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鐘山腳下。
“早知道不和你來了...”椿抱怨著，“一路上都快被這個小家伙折騰死了。”
為了幫助小照找回傳說中鐘山神的笑容，我和椿一起跟著怕黑的鏡妖輾轉多地，終于來到鐘山腳下。
“沒辦法，你們倆又不能用紙靈的門，只能一路坐火車轉汽車啦。”我打起精神說。
原本想著只要帶著夜燈，就算是火車上的夜晚小照也能平穩度過，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前往鐘山方向的火車有無數個山洞要鉆。頻率極高的瞬間黑暗讓小照一路上都不停尖叫，等我們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小照已經近乎昏厥，而我和椿也在不斷的尖叫聲中有些神經衰弱。
“唉...其實也無所謂啦，等事情辦完了回去睡一覺就好，”椿揉著自己出現黑眼圈的眼睛，“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傳說中的鐘山神在哪兒啊？”
我抬頭望去，綿延的山脈在眼前展開，明明還沒有到冬季，山上卻連一絲綠色都看不見。
“在山腳下，有一個祭臺，鐘山神大人就在那里。”小照從我衣服的帽子里鉆出來，聲音聽起來和快要斷氣了一樣。
“你還是好好在葉克的帽子里休息休息吧，”椿伸出手摸了摸被嚇破膽的小照，“不然一會兒你見到那個鐘山神都沒力氣說話。”說罷將小照放回了我的帽子。
我和椿沿著山腳下一路搜尋，在一處滿是雜草的高臺上找到了小照所說的鐘山神。
“這...和傳說中差別有點大啊...”椿悄聲對我說。
傳說中的鐘山神，身形似蛇，身長達千里，面孔長的和人一樣，通體紅色，是一個非常威風的神。
而眼前的祭臺上，只有一尊和傳說中相似的石像，石像下方蜷縮著一只只有一米多長的...蛇形小龍？
這只小龍身體細長，尾巴上似乎長著鰭，五官倒是和人有點相似，六只短粗的腿上有著鷹一般的爪子，它身上布滿落葉和蜘蛛網，壓根兒沒有因為我們的到來而蘇醒。假若沒有小照的描述，我們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里有一個這樣的家伙。
“嗯..雖說和傳說中有點出入...”我說，“但眼前的應該就是鐘山神無疑。”
椿輕輕拍了拍我的帽子，“小照，我們到啦。”
我感覺帽子里的小妖怪動了動，又恢復了安靜。
“讓她再休息一會兒吧，”我說，“等我們把這只龍喚醒了在叫她也不遲。話說這真是只神龍啊，看附近荒涼的樣子，它應該已經不吃不喝很久了。”
“你打算怎么把它喚醒？”椿問道，“感覺它睡得很沉啊...”
“鐘山的神應該是守護鐘山的，而祭臺應該也是人們為了祭拜它而建造的，”我后退幾步，走到專供祭拜的位置，“沒有人來祭拜，神當然會睡著了，可如果有人祭拜就不一樣了。”說完后，我雙膝跪地，雙手扶在兩側，深深的彎下腰行禮。
椿看到后也走到我身邊，學著我的樣子磕頭。
“你一個妖怪，跑來湊什么熱鬧？”我輕聲說。
“誰說妖怪就不能拜神仙啦？”椿沒有理我，無比虔誠的樣子，“認真的許愿，說不定神就幫你實現了呢。”
“你呀...”我笑笑，也就沒再管她。
這一招果然奏效，沒一會兒，閉著眼睛的小龍微微抖了抖身子，舒展了一下全是落葉的身體，然后睜開眼來。
“竟然有人來了？”它不像是在和我們說話，應該是在自言自語，“好久沒有人來了啊...”
“您就是鐘山之神吧？”我問道，“我們前來...”
“人類的孩子，你能看見我？”小龍打斷了我，“你身邊的...是妖怪吧。”
“是的，我是代筆人。”我照實回答，“身邊的是我重要的伙伴，今天和我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崇拜您的妖怪。”
“小照，這孩子也來了啊。”不愧是神，我還沒說它就能感覺到鏡妖也來了，“你鏡子的反光有點耀眼呢。”
...原來不是鐘山神感覺到了小照的到來，而是這個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我帽子里鉆了出來，這會兒正抱著鏡子呆呆的站在我身邊。
“你是代筆人？”鐘山之神似乎對我有點感興趣，“你有認識的除妖人嗎？我有一位老友，是個除妖人。”
“除妖人？”我說，“倒是有幾個，不過熟悉的基本都和我年齡相當。”
“哦..”小龍有點失望，“也是，畢竟那家伙如果還活著，應該已經一百七十多歲了，你們人類活不了那么長的時間。”
“您和那位除妖人有很深的淵源？”椿問道，好奇害死貓，即使是貓妖也不例外。
“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小龍蒼老的聲音和外形有點不符，“就是他，把我封印在這祭臺上，所以我才永遠離不開的。”
“啊？”我和椿異口同聲，同時驚訝喊出聲的還有小照。
“...你不知道這事兒？”我問小照，“你不是以前就認識它嗎！”
“我從來沒聽您說過...”小照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新聞，“而且，憑借您的力量怎么會被一個除妖人困住？而且那個除妖人應該早就...”鐘山神落寞的表情讓小照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山神而已，”小龍說，“并沒有能夠脫離封印的能力。”
“可是以前人們都會來祭拜您啊？”小照并不甘心，“人們都說，您是偉大的神，睜眼是白晝，閉眼為黑夜，吹氣成風，掌控四季啊！”
“不過是傳說而已，”小龍說，“只是人們為了讓自己安心而創造的傳說而已。”
“您...真的是鐘山的神嗎？”椿又一次出現了爆炸發言，鏡妖明顯受到了不可思議的心里沖擊，感覺小小的身體都開始搖晃。
“喂...”我拽了拽白貓的胳膊，“你這種問題會動搖小照的決心的...”
“放心吧小照，我當然是鐘山之神，”小龍并沒有生氣，“鐘山出現之日便是我的誕生之時，我與鐘山共存，感受鐘山的生命，感知鐘山的萬物。”它說話的語速很慢很慢，“但也僅此而已，人們信奉我能掌控日月輪換四季，因此常常來和我祈求來年的收成，后來更因為害怕我有一天會離開鐘山，而請求除妖人把我封印在這專為我打造的祭臺上。”
“那傳說中，名為燭陰的您，究竟為什么會讓當地的人們擔心鐘山的神會離開鐘山呢？”我問道。
“因為啊，我確實會時不時的離開一段時間，”燭陰說，“我最喜歡人類，尤其喜愛他們的夜晚，閃爍的燈火、團聚的家人、豐盛的飯菜、歡樂的話語、溫柔的夢鄉。”它閉上眼睛，好像在回憶，“這些都讓我羨慕又憧憬，所以經常在夜晚偷偷跑到人類的家庭去看人間百態。”
“這也并不會讓人們擔心你會離開吧？”
“可是呢，那一年的夏天，我太過留戀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庭，久久沒有離開，偏偏就是那一年，鐘山大旱，無數個農田都遭了殃，也偏偏就是那一年，人們建造的祭臺不知為何突然塌了，”燭陰說，“由于恐慌而產生了山神離開的謠言，很快私下傳開，一位除妖人剛好路過鐘山，在人們的請求下找到了毫不知情的我。”
“...他封印了你？”椿忍不住說。
“不，并沒有。”燭陰搖搖頭，“他找到我后，讓所有人都離開房間，終于屋里只剩下我和他，因為向來喜歡人類，所以我并沒有逃跑，想著被他封印了也無所謂，可你們猜猜，這家伙對我說了什么？”
“...？”
“他神秘的壓低聲音，說他知道大旱和我無關，所以能不能讓我配合他演一出戲，”燭陰說，“戲的名字就叫做，假裝封印鐘山之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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