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讀完這封書信之后,也明白了玉衡不惜觸犯宮規(guī),也要出宮見她一面的真實原因究竟為何,她在感慨玉衡依舊如從前那般為他人著想,不曾沾染皇城之內齷齪的勾心斗角之余,也不由得對月蘿阿姊在宮中的生活安心了幾分。
衣熠揩了揩眼角的淚滴,重新露出笑容來。
她看著站在書房一角,正面有忐忑的看著她的玉衡,柔聲安撫道:“我知道,你此次回來,看姊妹們是假,為月蘿阿姊說情才是真吧?”
“不是的,姑娘……”玉衡還要開口否認,可她臉上那不設防的驚慌卻出賣了她。
衣熠擺了擺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你家姑娘不傻,你那點小心思也瞞不了我,放心,我不會怪你,反而要好好感謝你。若不是你今日冒險出宮,將這封信和你所知道的事情告知與我,恐怕我已經對月蘿阿姊心生嫌隙,我們姊妹兩個也會不復以往那般親密無間。”
“姑娘……”玉衡聽到衣熠這番類似于懺悔般的言辭后,一直在她眼眶里打轉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一顆顆滾滾滴落:“婢子還以為,姑娘您已經放棄月蘿姑娘了,縱然有這封書信,姑娘您也不會再顧念您與月蘿姑娘之間的姊妹之情,不曾想……婢子、是婢子小人之心了!”
“不管怎么說,我也得喚她一聲月蘿阿姊!”衣熠并沒有怪罪玉衡的無禮,反而有種不吐不快之情油然而生:“縱使她真的一念之差,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只會與她慪慪氣,絕不會真的棄她于不顧,無論怎樣,她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若是連我都拋棄了她,這個世上還有誰能代替月蘿阿姊在我心中的位置,還有誰能真心實意、始終如一的善待月蘿阿姊呢?
更何況,我也理解月蘿阿姊,感情這種事情,并不是想要舍棄就能舍棄的!說到底,鐘離睿雖為寧國太子,但我能確定的是,他沒有參與到寧國攻打大黎的事件上去,所以,他并非是我們要報復的目標,可他身為寧國太子的這個身份,卻是我們不得不防的目標。若是我們最終的謀劃讓他知曉了,那于公于私,他都會占到我們對立之面去。所以玉衡,你在回到月蘿阿姊的身邊后,要時刻提醒月蘿阿姊遠離鐘離睿才好,免得她越陷越深,屆時到了讓她抉擇之時,月蘿阿姊一定會萬分痛苦的!”
“是!”玉衡點了點頭,躬身揖禮道。
“行了,你好久都沒有回來了,這次難得回來一趟,就去后院兒看看你的哪些好姐妹吧!”衣熠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發(fā)出“噠噠”的兩聲輕響。
“這……”玉衡有些猶豫,但她臉上的欣喜卻一覽無余。
“去吧!下次你能回來,就不知道是何時了,趁此機會,你還不好好與你的那些姐妹們一塊聚聚?”衣熠看出了玉衡拒絕之下的情怯,見她似有退縮之意,忙柔聲勸慰道:“她們可是對你心心念念著呢!”
衣熠的勸慰終于讓玉衡拋卻了羞澀,在向著衣熠再施一禮之后,忙疾步走出了衣熠的書房,與她的那些好姐妹們團聚去了。
書房內只剩下了衣熠一人,她重新拿起那封被她擱在桌面上的信件,看著上面月蘿阿姊娟秀的筆跡,很是懷念的笑了笑,但沒笑多久,她的唇角又向下扯了扯,似乎是在哭。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到了什么悲哀的場面般,面容哀戚地自言自語道:“但愿那位寧國的太子殿下會對月蘿阿姊用情至深,會始終如一的對待月蘿阿姊,這樣即便在那一日到來時,也會因為對月蘿阿姊的掛念,而選擇另一種不同的道路吧。”
想了沒有多久,衣熠便親自研墨,提筆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字:“阿姊,見字如面……”
待衣熠一篇書信寫完,天色已近黃昏了,衣熠疲憊的轉了轉手腕,拿起那一沓與玉衡帶回來的書信一般厚重的紙張,苦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自己已經知道了月蘿阿姊今時不同往日,在經過了皇宮的洗禮,再不是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月蘿阿姊了,但自己對她的擔憂始終不曾減弱半分,不止在信中殷殷囑咐了月蘿阿姊要利用鐘離睿對她的情感,繼續(xù)壯大她自己在皇城中的勢力,還在信中不斷的提醒她,要她把握自己的內心,萬不能因為鐘離睿的一點小恩小惠而將她的一顆真心越陷越深。并且還將她可能在這期間遇到的麻煩和應對辦法俱都寫進了信里,若不是自己寫了半日,手痛的厲害,她相信自己還會一直寫下去。
只是看著面前這一沓厚厚的紙張,她又開始為玉衡擔憂了——玉衡這回是回宮,要經過守衛(wèi)盤查的,這么些信紙,她該如何避過守衛(wèi),帶到月蘿阿姊那里去呢?
想到這兒的衣熠,有些隱隱的懊悔,可現(xiàn)在時間已是不夠,再重新寫一封也是不可能的了,此時也只有將玉衡叫進來,問問她有沒有什么法子。
“來人。”衣熠揚聲向外喚道。
“姑娘有何事吩咐?”走進來的不是玉瑤那個丫頭,而是青樞。
“怎么是你?”衣熠愣了一愣,“玉瑤呢?”
“玉瑤與玉衡許久不見,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講,婢子便頂替私自頂替了玉瑤,只想著能讓她與玉衡多相聚片刻。”青樞微微躬身,恭敬的回答道。
“原來如此。”衣熠點了點頭,欣慰道:“玉瑤入宮之時年紀尚小,多是玉衡帶大了她,在玉瑤的心里,玉衡就如同她的長姊,兩人分別許久,理應多聚一聚的。”衣熠垂首看了看桌面上的寫好的紙張,想了一想后又道:“只是玉衡回宮的時辰怕是要到了,你快去看一看,別讓她們二人聊得投機,再誤了回宮的時辰。”
“是。”青樞躬身領命,快步走出了書房,不過片刻,青樞便將玉衡帶了進來。
“姑娘。”玉衡走進來向衣熠躬身行禮,“婢子已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返回宮中。”
“嗯。”衣熠點了點頭,又將她招至自己身前,指著桌面上被疊的板板正正的紙張,羞赧地說道:“這個是我給月蘿阿姊的回信,只是有些過于厚重了,不知你有沒有法子帶進宮里,交給月蘿阿姊?”
“這……”玉衡被目前看到的這沓宣紙驚呆了,這怎會是給月蘿姑娘的回信?這明明更像是一本書冊啊!
要知道,她帶來的月蘿姑娘的書信雖然也如這封回信般厚重,可那是月蘿姑娘在無法聯(lián)系到自家姑娘時,日日書寫,寫了近一個半月所積累下來的啊!可姑娘的這封回信,也不過是一個下午的成果。若要把兩人拿作比較,看起來還是自家姑娘對月蘿姑娘更為上心一點。
玉衡想到此,眼眶不由紅潤了一些,自家姑娘果然如她所說那般,是不會輕易拋卻月蘿姑娘的,而姑娘這一切的感情,都依托在這封厚厚的回信里,即是如此,攜此信件返回館娃坊的路途縱使再多困難,自己也要拼盡一切,將這封信妥善的送到月蘿姑娘的手中。
“還是……太厚了嗎?”衣熠見玉衡一臉的驚色,以為她也沒有什么好法子,不由皺了皺眉頭,無奈的瞪著那沓紙張,想著是否可以刪減幾張以減小這封信的厚度。
“不、不是的。”玉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衣熠為此煩惱,急忙開口說道:“婢子有法子能將這書……信件帶進皇城中去,姑娘大可不必為此煩惱。”
“你有法子?”衣熠不知玉衡心中所想,還以為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滿心歡喜的將這沓信封都裝不下的信件塞到了玉衡的懷里,笑的見牙不見眼:“好玉衡,那我就將這信交付于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交給月蘿阿姊啊!”
“婢子遵命!”玉衡微微揖首,臉上仍舊帶著輕松的笑意,可她那雙眼睛里,卻透著某種決絕。
衣熠兀自沉浸在歡喜之中,并不曾注意到玉衡眼神的異樣,但站立一旁的青樞卻注意到這一點了。
在送玉衡離開宅院之前,青樞便找了個借口,將玉衡叫到一旁,眼神不善的看著玉衡道:“你在打著什么主意?”
“什么?”玉衡不明所以,奇怪的看著青樞。
“我都看到了,”青樞冷冷道,“在姑娘將信件交付于你的時候,你的眼神不對,你究竟在打著什么主意?難道你是想瞞著姑娘,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不會是想做什么對姑娘不利的事情出來吧?”
“我沒有!”玉衡聽到這種質問,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蹦起來:“我怎會對姑娘有所隱瞞?又怎敢對姑娘不利?青樞姐姐,你可是冤枉我了!”
“不可能!”青樞對自己的直覺很是確信,“我親眼所見,你眼神里分明在藏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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