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覺中走入十二月，陽歷年即將接近年尾。

    學院主任特意召喚今年下半年嚴重缺課的幾人了解情況，楊全與劉小康赫然在內。這個學期楊全忙忙碌碌的干了不少事，除了上課。

    再過一個月，學校就要期末考試。是認真學習度過了一年，還是稀里糊涂混了一年，都在年底考試中區分開來。

    走入學院教師樓時，下起了雨。

    12月份里大雨少見，多是連續幾日的陰雨。陰雨連綿，一場雨也讓干燥的冬天濕冷了許多。冬季的寒風像長了雙眼睛似的，盡往褲腳里鉆，骨子里都覺得冷。

    楊全和劉小康趕到辦公室時，已經有幾位提前到了。

    破舊的爐子放在房間中，茶炊里水嘟嘟的燒著，釋放著熱能溫暖房間。學院主任蔣協看見又來了兩位，笑著指著旁邊空椅子說道：

    “自己找個位子坐吧，要是冷自己倒水喝。”

    劉小康對著楊全挑了挑眉毛，楊全也未想到學院主任蔣老師與以往相比和藹了許多。眼前這位頭發稀疏，臉頰微瘦的老人以往總是一副嚴苛態度治學。今天語氣隨和的讓楊全也摸不到頭腦。

    靠近爐子的位子都被占光了，他倆坐的位置稍微靠近墻角的辦公桌旁邊。辦公桌上放著的花磁鋼里冒的茶散發香味，飄蕩在楊全鼻尖。

    楊全突然想起了普希金在哪里寫過的詩：

    天色轉黑，晚茶的茶炊

    閃閃發亮，在桌上咝咝響，

    它燙著瓷壺里的茶水；

    薄薄的水霧在四周蕩漾。

    斟出了一杯又一杯的香茶。

    楊全喜愛普希金的詩句，不止那首廣為人知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還有《致大海》等詩句。

    等的時間不長，人都來齊了。這時蔣協清了下嗓子咳了一聲，楊全與辦公室幾位學生默契般挺直腰桿，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今天喊你們過來，是為了詢問下上半年缺課原因和明年課程情況，都簡單的說下原因吧！蔣協聲音低沉，語氣和氣說道。

    蔣協指著身邊人，示意從他開始。

    “家里長輩要退，要回家提前安排上崗。所以……，明年來學校上課時間也抽不出來……”

    蔣協抬手打斷，“情況，我也從你老師那了解些。老師給你一句忠言，黑發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可以抽不出來時間來學校，但是一頓要抽出時間讀書。”

    一句言終，又指了下一位。

    “賤內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我在外面生活，鬧騰的厲害。明年我還會回來讀書的”

    楊全抬頭看說出這句話的哥們文縐縐的話，挺是詫異。這個時代確實有些上學的人結了婚，也有許多女學生讀著讀著撤學回家結婚，在老一輩眼光中女孩就是為了生育存在，有一個好的成家機會就該撇開一切去結婚。

    蔣協：“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光陰惰寸功。另外我們現在大家平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說賤內這個詞，我不喜歡。下一個”

    ……

    輪到劉小康與楊全，楊全先說。

    “我心向實業，目前與我身邊劉小康等幾人每天為了夢想前行。下學期時間和現在一樣，可能會更少”

    蔣協：“我也從你們老師那邊了解情況了。為師者，本該給你一些建議但是你們情況特殊，所以我還沒想好如何評價。不過，有一句肯定沒有錯誤。‘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

    這句話的意思表面意思也很簡單，大致就是學業因為勤奮而精通，由于喜于玩樂而荒廢；德行由于獨立思考而有所成就，也會因循隨俗而敗壞。

    每個人都與這句話都有自己的理解，楊全理解為自古以來有建樹的人，都離不開一個“苦”字。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人生的大道上荊棘叢生，生活之路上烽煙滾滾，只有意志堅強而勤奮吃苦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談話很快結束，蔣協站起來總結說倒：

    “各位都是國家的未來棟梁，無論什么原因，明年能不能來都再說。不過有句話希望所有人都記住一日難再晨，希望你們像我一個年齡的時候不要后悔當年的決定。”

    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話畢，楊全帶頭發自內心的對蔣協鞠躬道謝。眾人隨同，無論平日里蔣協是多么嚴厲讓人討厭，但是今天的這些話也是這位長者把自己人生經驗分享與眾人。

    衷心地對這位長者感謝！

    七十年代初那件事后遺癥是讓一些年長的師者躊躇不敢多言，教好課程內容外對于別的事很少多言。但是蔣協今天把面前這部分，即將提前踏出象牙塔的學生當做自己晚輩。

    哼哼教誨，猶如當年他離開學校那樣。

    在眾人起來離開辦公室去辦手續的時候，蔣協對著楊全招手示意等下。

    “你去把政治老師許老師喊過來一下，我們有事和你聊聊”

    楊全疑惑的撓著頭，有事？啥事，還要喊政治老師許杰禮，腳下沒停。

    喊來政治老師后，楊全坐在爐子邊看著倆人似乎提前交流好的表情，自己彷如小白鼠坐在白衣實驗者面前。

    “楊全同學，你能簡單的介紹下你的工廠嗎？”

    介紹簡單，楊全把自己工廠生產的產品簡單介紹。把吳浩那邊給的機會說的多一些，自己身邊幫助的人也多多少少介紹了一點。

    情況大致上與蔣協了解的相同，有些話他知道楊全故意漏掉沒說，他也沒在意。

    “袁老師停職，聽說是和你有關？”

    “嗯，原本是這樣的有一個發動機研發項目，中途受阻暫停了。我覺得很可惜，從別人那邊接過來安排了袁老師過去監督并參與研發。

    袁老師本身也有興趣，所以就答應了。但是項目結束后，他是選擇繼續別的工作還是回到學校暫時還有決定。”

    “嗯，原來這樣，這樣也很好”蔣協假裝第一次知道，點頭附和說道。其實袁慶禮走之前也和他談過，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這次再問一遍不過是拾遺補缺，看看有沒有別的故事。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我從許老師那邊看過你寫的一個論文《遠望汽車十年發展》，覺得寫的很好內容很充實而且條理清晰，有數據支撐。

    所以我就把這個文章推薦給了報社朋友看了，誰知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放在報紙上發表出去了。這事老師很抱歉，這個是他給的稿費我也一起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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