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地挪動了一下椅子，以備云夢道長如果發作，那我可以手腳利索地把手中的符紙貼到他身上。

    暗中做好準備后，我呼了口氣，裝作十分鎮定的樣子對云夢道長道：“云夢道長，我自知道我是長命百歲之人，可惜，你卻沒命了。”

    云夢道長一楞，吃驚地問我道：“凌森，你剛才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冷冷地道：“云夢道長，剛才你自己還說過，有一種人，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只有遇到通靈之人，才會與活著的人溝通。而我，就是那個能通靈的人，而你……”

    云夢道長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沉著臉道：“凌森，這種玩笑可不要亂開。”

    我反問他道：“云夢道長，昨天我在竹山觀，為什么白天沒見你，而是你晚上前來與我相見？你白天在哪呢？”

    他想了好一會，露出無奈的神情道：“白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道身子骨不行了，這幾天一直昏沉沉的就想睡覺，只有到了晚上，才會覺得精神百倍。”

    我冷聲道：“云夢道長，你就清醒一下吧。其實，話說到這份上，你也應該知道你已經死了，只是你貪戀這世間紅塵，不肯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他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起來，好象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我趁熱打鐵道：“你再想想，現在你怎么會坐在我面前？我今天傍晚路過竹山觀時，確實遇上了你徒弟無心道長和他女朋友小媚，卻壓根就沒見到你。”

    云夢道長喃喃地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明明是你讓我上車的，說是有事要請教我！”

    我看了看他，嘲諷地道：“云夢道長，我確實是有事想請教你。可是，我壓根就沒見到你人。你徒弟無心道長也說過，你已經死了，這道觀中只有他一個人了。”

    “你昨天晚上突然顯身見我，加上你徒弟所說，我也懷疑你可能已經死了，因此，我就試著在竹山觀門前用了請鬼咒，沒想到你真的跟著我車子來了。”

    云夢道長突然說道：“凌森，你別說了。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可能是無心這小畜生害死的。可是，僅憑你說的話，我還不相信我真的死了。不行，我要去找這小畜生問個明白。”

    我冷冷地道：“云夢道長，你這樣做有意義嗎？你徒弟根本就不可能看見你，你怎么問他？要是你不相信你真的是鬼，那我可證明給你看。”

    我又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畫了個‘卐’字符號，緊盯著他的臉道：“云夢道長，你剛才不是摔了一跤嗎？我明白告訴你，那并不是什么蚊蟲咬了你，而是我為了印證你是不是鬼，偷偷畫了這個符。如果你還不信，你再摸一下試試？”

    云夢道長臉如死灰，伸出一只右手，顫抖著伸向那個符號。可他的手指眼見就要碰到那個符號，卻又遲遲不敢按下去。

    手指凌空顫抖了好一會，他突然縮回了手，嘆了口氣，神色黯然，不再言語。

    看到他的神態，我心中立即雪亮。他應該已經相信了我的話，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真相了。更讓我心安的是，他知道自己是鬼后，并沒有像我擔心的那般，歇斯底里起來。

    我不露聲色地看了他一會，慢慢說道：“云夢道長，你不是說你的徒弟對你一直挺孝順的嗎？剛才你為什么要罵他小畜生？難道你的死和你徒弟有關系？”

    我之所以這樣問他，是因為無心道長奇怪的言行引起了我的懷疑。為什么我在無心道長面前提到他師傅時，他會神色突變，支支吾吾？莫非是無心道長謀殺了云夢道長？

    云夢道長低頭不語，好一會兒道：“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就不再瞞你了。凌森，我從小把無心撫養大，他對我確實也挺孝順的。只是一個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行為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我打斷他的話，提醒他道：“云夢道長，一個月前，應該就是你徒弟無心道長認識他現在的女朋友小媚的時候吧？”

    真可謂是一言點醒夢中人，云夢道長露出了吃驚的神色，好一會才說：“凌森，你太聰明了。我也明白了，應該就是這個小畜生動了邪欲，交了什么女朋友，才會在我面前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笑了笑道：“云夢道長，你徒弟正當青春年少，道心未成，貪圖紅塵之樂，也在情理之中。你已經死了，你徒弟想還俗也很正常，你為什么一直咒罵他呢？”

    云夢道長突然咬牙切齒起來，恨恨地說道：“剛才你提醒我，我已經死了，我就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小畜生害了我。凌森，你想想，他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我能不了解他？”

    “竹山觀本就香火不大好，有點積蓄，那也都是由我保管的。你剛才說了，在車上你聽到這兩個狗男女在說買房結婚的事，那么，我想問你，他想買房的錢從哪里來？”

    云夢道長終于上了鉤，看來我離知道真相已經不遠了。為了更進一步套得內情，我佯裝不屑地道：“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不是你唯一的徒弟嗎？你死后，你保管的香火錢，自然歸了他，買房子結婚不就都有保障了嗎？”

    云夢道長憤憤地道：“凌森呀，不瞞你說，我那小觀這點香火錢，平時就只能保得我們師徒不餓肚子而已，哪來這么多錢夠買得起房？”

    我故作驚訝地道：“如果你真沒多少香火錢，那他想結婚買房的錢從哪來？莫非他彩票中了獎？”

    云夢道長呸了一口道：“你到過我竹山觀了，沿途幾十里，你看到有彩票的點了嗎？凌森啊，這次你怎么就沒想到呢？你忘了嗎，我觀內有一顆祖師傳下來的夜明珠。”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性，而且我有意識地誘導云夢道長往這個方面想，可當云夢道長親口說出這個夜明珠時，我不禁仍暗暗心驚。

    莫非真的是因為無心道長急需錢財，又想還俗結婚，因為害死了云夢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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