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龍吉兆活生生地把烏號咬死的同時,許成名所部貴州軍將領趙國璽,帶著前軍先頭部隊千余人,也趕到了戰場之上。rg
數百只火把很快就投到了山坳之中,瞬間照亮了敵人,也分清了敵友。
隨著數百張強弓拉開,數百只利箭飛射,然后就是一次數百個叛亂的彝兵慘叫著倒地。
幾步遠的距離,強弓硬弩對準手無寸鐵降而復叛的水西彝兵,那是一射一個準兒。
趙國璽抵達戰場沒多久,羅乾象也終于率領麾下的將近三千穿青苗土兵,一路腳下生風地趕到了歇馬鋪,隨即沖進了戰場之中。
到了這個時候,整個山坳之中的水西降卒們就再也沒有了反抗的余地和幸存的可能。
而山坳中的戰場,也不再是戰場了,隨著羅乾象麾下身經百戰的穿青苗兵加入戰團之中,已經與降而復叛的水西彝人人數相當的官軍這邊,正在進行的已經不是戰斗,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這個山坳,三面環山,南面是一條東西向的驛道,而驛道的對面不遠處則是亂石嶙峋的深谷,深谷的下面更有一條水量豐沛,奔騰東流的六沖河。
如今官兵分為數路從驛道一邊的往內沖擊砍殺,山坳中的叛卒也只好往里面的陡峭難行的山上逃去。
只是連日來天天都是只有一碗野菜粥,干的又是開山修路最苦最累的體力活兒,此時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氣攀爬上山啊!
而自從加入了官軍成立了倮倮營,就開始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倮倮兵,卻是精力異常的充沛。
他們與來自廣西的狼兵一樣,見血就瘋狂,一個個都像瘋子,光著膀子光著腳,揮舞著雙刀,在山石與荊棘之中如履平地飛奔來去。
就像是平時在普安州的高山之上狩獵一樣,追殺著四散奔逃步履艱難的水西彝人。
羅乾象率部趕來之后約莫半個時辰,許成名率領貴州軍后隊四千人趕到戰場。
五千多的水西降卒,不管是有了反心的少數人,還是尚未生出反心的無辜的大多數,都無一幸免地迎來了他們被屠戮殘殺的命運。
到了六月十六日的清晨,天色漸明,歇馬山一帶的喊殺之聲徹底平息了。
史永安、許成名、羅乾象、趙國璽,還有頭部面部甚至渾身都是血如同地獄閻羅一般的龍吉兆,靜靜地站立在歇馬山腳下的一處土坡上,看著山坳中邊地的尸首,耳朵里只聽見六沖河的激流拍打著河岸的聲響。
漫山遍野之上籠罩著一層白霧,遠遠地看起來猶如仙境。
然而這看似仙境一般的美景下面,卻實實在在地如同地獄一般。
那些漫山遍野四散奔逃的水西降兵,終究沒有一個逃過倮倮營的追殺,不管躲藏在山坳中或者山林中的哪個地方,都會被倮倮兵以其獵人的嗅覺找出來殺掉。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都是無辜的。
然而世間事大抵都是如此,野心家在什么時候都是少數的,而無辜的人則從來都是多數,但是為少數野心家的野心埋單的,卻往往都是無辜的大多數。
“自來帶兵之將,未有不以專殺而立威者!
“官一介書生尚知此理,諸位皆老于行伍之宿將,自當深有體會!”
看著略顯疲憊和沉默的眾將,貴州按察使史永安如此道。
眾將聽了都是點頭,而聽不明白什么意思的龍吉兆也跟著點頭。
此事既了,許成名當即派了安世榮和方國安兩人快馬回去送信,然后留下一支后軍,就在那處山坳之中,收攏遍地的尸體,挖坑將之深埋。
然后,與羅乾象合兵一處,走過那段十多里長的盤山驛道,兵進西溪鋪去了。
而倮倮營則跟著史永安繼續留守歇馬鋪,等待水西城的下一批降兵送來,繼續開山修路,拓寬驛道。
好在水西城到西溪鋪的驛道拓寬修整,已經基接近尾聲,轉過了歇馬山以西的螺旋山道,就算是抵達了奢香驛的外圍了。
明朝的驛站系統應該是很完備了,鋪是驛站系統中的一個節點,隸屬于驛。
驛有驛丞,鋪有大使,如今都是官員,有官身,有品秩。
而西溪鋪就是水西驛所轄的最后一站,過了西溪河,就是奢香驛了。
當然了,如今龍場九驛,以及水西境內的所有驛、站、鋪、所等官方機構都被破壞了。
驛丞、鋪所大使被殺,驛卒逃散無蹤,龍場九驛早已是廢棄荒蕪多年了。
當日中午,許成名、羅乾象率軍進駐西溪鋪,因為這次連夜西進極其倉促,也沒有帶來隨軍的民夫。
那些人還在從水西城運送著糧草輜重,往這邊趕呢。
所以,許成名和羅乾象也只好指揮手下的士卒,親自去收拾廣西狼兵在西溪鋪留下的殘局。
一隊隊的官兵,用布包裹著口鼻,強忍著惡臭,將那些倒斃在街頭巷尾、房前屋后的一具具半腐爛的尸體,清理了出來,丟棄到西溪鋪外的一處山谷中胡亂地掩埋。
西溪鋪位于西溪河的東岸,與西溪河西岸不遠處的奢香驛算是只有一河之隔。
沿著東來西去的驛道,一座座漢式或者彝式的商鋪、房屋、院落,分布在西溪河東岸相對平緩的山坡之上。
等到官兵們將西溪鋪清理干凈,許成名、羅乾象等將領正式進駐了西溪鋪,然后隔著西溪河觀察著對岸奢香驛附近河岸、山谷和山嶺上的片片敵營。
冬季雨少的時候,西溪河的不少河段,都可以徒步涉水而過,只是此時的水西,正是夏季多雨的時候,西溪河水量大增,根沒有涉水而過的可能。
將近四百年后此地會有一座橫跨西溪河谷的特大橋,但是此時此刻,西溪河上的渡口沒有一條船,甚至連一條溜索都沒有。
看著奔流南去十幾里然后匯入六沖河的西溪河水,許成名和羅乾象都是默默無語。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許成名、羅乾象和趙國璽等將領沿著西溪河上游下游來回走了二十多里地,尋找合適的渡河點,商議可行的渡河辦法,都沒有拿定主意。
然而正當他們失望而歸以后不久,好消息接連而至。
當日傍晚時分,來自廣西的兩支狼兵首領莫可及和韋昂帶著士氣高昂的麾下狼兵,押送著大量馬騾和水牛從西溪河的上游方向,沿著河岸上的道勝利歸來。
他們是勝利歸來,是因為每個人的身上都是大包包的東西,有各種各樣的銀飾,有水西彝人積攢的布料皮張,而且幾乎每一頭馬騾水牛的身上都馱著一簍簍、一筐筐彌足珍貴的稻米。
光是金燦燦的未脫殼的稻米,就有三四千石之多。
此外還有一條條、一塊塊煙熏火燎得黢黑黢黑的風干臘肉和咸魚。
所有這些物資足夠包括許成名、羅乾象在內的西溪鋪所有官軍,吃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了。
莫可及、韋昂麾下的廣西狼兵勝利歸來,帶回了大量的糧食酒肉,這一點固然令許成名、羅乾象高興,但是更令他們高興的是,莫可及和韋昂向他們報告的一個消息。
莫可及和韋昂領著來自廣西的兩支狼兵,自從離開了水西城,先是各把一邊,分成數隊,一路往西推進,累計焚掠村寨三十六處,所過之處皆是金銀帶走,雞犬不留。
就這樣,一路燒殺搶掠跑到了西溪鋪,撒出去的各支狼兵隊伍合兵屠了西溪鋪,之后再次分頭北上,一路深入群山。
最后各支狼兵隊伍,沿著山中道,非常意外地再一次合兵于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就是距離西溪鋪五十多里山路,位于西溪河上游的支嘎阿魯湖邊的以那壩。
而以那壩正是水西安氏十二則溪之一的以那則溪所在地。
西溪河上游支嘎阿魯湖周邊的所有村寨,都有一條或大或、或遠或近的山路通往這里。
因為支嘎阿魯湖邊的以那壩,是以那則溪轄內的所有溪洞土司村寨,向水西安氏繳納錢糧物資貢賦的地方。
正是因為這樣,一開始分成了十幾股人馬北上攻擊叛苗賊寨的廣西狼兵們,在一個個拔出了支嘎阿魯湖周邊的村寨之后,沿著蜿蜒曲折山中路,最后居然殊途同歸,不約而同地一起來到了以那壩的附近。
于是留守以那壩的彝人老弱婦孺,這下子算是倒了大霉遭了殃了。
男子無論老幼一律被殺,而女子,敢于反抗的也是當場被殺,比較配合的則是忍辱茍活,其中的細節之悲慘,自然不必一一細。
而最令莫可及和韋昂興奮的,莫過于對數個巨大窖藏的發現。
其中的金銀細軟不多,但也足令莫可及和韋昂大感此次從征水西沒白來了。
除了部分未及上繳的金銀細軟之物,以那則溪儲藏的大量來要供應水西軍隊持久作戰的糧食,也被莫可及和韋昂所繳獲。
收獲滿滿的兩位狼兵首領心滿意足之后,也不再繼續往山林更遠處更深處燒殺搶掠了,而是搜集了以那壩一帶的大批、馬騾、水牛,馱著能帶走的錢糧物資,回到了西溪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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