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曰廣見過朝鮮使者之后,將會面情況形成文字,報給了吳惟英,而吳惟英則報給了分管此項事務(wù)的軍機大臣英國公張惟賢。
再接下來,英國公張惟賢就帶著吳惟英和姜曰廣兩人,一起到乾清宮門外請見皇帝。
崇禎皇帝得知張惟賢帶著吳惟英、姜曰廣請求覲見,知道是處置朝鮮使者之事有了進展,于是讓人傳了他們進來。
幾人進殿,向皇帝行過禮節(jié),然后將近日吳惟英和姜曰廣與朝鮮使者會面的情況一一稟明,還呈上了姜曰廣會見朝鮮使者之后寫下的文字報告。
崇禎皇帝先是靜靜地聽著,聽完之后,看了一遍姜曰廣的報告,了解了部情況之后,略一沉吟,道:“理藩院對待朝鮮使者的做法,并沒有什么過失。朝鮮使者之所以還不肯答應(yīng),朕看是他們自己冥頑不靈,還有幻想!
“如今,他們雖然知道了我大明不再是過去那個事事以禮相待的大明,但是,他們或許以為我大明并沒有奪占朝鮮的軍力。
“既然如此,朕看,你們可以再給他們來一個先禮后兵,或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明今日的軍威之盛,他們就好話了!”
到這里,崇禎皇帝再次拿起姜曰廣撰寫的報告,話頭突然一轉(zhuǎn),對張惟賢、吳惟英道:“張愛卿、吳愛卿,朕看今日這份與朝鮮使者會面的報告寫得不錯,前前后后十分清楚,可見姜曰廣的確是個頭腦清醒、通曉藩務(wù)的人才。朕擬讓他離開詹事府,由右中允升任理藩院副使并兼任軍機處參議,同掌理藩院事務(wù),你二人可有意見?”
崇禎皇帝都如此了,張惟賢、吳惟英哪敢有意見。
再者了,張惟賢也看得清楚,與塞北蒙古諸部打交道,吳惟英有其天然的優(yōu)勢,而與朝鮮這樣的藩國打交道,還是出使過朝鮮的姜曰廣更有經(jīng)驗,要不然皇帝也不會同意李邦華的建議,讓姜曰廣代表理藩院出面了。
而吳惟英也明白自己的短處,與朝鮮國使者上三言兩語就沒法再溝通下去,遇上這樣讀書讀傻了的迂腐之輩,他也頭疼不已,此時見皇帝這樣,看了看英國公張惟賢,知道張惟賢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馬上道:“姜大人翰林出身,又出使過朝鮮,辦理過藩務(wù),皇上將這樣的人才放到理藩院來,理藩院如虎添翼,微臣高興還來不及,并沒有不同的意見!
吳惟英是皇帝欽點的理藩院院使,他沒有意見,張惟賢這個分管理藩院的軍機大臣,見理藩院多一個人才,能給自己把吳惟英擺不平的事情擺平,當(dāng)然也沒意見。
因此,張惟賢也隨后躬身道:“臣無異議!”
崇禎皇帝見他們都是如此,看著姜曰廣道:“姜曰廣,你可愿意?”
姜曰廣當(dāng)然愿意。
李邦華推薦他參與到這件事情之中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曾經(jīng)出使過朝鮮,對于對待朝鮮人比較有經(jīng)驗,另一方也是因為他一直有這個志向。
此時聽見皇帝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從詹事府這個無所事事的閑散衙門之中整出來,放到了專管外藩封國事務(wù)的理藩院,還是當(dāng)了一人之下的副使,他當(dāng)然是一萬個愿意。
因此,崇禎皇帝話音剛落,姜曰廣就上前跪地,道:“微臣姜曰廣叩謝皇上恩典超擢!臣到理藩院必將為大明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崇禎皇帝聽他完,轉(zhuǎn)頭對侍立在不遠處的軍機舍人李信道:“李信,你到內(nèi)閣傳朕旨意,即日起詹事府右中允姜曰廣調(diào)任理藩院副使一職,兼任軍機處軍機參議!
李信寫下皇帝旨意,匆匆往內(nèi)閣大堂值房而去。
姜曰廣再次叩首謝恩。
崇禎皇帝讓他平身之后,對張惟賢道:“對朝鮮使者先禮后兵,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大明如今的兵威之盛,若要如此,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帶他們?nèi)ヒ惶送ㄖ萁l(wèi)軍第一鎮(zhèn)的大營。
“軍機處行文近衛(wèi)軍大營,讓吳惟英、姜曰廣帶著過去。也不需組織什么校閱,只需按照日常的安排,讓他們看看近衛(wèi)軍的訓(xùn)練即可!
張惟賢等人一聽之后,馬上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當(dāng)即告退而去。
當(dāng)日下午,吳惟英、姜曰廣就帶著三位朝鮮使者乘馬車去了通州。
姜曰廣只,朝鮮使者來大明京師多日,卻未曾到處走動,如今談判既然陷入僵局,不若四處走走散心,或許使者就會有新的想法。
金尚容等人雖然不解其意,但是時隔經(jīng)年,大明的皇帝和官員們居然變化如此之大,完不是過去自己所認識的大明朝廷做派了,所以也就悉聽安排,一路上想著姜曰廣此前過的那些令人恐慌的話語,一邊琢磨著到底應(yīng)該作何選擇。
京師到通州并不算遠,五十來里路途,過去路況不好,若做普通的馬車,那就得半日之久方能到達,而如今皇帝去過兩次通州之后,京師到通州的路況自然今非昔比,不僅更加寬敞了,而且更加平整了,雖然沒有達到用水泥鋪地的奢侈程度,但是通州地和白冶城運來的礦渣,墊在地上,再鋪上一層沙子和碎石,然后壓實了,效果也相差不多。
尤其是如今轉(zhuǎn)向問題和減震問題都已經(jīng)解決了的四輪馬車,速度雖然還是沒有單純騎馬快,但是相比過去傳統(tǒng)的兩輪馬車來,卻是要快的多了。
三個朝鮮使者坐在一輛有兩匹馬并駕的四輪馬車上,一邊驚嘆于理藩院車馬的便利,一邊也在猜測著這一趟行程的目的地。
一個時辰左右,吳惟英、姜曰廣帶著金尚容等朝鮮使者到了通州城外,打前站的理藩院官員,已經(jīng)到了通州大營,并已知會了近衛(wèi)軍第一鎮(zhèn)都統(tǒng)制總兵官馬世龍,以及監(jiān)軍御史錢元慤。
姜曰廣與錢元慤早就是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因此一見面起來,當(dāng)下都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命令傳達下去之后,知道是皇帝安排了朝鮮國的使者來看近衛(wèi)軍第一鎮(zhèn)的操練,自然是憋足了勁,人人抖擻精神,要展現(xiàn)出自己平時訓(xùn)練最刻苦的狀態(tài)來。
金尚容等朝鮮使者一路跟著,最后居然是拉進了通州城外的一處軍營之中,人人都是驚疑不定,再跟著吳惟英、姜曰廣,一路觀看了近衛(wèi)軍看似無意而實則精心安排的實兵實裝操練之后,人人心中大恐。
尤其是聽了吳惟英一直在旁邊的解之后,金尚容等人對如今大明的軍力,以及對朝鮮國自己的軍力,默默地做了一個對比,然后就再也沒有心情看下去了。
就不大明軍隊層出不窮的各種聞所未聞的火器了,單凜冽寒風(fēng)之中,冰雪覆蓋的地上,大明軍人站如松、坐如鐘,如林而立、如墻而進的氣勢,就不是朝鮮國的兵勇們所能相比的。
當(dāng)天晚上,來自朝鮮的三位使者就乘坐著馬車,又回到了大明的京師城中,而回來時的心態(tài)與去之前的心態(tài)當(dāng)然又是一番不同。
到了京師之后,吳惟英懶得與朝鮮人多,自回自家去了。
作為新任理藩院副使的姜曰廣,則送三位使者回館舍繼續(xù)休息等候。
安排好館舍事務(wù)之后,姜曰廣正要告辭離去,安平監(jiān)司躬身尹暄突然快步上前對他道:“臣敢問姜大人一個問題。若是鄙國君臣依照大明皇帝的旨意行事,大明朝廷可否盡快傳旨東江鎮(zhèn)停止圈占大同江東岸的土地?”
尹暄這話一出口,站在在側(cè)的金尚容、李廷龜都是怒視著他,顯然尹暄了他們不想讓他或者不想聽到的話。
而姜曰廣一聽之下也當(dāng)即明白了朝鮮君臣的底線,當(dāng)即道:“若是爾國君臣順從我大明朝廷的旨意,那么爾國仍為我大明藩國,剩下的這個問題,幾位使者自然可以親口去問大明皇帝陛下。想來,我大明皇帝陛下,會給諸位一個合理的回答!
原來如此!
金尚容、李廷龜也不再去管尹暄是不是了什么不該的,此時聽完姜曰廣的這番話,才明白原來并不是東江從中作梗,而所有這一切都是大明皇帝的意思。
如果不接受此前皇帝下達的旨意,他們就見不到皇帝人,他們也就阻止不了劉興祚繼續(xù)南下圈地,而要見到大明的皇帝陛下,就必須首先接受皇帝陛下對原屬于朝鮮之土地的處斷。
終于繞明白了之后,金尚容道:“既然如此,且容我等斟酌商議一番,明日再給姜大人一個回話!
姜曰廣聞聽此言,向外走了幾步,回頭道:“官與諸位,兩年前曾有數(shù)面之緣,在此特意送給諸位一句大明皇帝陛下常的話,如今的天下,就像一個百獸出沒的叢林,坤輿萬國都要遵守相同的法則,這個法則就是叢林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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