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的急診室一樣不太平，梁博在中午1點的時候，趁病人做檢查的間隙，吃了一會飯，其他時間一直在忙。處理完最后一個病人的時已經5點多了，梁博感到口渴，這才意識到一天滴水未沾，他快速地走到醫生值班室，摘下口罩，拿起一杯500毫升容量的水，一飲而盡。

    下了手術的劉明濤醫生和江主任也正忙完，他們坐在辦公室觀賞著這個來不久的新人如此豪飲的舉動，不禁暗自發笑。

    劉明濤醫生走到梁博身旁，帶著調侃地語調問道：“急診感覺怎么樣？”

    說完還不忘用怪異的表情與江主任對視了一下，像是合著伙來看新人的笑話一般。

    只見梁博走到飲水機旁繼續接水，邊搖頭邊說道：“太忙了，簡直不是人干的。”

    說完又是大口地喝水，等他飲完又說道，“我從早上到現在連水都沒喝，汗流浹背的，我都怕我會脫水。”

    劉明濤繼續調侃道：“那不至于，我天天滴水未沾也沒見脫水，不過結石什么的，這倒是有可能的！”

    說完劉明濤哈哈大笑，旁邊的江主任也跟著笑起來。

    “我真沒想到會這么忙。”梁博并沒有理會嘲笑，繼續一本正經地抱怨道，“早上車禍兩起，心驚膽戰的各種搶救，又是那個孩子一直鬧，叫我的腦瓜仁都痛了，好不容易孩子好了，徹底處理完了。又來了個被狗咬了的，那個啰嗦啊。不停的在我耳邊吧啦吧啦。”

    梁博喝了口水繼續抱怨道：“這狗咬了的還沒處理完又連續來了幾波酒鬼，一個比一個夸張，居然還有個直接躺過道上睡覺，把急診室的過道都給堵了，怎么勸都不肯走的！好不容易酒醉處理完又來了個外傷病人，就這樣一個接一個，我都有點身心俱疲了，感覺看到地面，都有種躺上去睡覺的沖動。”

    “嘿嘿。。。這都才到哪啊？這還沒到晚上呢。”劉明濤“幸災樂禍”道，“白天算精神狀態很好的啦，到了晚上那種又困又累，疲憊到極致的時候，然后還一大堆病人扎堆的感覺，那才真叫人受不了。”

    聽了劉明濤的話，梁博倒吸了口涼氣，他開始擔心這第一個晚班還能熬得過去嘛！

    “嘿嘿。。。還覺得值班24小時休2天輕松嗎？”江主任在旁邊端坐著，微笑著問道。

    “哎。。。是我年輕不懂事，之前太低估了急診的人流量了。”梁博唉聲嘆氣地說道，“這樣的壓力和強度，休一周都難補回來啊！”

    此時的梁博明顯有些灰心喪氣，

    “沒事，慢慢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別被小劉說的嚇到了，他只是嚇嚇你而已。”江主任拍拍梁博的肩膀鼓勵道，“我們比自己想象的承受力要強大得多。”

    江主任的這份鼓勵猶如雪中送炭，讓梁博萎靡的心又激起了斗志。

    “恩，呵呵。。。趁現在有空，我先去吃個飯。”梁博說道，“不然今天假期返途高峰期，怕晚上又會出很多交通事故，我要補充體力、養足了精神來應對晚上的忙碌。”

    “嗯嗯。。。做好心里準備是對的，去吧，我在這里先看著。”江主任回道。

    2

    夜幕降臨，急診室倒是比預期的清靜了一些，梁博和江主任在沒有任何打擾的情況下且按時的在餐點吃完晚飯。

    這對于一般的工種來說屬于日常，而對于醫生，特別是急診醫生來說，這樣準時準點安穩地吃飯簡直是一種恩賜。

    晚上梁博在值班室開著醫囑，突然聽到從觀察室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江主任和梁博馬上趕到了急診觀察室，只見浩浩的媽媽李梅雪正在拉著肇事司機衣袖不放，兩人正在發生口角。

    “你總得讓我回去吧，我住院費已經交了，我總不可能跟你一樣陪在病房前吧。”肇事司機無奈地的說道，“我今天一天都在醫院，我也要回家，也是要工作的啊。”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李梅雪堅持道，“你要是就這樣溜走了，不再回來了，那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咋辦啊！”

    旁邊的病人及家屬也七嘴八舌說道：“對，不能走。”

    “不會的，我肯定還會回來啊！”肇事司機解釋道，“你不是也有我電話啊，有事打我電話就可以，而且警察那里我也有備案的。”

    “你手機可以換啊，也可以關機啊！或者逃跑啊！反正你有好多辦法可以走，那到時候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完李梅雪還抽泣起來，搞得肇事司機也是束手無策。

    肇事司機看到江主任和梁博，跟見到救星一樣，哭喪著臉哀求：“快，醫生，幫我勸下她吧，死活不讓我走。”

    “什么情況啊？”江主任朝李梅雪悉心地問道。

    “醫生，他把我老公和兒子撞了，現在想溜了，你說有沒有道理啊？”李梅雪激動地說道，并死死地拽著肇事司機的衣服。

    “冤枉啊!醫生。”肇事司機委屈地說道，“只是現在很晚了，我要回家了而已。”

    “人是我撞的，沒錯，我會負責醫藥費的，但是我也是有工作的啊，總不能讓我也在醫院當護工來護理他們吧，如果是照顧不過來，我也是可以給他們請護工的，只是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醫院的。這也不切實際啊，是吧？”肇事司機繼續說道，“醫生，您幫我評評理吧！”

    肇事司機有義務承擔醫療費用，但是沒必要一直在醫院里守著病人，畢竟肇事司機也有自己的事情。病人家屬無非是怕肇事司機就這樣溜了，這樣在醫院吵鬧也不是個辦法。

    于是江主任勸道：“浩浩媽媽，你看是這樣的，這位先生說的也是沒錯的，他也在醫院待了一天了，也要回家休息、工作的。”

    “你主要是怕他走了就不會承擔醫藥費是嗎？”江主任慢慢地問道。

    “恩，對啊，他要是不來的，那這些費用可咋辦啊？”李梅雪哭訴著說道，“我家里這一下子兩個人都在住院，我們哪里來那么多錢交醫藥費啊！”

    李梅雪是跟著丈夫一起在外打工的農村婦女，家里主要靠丈夫賺錢，自己在家帶著讀書的浩浩。面對目前這樣的狀況，她明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只知道不能讓肇事司機跑了。

    “那這位先生，你看這樣，你抵押一些東西在這里，以確保你會再回來的東西。好讓這位浩浩媽放心的，這樣你也可以回去，她也可以安心。”江主任試著給他們出主意。

    肇事司機思慮了片刻，便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說道：“你看這樣行嗎？我現在就去醫院再續交5萬塊錢的醫藥費，這個身份證就先壓在你這里，這樣總行了吧！”

    李梅雪看了下江主任和梁博，不知道怎樣做主，江主任也明白她的無助，寬慰道:“李女士，這樣身份證放你身上，醫藥費也先給你續交一些，你也放心，警察那邊是有他的記錄的，他要是真逃了你就拿著身份證到警察局去告他，而且他沒身份證也逃不到哪里去的，放心吧。”

    “真的？”李梅雪似懂非懂地問道，“那我相信你，江主任。”說完慢慢地松開了肇事司機的衣袖。

    肇事司機被放開后雙手合十地朝江主任謝道：“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江主任，您能幫我看下浩浩嗎？我跟他一起去交下錢，馬上就回來。”李梅雪懇求的說道。

    “恩，好的，你去吧。”江主任爽快地答應了。

    說完兩人便一起去了急診收費處繳納住院費。

    梁博在一旁一直也沒幫上什么忙，便說道：“江老師，你回辦公室吧，我在這里看著浩浩就好了。”

    梁博又笑著說道：“今天我跟他也算是很熟了。”

    江主任看了下浩浩，想到自己對這么小的孩子也沒什么照顧經驗，便說道：“恩，那行，你在這看著吧。”

    說完江主任便回值班室啦。

    3

    浩浩媽媽交完費用回來后，急診觀察室又安靜了下來，梁博也慢慢悠悠地走回急診室值班室，突然聽到小琪大聲叫道：“梁醫生，有急診病人。”

    梁博便加快了腳步往急診室走，走到急診大廳時看到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綁著馬尾辮的女孩子，她半蹲在大廳走廊的座位旁，用手撐著肚子，裙尾都拖在地上，旁邊一個微胖的女孩子正拿著一個病歷本和掛號單，問道：“還是好痛啊？”

    病人疼得沒有力氣說話，只是點點頭。病人又起身背對著梁博坐在凳子上，明顯她有些焦慮、輾轉不安，沒過幾秒鐘又繼續蹲著，不時發出：哎呀。。的叫喊聲。

    梁博估計她就是剛剛掛急診的人，便直接走向前問道：“是你們掛的急診是吧？”

    微胖女子看到醫生，即高興又焦急地說道：“醫生，你好，我朋友今天晚上突然肚子特別的痛。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能幫忙看下嗎？”

    “人現在能站起來嗎？”梁博問道。

    只見一直蹲在地下的女子點點頭。

    “來，那你把她扶到急診室，我檢查下。”梁博朝微胖女子說道。

    “好，好。”說完胖女孩扶著病人顫顫巍巍地跟著梁博一起來到了急診診室。

    梁博坐下后并沒有抬頭看病人，而是低頭整理著剛剛的一些病人資料，用余光看了下病人正站在面前，便說道：“你把她背對著我放凳子上吧，我檢查下。”

    “恩，好。”說完病人忍著疼痛站在辦公桌正前方的小圓凳上。

    見病人坐下，梁博便站起來，問道：“什么時候開始痛的？”

    “大概吃完晚飯以后。”病人說道。

    “以前有過什么病史嗎？”

    “沒有。”病人搖搖頭。

    梁博邊聽著病人說話，邊用左手展開放在女子的右邊腰部位子，右手握緊拳頭輕輕錘了一下。

    女子大聲喊道：“啊，好痛。”

    梁博在患者背部移動了個位子，繼續輕捶了一下，繼續喊道：“好痛。。。”病人抖動身體，并用手扶著辦公桌，似乎非常的痛苦。

    這是很明顯的尿路結石癥狀，梁博說道：“這考慮是尿路結石。”

    說完便對旁女子說道：“你把病例本和卡拿過來吧，我給她開下單子。”

    病歷本還是空白的，梁博便問道：“叫什么名字？”

    “倪楠。”病人輕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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