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我怎么突然就管不住自己了呢?活的好好的,還女尊呢,怎么說急就急了?而且聽口氣,還對姓洛的有點鳴不平!這下更扯不清了!
郁悶的坐在床上,他們都出去了。春大娘還沒進來。我捂著胸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小腹傳來脹痛,心里“機靈”一下。下意識的護在那里,不會挑這個時候吧?
正想著,一陣陣痛讓我手足無措:“大娘,大娘!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
我也不知dà
自己說了什么話,屋里叮鈴咣啷的亂響。等到昏天黑地的疼勁過去了,我才發xiàn
已經燭火高照——深夜了。一個不認識的婆婆站在炕邊,見我醒過來,忙施禮道:“夫人,老婆子是沙棋關的。楊大人來的時候吩咐過,要老婆子務必保證夫人的安全。您現在剛開始疼,羊水還沒破,來,喝點湯,補充補充。一會兒還要疼呢!”
?還有!
我苦著臉問:“要疼多久?”
“這個——,要看羊水什么時候破,張沒張開。小公子喜歡娘肚子的,就出來的晚些;性子急的就出來早?茨@時候疼,小公子一定是個急性子!”
我靠!不是他急的,是他爹氣的!我無力的躺在床上:“要是有催產藥就好了!”
“?您有什么吩咐?”產婆耳朵不好使,湊過來問。我搖搖頭,不想多說。
“紅錦,只要你平安,沒有孩子都沒事。”沉入黑暗之前,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不及灑下眼淚,意識就被無邊的黑暗吞沒了……
胎弱,早產,都讓我趕上了。我郁悶的想著,這里的早產兒能活下去嗎?想著這個孩子跟我那么久了,如今出來了反倒要回去,心里別別扭扭的。
我承認,我的母愛還沒有長出來。
但是,它在我面前聲嘶力竭的嚎叫著,哭聲和大小明顯不成比例。耗子大小的身軀扭來扭去,沒牙的嘴巴大張著,有限的能量被它發揮的淋漓盡致。這就是生命嗎?這就是在我肚子里呆了那么久的東西?——活的?
費了一天一夜,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終于擠出這么個東西!皺皺巴巴,哼哼哈哈,好像電影里的異形!
產婆包好了遞給我,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她笑嘻嘻的說:“沒事,都有的,都有的。多可愛的小公子!恭喜夫人了。我這就去報喜去!
報喜?給誰報喜?我茫然。
就聽外面院子里傳來產婆的聲音:“楊大人,洛大人,恭喜兩位大人,是個小公子!”
好熱啊!飛流直下三千尺,廬山瀑布汗哪!
春大娘俯下身來笑嘻嘻的問:“得了,她嬸,說吧,究竟誰是孩子的爹?別看我老了,這人心還是看的透的。一天一夜,頂風立雪的站在院子里,可不是什么哥子朋友的。”她早就不信我那套說辭了,現在認為我是逃出來的,但是被人抓住了。不過好像人家挺舍不得我的!
我咧咧嘴:“大娘,這孩子真的只有娘沒有爹。他爹是強盜,被我一斧頭砍死了!”
大娘打了的且聲:“不說就不說。貴人們啊,就是臉!”轉臉又說:“我看還是洛大俠好。那個紀姑娘總是繞著楊大人轉,看樣子不好惹。你這沒心沒肺的,將來肯定斗不過她!
“謝了!”除了笑,我也不知dà
說什么好。孩子都出生了,還能現選爹?
“大娘,能幫我個忙嗎?讓那兩個混蛋離我遠點,我想休息休息!
大娘愣了一下,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樣點點頭出去了。
扭頭看看小不點,裹的厚厚的。不是早產兒都要保溫嗎?這里都是這樣的嗎?我算了算日子,幸好,這個孩子已經過了37周,是我最近心情太煩,沒有注意這些。小一點大概是一直營養不良吧。
小嘴努著,含著**不放。一咕嘰一咕嘰的,揪得我生疼。奶水沒有催下來,小孩子直皺眉,我也不好受,疼得想把它扔到一邊去!只好喊產婆過來幫忙。
院里傳來楊不愁的聲音:“需yà
找個奶媽嗎?”
各找各媽,誰也不要來煩我!
不用春大娘想轍,產婆已經發話了,說是母子均安但需yà
休養。我見孩子弱小,怕感染了不好,更不同意見任何人。但凡有任何事情,只要隔著窗子說便是。
第二天,楊不愁就先行離開,說是城里還有事情。紀青月隨著楊不愁離開,只有洛玉簫留下。臨走前,紀青月隔著窗戶低低的說了一句:“妹妹,姐姐真羨慕你!”便匆匆離開。
我不知dà
她羨慕我什么,我只知dà
我也很羨慕她,可以遨游江湖,海闊天空。但是已經來不及說了。
洛玉簫的話不多,每天早晨起來,到太陽上桿的時候,就到窗戶下低聲問是否起床?今日感覺可好。他問的很小心,聲音很柔。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做小伏低,我又何必得理不饒人?平心而論,各有各的做人原則,堅守諾言本來就沒有什么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合時宜,就讓人家食言而。一切都是天意無奈,計較太多反而傷神,不如順其自然,守著自己的本心,想著快樂二字便是了。
偶爾也會應他,簡單說說孩子的情況。
平常的時候,春大娘說他都在后山練劍,砍得樹上一道一道的。正好家里用柴禾多,大娘就請他沒事幫忙砍砍柴。他也不計較,很痛快的就答yīng
了。如果江湖知dà
無影劍在這里做的事情是不是要多說兩句可惜呢?
柴禾砍夠了,劍練完了。洛玉簫會在黃昏的時候坐在屋檐下吹東西。不過是簡單的樹葉,卻吹的宛如牧笛,清雅悠揚,不輸琴簫。難怪他被稱為“玉郎”!以他的相貌武功,還有這些風流才情,沒有破相前的確很有資本。
小孩子變化很快,娃娃有驚無險的過了幾個坎,屋里屋外度過幾個不眠夜。終于,產婆說孩子沒事了。
打開門,久違的陽光落進屋里,那個可恨可氣又可憐的男人走進來,走向我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相對無言,唯有哭聲陣陣!
娃娃真不給面子!
產婆和春大娘悄悄出去。洛玉簫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我哄著娃娃,看了一眼他。幾天沒見,原本清秀的臉上長著青茬。斜跨半邊臉的上傷疤淡了些,但是已經無法抹去。
唉,恨不相逢未嫁時!我的腦子又不爭氣的冒出這句話。不就是個處男嗎,至于讓我這么留戀嗎?其實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讓我留戀的是他的那份執著(盡管不是對我),是那份簡單,是他對我的毫不保留——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只是明白的時候也明白了,什么叫“空”回首!
“它……它可真!”洛玉簫比劃了一下大小,趕緊補充,“不過,嗓門真大!真大!”
我笑著搖搖它:“是啊,力qì
還挺足的。前幾天真是嚇壞了。坐吧!”孩子病了,他比我還緊張,整夜站在窗戶下面,連產婆都忍不住為他說好話。春大娘更是青眼有加。
洛玉簫沿著床沿輕輕坐下。我裝沒看見,他便又往里挪了挪。我低頭哄孩子,覺得他的動作很好笑,同時一股酸酸的東西在心頭泛濫,根本抬不起頭來。
他長舒一口氣,完整的坐在床沿,靠著孩子也靠著我,眉目間見了開朗。小孩已經不哭了,我見他局促的樣子,有些不忍,說道:“要不,你來抱抱?”
“?不不不不!”他連連擺手,一副受驚的模樣。說完了才覺得好笑,又伸出雙臂,小心的問:“是這樣嗎?不會摔著吧?”
小孩落到他手上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提了一口氣,生怕他摔著。他也比我強不到哪里,手臂伸得直直的,好像僵在那里。嘴角不住的抽動:“這么、這么軟,快快快,我、我拿不住了!”話音剛落,我已經把孩子接了過去。他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才發xiàn
好笑之處。
笑過之后,沉默片刻,他問道:“孩子起好名字了嗎?”
我點點頭:“我想叫他墨黎!
“莫離?”他別有深意的重復了一句,低沉的聲音多了許多言不盡的纏綿。
我趕緊解釋:“不,是墨色的墨。黎民的黎。我有名無姓,這孩子也就沒必要追究姓什么了。索性跟了我,選個顏色罷了。小名就叫墨墨!
“墨墨!”他看著孩子重復了一句。小孩似乎聽得懂,大大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紅錦,多希望有個孩子。 蹦莻奇怪的幻聽又來了,但是聲音似乎有些不一樣,“這樣你就不會走了,對嗎?”
我一時恍惚,誰?你們是誰?那些嘆息,為什么?
“紅錦?”洛玉簫試探的聲音喚回我,“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低頭哄孩子。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洛玉簫伸出手指逗著小孩,貌似不經意的問。
我嘆了口氣,我罵紀青月,自己又何嘗不是!有些話應該說明白:“洛玉簫,我們是該談談了。”
他停下手指,仿佛僵在那里,動也不動。半天才說:“你該餓了吧?我去端些吃的來!
“阿洛!”這是只有在最親昵時才叫出的名字,就這樣**裸的甩進陽光里,好像突然之間所有的秘密和隱情都不再是秘密了。
他四下看看,唯獨掠過我,才低下頭說道:“說吧,你想說什么?”
“阿洛,我喜歡你!蔽覠o法去握住他的手,只能看著他,可他卻執拗的低著頭不肯抬起來,“從我有記憶之后,在這里,你對我是最好的。雖然,你想過殺我,還想毀了我,可是,最后你對我是最真誠的。和你在一起,很傷心,但是很放心。我知dà
,這一路走下來,最不想害我的就是你。我恨過你,恨你毀了我在楊府的平靜;也怨過你,怨你舍了我去救紀青月?墒,比起其他人,至少你最坦誠,從來沒有誤導我,沒有給我無望的希望。所以,我才可以清醒的自救,清醒的走下去!边@個世界太糟糕了,連這么糟糕的景況我都要謝天謝地,只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糊涂!
洛玉簫扭過頭去,我只能看見一個后腦勺。但是我還要說下去:“你知dà
我為什么喜歡你嗎?我一直希望有個男人對我許個一生一世的誓言,然后兩心相依,伴著這個誓言一路走下去。你做到了。遺憾的是,對象不是我。但是,我能為了自己就讓你違背自己的原則嗎?就好像一件稀世珍寶,因為不能拿在我的手中,就一定要打成碎片嗎?你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也許我們能在一起,但是那樣的話,曾經讓我欣賞的洛玉簫就消失了。到那時,我還會疑惑:一個違背過誓言的男人對我許下的誓言是否可靠呢?”
“阿洛,我知dà
你是一個真zhèng
的大丈夫,言出必行,有諾必守。所以我欣賞你,喜歡你。甚至慶幸你的心在我身上。楊不愁說過,多少男人奔赴沙場為國捐軀,女人不也要守在家里延續后代。他說的沒錯,但是有一點他說錯了,你不是為國,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王大嬸守在家里是因為還有希望男人會回來,不是每個國家在每個時刻都會打仗?墒悄悴粫,因為一個女人的心思和要求永遠也無法窮盡。我是女人,我知dà
。我需yà
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男人。無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都是我的。阿洛,你做不到。我也不希望你做到!”
洛玉簫頭在動,我的眼睛已經模糊。有雙粗糙的手,在我的臉廓上慢慢滑動:“紅錦,我們……”
“我們只有分開才是最好的結果!”我的嘴巴還算清楚,迫不及待的說了出來,“你走你的路,我找我的男人。我們還是朋友,如果你煩了,需yà
聊天,還可以來找我。但是,我們緣盡了!”
我不知dà
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能不能理解,但是我的表達能力僅限于此了。我癱坐在床上,孩子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慢慢的視野變得清明,洛玉簫拇指在我的眼眶周圍滑動,淚水在摩擦中飛散消失:“紅錦,你——真可怕!”
我笑了,他也笑了。我知dà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
放下手,洛玉簫看著孩子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他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睛問道:“能不能讓墨墨姓洛?”
這是孩子本來應該有的姓,可是我不是要和他一到兩斷嗎?又何必給他留下這樣的牽絆!
搖搖頭,我不敢看他:“還是隨我吧。”
對面靜默了一會兒,衣衫簌簌響起,離開的腳步沉重的連我這個不會武功的人都聽的清楚。
是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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