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從西州回來,先是去工地,后是接謝氏母女,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倒把草場里最重要的賈富貴揀草的事放在最后一項。
看看母女在家里被安頓好,女娃的生活再也不用被她舅舅一家打擾,高峻騎馬到了草場。看到草場里被重新揀過的牧草碼得整整齊齊才放心。這才又來到工地上,離著大老遠就聽到工地上兩撥兒人在吵吵。
走過去一看,先看到高峪。他這位堂兄的打扮差點沒有把高峻逗樂。高峪手里拄了一根粗點的樹枝,一手扶著額頭上的一塊白羊肚手巾,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高峻以為二哥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累病了,走到高峪近前,剛要話,看到高峪正用手擋了臉,沖自己擠眉弄眼,心里就明白了。
旁邊那撥不速之客也在挑燈夜戰,高峪土窯邊上那座建筑也現出了雛形。是一座青磚樓,看樣子不是旅店就是酒館。一層已經蓋完,正在蓋第二層。高峻看得出他們請來的泥瓦匠有兩把刷子,那樓蓋得,四四方方,別致大氣。
此刻正有一個模樣特像交河牧王允達的人,手叉著腰站在高峪的土窯邊上喊,“兄弟們,我這邊正缺人手,有愿意過來的,我王老板情愿出雙倍的工錢,每人每宿十個大錢。”
王多丁帶的那些人停下土窯上的活兒,幾個人在那里嘀咕了一陣,王多丁走到高峪的跟前,不好意思地道,“高老板,你看真不好意思,弟兄們出來干活,就是想多撈些大錢。”
高峪沒好氣地擺擺手,“去吧,去吧,你們算是把我害苦了!這三更半夜的,讓我去哪再找人呢?”著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的手巾也掉了。
王多丁走到那人的面前,“滿柜大伯,我們這可是半路辭了高老爺到你這兒來的,你可不能話不自話呀?”
高峻于是知道,這位撬行的人正是善政村的財主,王滿柜。
王滿柜,“不能,不能,鄉里鄉親的,我怎能騙你們,這回看在同村的份上,先發錢、再干活兒。”
高峻悄悄問高峪,“你這邊進度怎么樣?”
高峪也低聲,“第一座窯已經完工了,明天正好是好日子,開窯!先烘著!”
高峻樂了。高峪瞅著他道,“一開始你讓我由著他們從這里拉人,我還不理解。再加上你拿來了批文,還讓我由著他們蹦達,我更不理解。這回我剛一到開窯,才知道你子一開始就沒安著好心。”
高峻怕他高聲,身上道,“你知道就行了,何必出來,心讓人聽了去。”
高峪起身,沖手下人喊道,“大家這兩天辛苦了,反正人手不夠也干不了了,今晚歇工,留兩個人看窯,剩下的跟我去下館子,我請你們喝酒!”
第二天一大早,高峪、高峻二人就帶人到了工地上,挑了一掛鞭,架起柴草、添了木炭開始烘窯。
只見濃煙滾滾的由土窯的上邊著冒出來,就著西北方向吹來的風,把旁邊那座新起的青磚樓整個遮在煙霧里。樓上施工的人立刻發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連大工在內,丟了工具紛給分跑下來躲得老遠,站在那里看高峪這邊烘窯。
王滿柜昨天晚上在拉人一局中又占了上風,心中好不快意。誰知道人剛過來,那邊高峪就拉著人撤下土窯去喝酒,真是有苦也不出。但是事先好了先給錢。也只好捏了鼻子掏了錢分給王多丁這些人。
王多丁這些人怎么會實打實干?一宿的時間,一會這個肚子疼去出恭,一會那個人煙癮犯了先抽袋煙,總之玩了一夜還差不多。每人十個大錢到了自己的兜兒里,玩兒起來也是花樣百出,把個王財主氣得,強打精神撐到了天亮。
天一亮想轟了這幫人干點活,高峪兄弟這伙人吃飽喝足了,又來點火。別再干活兒了,連王財主都被濃煙嗆跑了。
偏偏王多丁又帶了人過來,“滿柜大伯,昨天的活、錢兩清,今天你若還需要我們,我們就留下接著給你干。不需要,我們再去那邊找找。”
王滿柜沒好氣地,“去吧去吧,我有活兒也干不了了!留你們干嘛?看——熱——鬧——啊?”
于是,王多丁笑嘻嘻地來找高峪,“高老爺給個任務唄。”
高峪兩眼瞇成了一條細縫道,“新窯先烘著,你帶人做了磚模子,在向陽的地方打坯,多好,等窯一干,馬上燒磚!”
“得嘞。”王多丁領著人去了。
高峻看著王滿柜那些人,心里暗樂。也知道憑王財主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牧場村來攪和。看著王滿柜與交河牧副監王允達頗為相似的面孔,這事情里面的關節,就是用腳后跟也能猜得清楚。
在西州別駕王大人的府上。客廳里,王達背著手站在窗前,氣得手腳發涼。心,看來有句話得再好不過了,“與不會辦事的蠢材共事,能身而退者,可稱俊杰”。
上一次,那個戶曹孫玄,差點就把自己裝到口袋里去,要不是自己機敏,怕是十個王達也裝進去了。
這次又是自己的親兄弟,在高峻那兒吃了委屈,又不甘心從此受了,一直想著扳回一局。也怪自己嘴欠,你好好的、非把高峻批文要用那塊牧場村村東無主地的事情告訴他做什么?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他扭回身,揮著手沖他兄弟吼道,“這事兒我管不了,人家拿著批文,是你們去那里湊熱鬧,又不是我讓你們去的,該!”
王允達一臉的惶恐,央求道,“親哥,你不管,我找誰去?這回,那棟樓可是把我的大半積蓄都吃進去了。王滿柜這孫子,不但用的都是由柳中縣拉來的磚、料、大工匠,材料用度多浪費了不少錢不,連TM工也比人家貴了一倍的價錢。”
王別駕把胸中的惡氣壓了再壓,對他兄弟道,“郭都督有話,那邊的事只讓孫玄來管。你去找他吧,我出個條子你帶上。”
想了想又,“你還是別出面了,高峻早就認得你了。你去,不是不打自招么?這事兒你讓王滿柜那個犢子去辦。”
高峻由工地上下來,看到羅得刀。羅得刀也看到了高大人。因為謝氏母女的事情沒有干好,高大人破天荒沒有揍自己,心里想著,要怎么樣彌補一下才好。看看高峪的窯開始烘窯了,主動到高大人跟前道,“高大人,燒磚可不是鬧了玩的,這個有必要請個大師傅,不然怕有麻煩。”
高峻沒想到這個關節,贊賞地看了看羅得刀,“那你就去辦這件事情,將功贖罪。”羅得刀領命去了。
高峻找到劉武,高峻告訴劉武,正式啟用馮征做團官,負責牧草收購,另外有臨時的活也多給他去做,劉武答應了,想著第二天在牧場議事的時候把馮征的任命宣布一下。這些天,三位牧監都不在,都是劉武主持每天的議事。
劉武知道,一個排馬,能這么快地做到團官,馮征要不是遇到了高大人,干到四十歲也未見能。對高峻,“那個王錄事,除了膽子一些,還是有些能力的。高大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讓他干回錄事一職,不然牧場中許多的事情,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高峻想了想道,“我是擔心,萬士巨的差事沒有了,王錄事又是岳牧監親口貶下來的。讓他這么快就官復原職,好像是我有意與岳牧監做對似的……這樣,你可以先私下里與王喜柱一,讓他踏實干活。干好了,總會再回來的。”
高峻,“這兩天給我累得夠嗆,你去牧場里盯著,我得回家躺一會才行。”
劉武辭了高大人,想著王喜柱,遂往馬廄里走來。
王錄事被貶之后,一氣之下到馬廄喂馬,正好與羅分在一個牧群,兩個人還負責一間馬廄。每人五匹馬。
這個羅不是個省油的燈,眼光往上撩。自以為與羅管家一同為高大人辦了兩碼事,都還不錯,就把自己同羅管家看成平起平坐相仿。再,一筆又寫不出兩個“羅”字,是不是。
所以天天盼著這位高大人賞自己個好一點的差事,見到了劉牧丞派到群的女群頭,也是按捺不住心里發癢,就對這位姓劉的女群頭吹了大話:現在我在你下邊,不用多久就爬到到你上邊去了。
這位女群頭叫劉采霞,三十來歲,一般模樣,是個十分有心計的。她眼看著一起來的這批女牧子中,柳玉如嫁了牧監、楊雀兒嫁了排馬,王彩蓮因為與萬團官的親信拉上了關系,一開始是揀草房的管事,后來又去了柳中縣服侍萬士巨,眼見著步步高升。
可是想想自己,來了牧場之后一點起色都沒有,還不是上邊沒有人?可是話到眼前這個羅,她卻是十分的看不上眼。聽了羅的話,心里罵道,“就你這個樣子的,老娘絕看不到眼里”
劉采霞在老家里是有老公的,只不過是因為自已被官府流放了,兩人才分隔兩地不能見面。心想以自己的條件,也不能和柳玉如、楊雀兒那樣干。只想著認真些,把牧群里的差事辦好就行了。不過聽了羅的口氣,好像這位高大人也是個任人為親的。就感覺再怎么干也是沒有前途,也不搭理羅。
偏偏王錄事因為受了萬士巨的牽連,貶到王采霞的牧群里喂馬,時時受這個羅的欺負。馬廄里十匹馬,羅和王喜柱各管五匹。王喜柱雖然人下來了,可做事還算有板有眼,該上料上料,該飲水飲水。按著規矩走下來,才幾天的功夫,他那五匹馬就明顯的比羅的水靈。
羅看看業務上落了下風,嘴上卻不讓人,對王喜柱,“你就是再干,還能回到錄事的職位上去?兩眼盯著那個差事的人多了去!我把話放在這兒,就是我去干了錄事,也輪不到你了。”
王喜柱沒好氣地,“我是干啥吆喝啥,你上去了我恭喜你。不過干什么差事首先要人心服口服,先把你的馬喂肥了再吧。”羅來了氣,把手中端的鍘草房鍘細、拌了糧食的精馬料胡亂加到馬槽里,還故意揚了王喜柱一脖領子。
王喜柱抖了衣領道,“你往哪里喂呢?我這里是領口,不是馬嘴!”
羅滿不在乎,道,“我就把你領口當了馬嘴,誰看見了?”正著,劉采霞到各個馬廄里檢察,一步邁進來。
王喜柱氣乎乎地對劉采霞道,“你看看他,不好好喂馬,把馬料都弄到我脖子里來了!”
羅看到來人是劉采霞,心剛給她灌了**湯,敢不向了我!“明明是你自己弄的,反來怪我,劉群頭你可要秉公辦理。”
劉采霞冷冷地道,“我都看到了,讓我昧心話卻是不能,羅大哥,你看你把馬喂成了什么樣子!”
劉彩霞的態度讓羅大為意外,“好、好、好,你們兩個勾搭好了來算計我,看我不告訴高大人知道,有你們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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