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長路不停爭朝夕
姬塵做了個夢。
夢里面出現有一條古老的大道，一直延伸到天邊看不到盡頭。
天空是黃褐色的，像是大地的顏色，遮擋著太陽的威嚴。
一路上有無數瘦骨嶙峋的難民，披著破損的麻布衣，眼中無神地走向絕望。
而在大地和天空相互連接的地方，有一只無比龐大的身影，赤眸六臂，鷹翼蛇尾。
它雙手抓著天，天空發出慘烈的唉叫。
天，被撕成了兩片。
露出了無盡虛空。
但黑暗中卻又一光芒耀眼得那么奪目，從黑暗中生出一個渾身纏繞著圣潔光芒的巨人，誕生在絕望之中。
那光之巨人出現的一瞬間大地復蘇，草木生出，花果皆開。
天空恢復了蔚藍，陽光灑在大地上。
黑色身影望著光之巨人，眼神無喜無悲。
光之巨人同樣凝視黑色身影，眼中倒映出復蘇的世界。
那條大道在他們之間。
然后夢就結束了。
姬塵這一夢夢得他精神有些恍惚，睜開眼睛望向沾有陽光的窗欞，看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這已經是他不知第幾次夢到過這樣的情形了。
一次可能是偶然，但三次四次絕對是有因所以然。
那就是洪穹神印了。
那塊代表空間的洪穹神印一直在他胸口處，但任憑他如何尋找也無法看到。
之前洪穹神印每次出現的時候，都給姬塵極大的改變。
“哥，你起床了嗎？”
姬塵洗漱過后房門被敲響。
“起來了。”姬塵把毛巾疊起來后打開門。
姬靈雪一臉笑顏，手里還端著一盤食物。
“哥，你跟著牧先生出去了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改掉懶惰的習慣嗎？”姬靈雪進屋把早餐放到桌子上，順便坐了下來，鸚鵡小八也從窗外飛進來落在姬塵的劍架上。
“誰說的？開玩笑。”姬塵坐下，抬頭看著姬靈雪。
有一剎那記憶有點重疊像是回到了好幾年前，他們倆坐在窗前看雨。
可回過神來時他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孩子了。
時間真是能夠改變很多東西。
姬塵看著姬靈雪發呆，她眼睛是栗色的。
而姬塵自己眼睛的顏色是紫色的。
在整個五域大陸的尋常血脈中，紫色眼眸是不可能存在的。
哪怕是古老種族也不會有出現紫色血脈的眼眸。
姬塵知道自己的祖先叫泠芋，被稱為末世之光，她的眼睛便是紫眸。
因為是有著她的血脈，雖然是經過千年萬年血脈淡薄，但富有代表性的紫眸一直存在。
而且不久前他還因為接觸泠芋保存萬年的鮮血而覺醒了血脈。
照這么說的話他是可以把自己的血脈分享給自己的親生妹妹，是可能激活姬靈雪體內紫眸家族的血脈的。
“雪兒，你把手給我。”姬塵說道。
“怎么？”姬靈雪伸出自己的手。
“之前我了解到，咱們的祖先是一個很強大的人，我也得到了她遺留下來的血液激活了血脈。我想你也可以這般。”姬塵劃破自己的手指，又劃破姬靈雪的手指，然后相互按在一起。
他凝結出了一滴精血，通過傷口流到姬靈雪的身體里面。
“咱們祖先還是絕頂強者？”姬靈雪皺了皺眉，發出一聲輕咦。
姬塵迅速移開手指，仔細地觀察著姬靈雪的變化，“感覺怎么樣？”
“血液流淌的速度變快了，感覺能量在經脈里流淌。”姬靈雪站起身來，“哥，我感覺我要突破了，我要回去修煉了。”
“好，有什么問題就來找我。”姬塵說道。
姬靈雪走后，房間內又剩下姬塵一個人。
還有鸚鵡小八，姬塵想要摸摸小八，小八卻不給他摸，一人一鳥就在房間里追來追去。
“姬塵。”
姬塵渾然一驚，僵硬地轉過頭去。
雨詩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姬塵。
“雨詩。”姬塵放開手里的小八，看雨詩的目光卻躲躲閃閃。
“玩得挺好啊。“雨詩白了姬塵一眼，”忘城晚上有活動，每次開學時就必然會舉行一次，我們一起去！”
“好好好。”姬塵打開衣柜，找了件很尋常的青白衣衫穿上，習慣性地把放在劍架上的月淵劍拿下來。
”你拿劍干什么？又不是去打人。“雨詩說道。
”有準備好過沒準備，況且在我旁邊的可是個小美人，不帶著劍會被人搶了的。“姬塵笑著把月淵系在腰間。
“你對別的女孩都這么油嘴滑舌嗎？”雨詩煩惱地捶捶腦袋。
”不是啊，就只對你一個。“姬塵牽起雨詩的手，”走走走我的小美人。“
雨詩噘了噘嘴，也沒掙扎任由姬塵牽著。
。。。
忘城一片熱鬧非凡。
忘生樹之上居住的幽族也被這般熱鬧氣氛所渲染，到處張燈結彩歡聲笑語。
而在忘生樹的最高的地方，東幽域主東幽鎮結束了漫長的冥想，睜開眼睛俯視腳下的大地。
以他的修為，方圓數千里之內每一個人每一縷靈力每一道風他都能清楚的感知到。
他也不可避免地被腳下忘城的歡樂吸引，因為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的少年。
旁邊的空間撕裂了一道小小的縫隙，縫隙中鉆出一團小小的光。
那團小小的光吸收周圍靈力成人形，玄衣黑發，是西門封。
“你在空間能力上的造詣全靈界沒有人可以和你匹敵。”東幽鎮依舊盤腿坐著，聲音并無起伏，看來是早就對這樣的事情適應了。
“當然，你到了我這一層次自然會對世間萬物有著新的理解。”西門封站立在忘生臺邊緣，大風吹動他的衣衫，吹動他的頭發。
“哼。”東幽鎮揮了揮手，兩個人便消失在原地。
過了大約一刻鐘后，兩人的身影再次出現。
東幽鎮的袖子撕裂了一道口子，西門封的半邊袖子卻消失無蹤。
“只是一道神念就能和我戰得平手，只是相差名義上的一個等級實力就差這么大？”東幽鎮用靈力修補好自己的袖口。
“為了這一個等級的跨越，我又經歷了一次修煉之途。”西門封笑笑，也不去管自己的袖子，“我們雖然老了，但還有戰斗等待著我們。”
“我們生來就是為了戰斗的，停不下來。”東幽鎮笑了笑，“來了個小朋友，我的弟子。”
忘生樹的樹葉分開，木臺栽著一個少年上到忘生樹之頂。
“老師。”穆雨臨對著東幽鎮鞠躬。
“起來吧。”東幽鎮虛托穆雨臨一下。
“是。穆雨臨抬起頭，發現在老師身旁還有一個陌生人。
而且這個陌生人就像融入了天地一般，穆雨臨對其毫無感知。
但他腦子一轉便猜到了西門封的身份，當即單膝跪地，”穆雨臨，見過玄川域主大人。“
”起來吧。“西門封淡淡地說道。
穆雨臨站起走到東幽鎮身旁，朝他說了幾句話。
”好，你回去吧。“東幽鎮點了點頭，把穆雨臨送下忘生臺，回頭眼睛里帶著笑意地看向西門封。
“別跟我說話，我不想聽關于知白的任何事。”西門封一臉厭煩。
“好。”東幽鎮站起身來，身高超過西門封一個腦袋，“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為何來我東幽？”
“南池據傳言有黑袍組織活躍疑是弄炎教殘余，我聯絡過南池域主，卻被主動隔斷聯絡。”西門封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我懷疑這事情不是偶然，大陸的和平來之不易，不能出現任何一個岔子擾亂和平。”
“是嗎。”東幽鎮拔下一枚忘生樹葉，看著上面的紋理，“的確是一個特別值得注意的點。”
“而且。。。”西門封話音終止，看向天。
“怎么？”東幽鎮眉毛一挑，“你還有不能說的話？”
“不是，只是。。。我的修為在這十年間精進了，距離修羅境只有一線之差，隨時都能突破。”西門封張開自己的手掌，如若白玉但其內卻有著雷霆的閃耀。
“出了什么問題了嗎？”東幽鎮問道，“自古以來突破修羅境的強者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但都沒有了消息，你若是出什么問題世上可能沒人會救得了你。”
“不是問題。”西門封指了指觸手可及的蒼穹，“每當我把自己的力量全部釋放的時候，我能清楚得感受到，上面有什么在召喚著我，我怕若是真的大陸有變故我全力出手的話很可能會被召喚過去。我要是真的消失大陸的平衡的天平將會被打破，你見識淵博可知道這是為何？”
東幽鎮深深地看著西門封，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感受到的召喚，是我們先輩一直尋找答案的謎。”
。。。
忘城之夜，燈火輝煌。
大街上面飄著無數散發著淡黃色光彩的燈籠，照得大街像白晝一般。
姬塵拉著雨詩的手，在人潮中慢慢踱步。
“那個貌似很好吃。”雨詩看向旁邊的一個烤奶塊的鋪子，老板把奶塊穿成串放在微火上烤，香味正好出來但也不會導致奶塊完全融化。
“你想吃嗎？那我們就去吃。”姬塵也看向雨詩望向的方向。烤著奶塊的人是個不大的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卻很堅定。
雨詩看了一會兒，又看了姬塵一眼說，“還是算了，我們去那里。”
“那里是干什么的？”姬塵看向遠方，“那是忘城的廣場，今晚干什么呢？”
“你去就知道了。”雨詩拽著姬塵往哪邊走，姬塵趕緊跟上。
廣場周邊的人特別多，姬塵雨詩擠到人群前。
廣場中央有十個高臺，有幾個高臺上有幾個女子，有幾個臺子上還有許多人在交戰。
“嘿，哥們。”突然有人摟住姬塵的肩膀。
“喔，每個地方都有你啊。”姬塵驚嘆地說。
“那可不。”任源拍拍姬塵的肩膀，“你來這兒干啥？我說你偷偷來就好了，還帶著西門大小姐一起來，不地道啊不地道。”
“呵呵。”姬塵轉頭問雨詩，“這是干什么的啊？”
“修煉之途需尋得一知己，站在臺上的都是想要尋找愛人的師姐們。”雨詩笑了笑，“蒼幽的福利很好，但也得有實力去證明自己，若是有人傾慕師姐，那便打敗所有競爭者。如若最終剩下的那個人學姐們能看上眼的話那么第二天師姐們就給獲勝者一天的機會相處。”
“所以說來這里的基本都是想要脫單的。”任源補充道。
“那么你也是來脫單的？你看上誰了？”姬塵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問起任源。
“額。”任源撓了撓頭，“你這個人會不會聊天啊？我走了。”
“嘿，有愛就要說出來啊，不然會后悔的。”姬塵拉住即將要走的任源說道。
“知道啦知道啦。”任源擺擺手，看向某個高臺，一狠心沖了上去。
姬塵看著任源沖入人群，很開心地笑了。
“姬塵。。。你感覺我怎么樣？”雨詩拽了拽姬塵的手抬著頭問道。
“自然是極好的。”姬塵揉揉雨詩的頭。
“那，給你個考驗。”雨詩拍拍姬塵的臉，然后背生風翼飛向空出的那個臺子。
雨詩落到臺子上，風翼潰散成光點飛散在四周，而在中央的她便成為了最耀眼的存在。
人群中傳來無數的驚嘆聲，贊嘆這世間孕育出來的美麗事物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雨詩俏皮地朝著姬塵這邊眨了眨眼。
姬塵能夠感覺自己周圍的男人心跳都加速到了可以直接聽到的程度。
“真是。”姬塵搖搖頭，再次看向雨詩時已經有好幾個人往她那里沖了。
“都別動！”姬塵大喊一聲，發揮出了最快的速度，只是不到一息就仿佛瞬移般出現在雨詩的面前。
他的左右手兩邊各亮起一道燦金色的符文。為了趕在所有人之前，他連炎紋都用上了。
雨詩開心地笑了笑，往后退了退。
姬塵拔出月淵劍，月淵劍身倒映月光，劍意蔓延每個角落。
然后他左手燃起焚天帝炎，右手燃起北斗玄炎，兩種極致之力同時釋放，引得周圍方圓幾里天地靈力的運轉開始雜亂起來。
“今天晚上，只會有我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會讓一個人踏入我、、、”姬塵回頭看了雨詩一眼，“我不會讓一個人踏入我心愛的女孩周邊。”
“你是誰啊這么狂？”下面一個人沖著姬塵這么喊。
“我是姬塵。”姬塵舉起劍，然后成千成萬的虛影劍在天空中凝結，如同大雨般落下。
。。。
太陽出山頭了，又是一天清晨。
姬塵和雨詩相互依偎著坐在花海一旁山頂的石頭上，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還有忘生樹飄出的夢。
“你可真厲害，你知道昨天晚上你擊敗了多少人嗎？”雨詩拉著姬塵的手，問道。
“有幾百個？記不清了，反正我現在好累。”姬塵靠在雨詩肩膀上，聞著雨詩淡淡的體香，只想一直這樣。
“你擊敗了一千多個人，到最后都有長老來圍觀了知道么？”雨詩彈了姬塵額頭一下，“那些昨晚看你戰斗的人都給你姬塵起了個綽號。”
“什么綽號？戰斗狂？”姬塵有些好奇。
“玄帝。”雨詩說道。
“玄帝？這名字源于何處？”姬塵對這個名字有些敏感，挑起眉毛問道。
“北斗玄炎，焚天帝炎，玄帝。你的兩種火焰真是給大家留下了精神沖擊呢。”雨詩笑著說道。
“這名稱還真是。。。會讓玄族誤會的，哦對你就是玄川玄族的。”姬塵撓撓頭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說話了。
雨詩也不說話。
她拉住姬塵的手靠在他的肩上，像是很擔心姬塵逃走。
“你通過了蒼幽的考試，卻沒有入學。”雨詩輕輕說道。
“嗯。”姬塵點了點頭。
“你要去哪兒？”雨詩問道。
“我要去炎洲，我的父母被抓過去了，我必須去炎洲。”姬塵堅定地說。
雖說他不想在這個時刻以這種語氣對雨詩說這樣的事實，但是這個時候不說可能將來更不能說出來。
兩人沉默，周圍很安靜。
微風吹拂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花海中的花兒瓣上的露珠低落到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音，早起吃蟲的鳥兒為了清晨練嗓發出啾啾的聲音。
忘生樹終于將要停止散發碧藍色的光暈，熱鬧的忘城終于要恢復它的寧靜，困在酷暑中的東幽也終于有了一絲絲涼意。
“你去吧。”雨詩道。
“好的。”姬塵抿了抿嘴。
他們倆其實才剛剛相聚了四五天。
然后便要再分離大約很多年。
雖然他們彼此相愛，但他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和命運，所以肯定要聚少離多。
但若是愛，又何必必須朝朝暮暮？
就是欣賞對方為了自己的理想不回頭地向前，所以兩人才相愛。
姬塵想在這個時候吻一下雨詩，想起書里看到過的情節，指了指某個地方。
雨詩沒有看那個地方，反倒是歪著頭看著姬塵，眼里帶笑。
姬塵笑了笑，低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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