒說到酣暢處,大聲嘲笑著在場所有人。
“你胡說!”
受了他暗算,有傷在身的鄒陽忽然暴怒:“你自己卑劣齷蹉,不要把他人也想的如此不堪!”
劇太恒冷笑,但他已無心反駁,他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他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哪怕這一睡就不再起來。
就在這時,杜若一聲驚叫:“它來了!”
玉皇頂上,眾人翹首望去。天際陡然亮起一線星光,這道星光在夜空中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拖曳著掃把狀的尾巴,漸漸超越了所有星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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