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

    白氏一開口，小蘋就明白了一切，卻連忙阻止道:

    “這是長安，京城耳目太多，夫人不必多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后來，鄒冰玉偷偷告訴小蘋，那場大火并沒有燒死百花艷，她當時重傷動彈不得，被路過的莫神醫救了下來，卻不幸燒毀了臉。莫神醫當年是百花艷師父元道子的至交，不忍看風華絕代的百花艷毀容，便妙手回春治好了她的臉，只是表面的傷雖然好了，可重度燒傷導致她的臉部結構發生了變形，莫神醫雖傾盡所能把她整成正常人的樣子，卻再不能恢復她原來的容貌，她變成了一個隱姓埋名的陌生人，再不是當年在長安叱咤風云的百花艷了。

    鄒冰巖是在一次外出執行公務時偶遇百花艷和莫神醫的，這才知曉此事。鄒冰巖從前在長安因某些公差曾和百花艷有些交情，如今更是對百花艷心懷愧疚，再加上何君姝死后他也不會再正兒八經喜歡誰了，于是鄒冰巖跟父親鄒岱青一商量，父子二人給百花艷弄了個揚州白氏的身份，以鄒冰巖過門妻子的名分直接住進了鄒府，成了鄒冰巖兒子名正言順的養母。如此說來，她和鄒家也許是真的有緣。

    對于這樣的結果，小蘋還是很欣慰的，百花艷到底是好人有好報，她答應過鄒冰玉會照顧好那個孩子，所以那晚才會信守承諾拼命到底，以至于重傷毀容。雖然百花艷沒能如愿嫁給她的心上人韓進忠，可也因禍得福，脫胎換骨搖身一變成了鄒府的少夫人，況且鄒冰巖比她還小幾歲，論才華、樣貌也是長安城里唯一能和嚴默平分秋色的人物，這對于顛沛流離了小半生的百花艷來說，已是最好的結局。鄒大哥那樣好的一個人，斷不會苛待了百花姐姐。這樣想著，小蘋也便心安了。

    后來，嚴默按照圣旨在來年春天迎娶了朝凰公主。太后和皇后盯得緊，派去伺候公主的嬤嬤們每個月都往宮里遞一次信，嚴默不敢怠慢了公主，待到中秋佳節，朝凰公主便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太宗皇帝大喜，在長安城舉辦了盛大的中秋燈會，萬民同慶。茫茫人海中，嚴默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興高采烈的朝凰公主，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他聽說小蘋后來去了很遠的地方游歷山川，一人一劍一葉扁舟，好不快活。她在給鄒冰玉的家書中說，她會在過年前回京和家人團聚，她還給鄒家兄妹和朝凰公主都寄來了各地的特產。只是，聽說她始終是一個人，并未覓得伴侶。

    嚴默的腳步停留在一處酒樓前，這座新的酒樓是在明月樓的廢墟上建起來的，京城中沒有了明月樓，也就再也沒有了手揮琵琶的小蘋和風流嫵媚的百花艷，倒是那首彩云歸流傳至民間，還被某個風流公子填了詞，惹得人人傳唱。彼時月又盈，歲又增，面對無常人世，嚴默忽而憶起一首詞: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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