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比起名聲,錦念更珍惜自己這條命。
她不再反駁顧彥宜,抿唇沉默地抓緊了馬鬃,試圖離顧彥宜的胸膛更遠(yuǎn)些。
結(jié)果,她大腿剛一挪動,馬兒突然躍起,差點(diǎn)把她摔下來。
顧彥宜見狀,只得攏緊了右手臂彎,少女的身軀在他懷中頓時變得僵直起來。
他深邃的目光頓時變得幽暗未明,只顧朝前打馬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錦念從驚嚇中平靜下來,她頭靠在顧彥宜胸膛上,隔著厚厚的斗篷,顧彥宜紊亂的心跳“嘣嘣”聲仍不時傳來,聽在她耳朵里,落在她心頭上。
前一世,盡管兩人早早便定了親,但也曾未有過如此的親密的接觸!
再過兩個月,她便滿十三歲,況且這具身軀下裝著一抹十八歲的靈魂,兩人幾乎無間隙的相擁,讓她尷尬異常,心跳得不受控制。
她只好穩(wěn)了穩(wěn)心神,挺直了身軀,一動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彥宜終于勒住了馬韁,率先翻身下了馬。
錦念在顧彥宜的提扶下下了馬,迎風(fēng)跑了這么久,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鼻尖凍得快掉下來了。
她僵著手裹緊身上的斗篷看四周,馬匹停上半山突出的一個平地上,身后是崎嶇的山路,方圓幾里看到不一絲人煙。
遠(yuǎn)處的天邊,灰云中透出幾絲刺眼的亮光。
“快下雪了,我們得趕緊找個避風(fēng)雪的地方!鳖檹┮私庀律砩系拇箅┮隆
紫貂絨毛內(nèi)里的大氅遞到跟前,錦念抬眼看向他,平日里淡粉的薄唇此刻已凍得發(fā)紫,脫下大氅后,身上只余單薄的直裾深衣,裾角不時的迎風(fēng)翻飛。
錦念沉默地?fù)u頭,扭頭看向別處,道:“話雖如此,但剛才……只顧著奔跑,茺郊野嶺的,哪來住的地方?”
她的小臉和鼻尖都凍得通紅,說話時,牙齒都打著顫,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了。
“總會有的!鳖檹┮颂裘迹白吡藘刹,順手便將大氅披在她身上。
他比她高不少,大氅披在她身上,長度恰好與她腳踝處齊平。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錦念一跳,她警惕地看著顧彥宜,見他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暗暗松了口氣,道:“我不冷!
她說著,伸手便去拉扯大氅。
兩人指尖相碰,錦念頓時如碰到了火星子般縮回小手,連連道:“我不冷……”
“啊嚏……”她拒絕的話剛落下,一個噴嚏便隨之而來。
頓時,她尷尬得羞紅了臉。
身后,顧彥宜嘴角微勾,因著這個噴嚏,原本有些沉郁的氣氛頓時變得靈動起來。
他按著她肩膀上的大氅,淺笑道:“你的手都是冰的,就別再嘴硬了,若染了風(fēng)寒,還得我照顧你……”
那大氅披在錦念身上,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暖暖的。怕她又要扯下來,他修長的手一直按在肩坎處。
別人一片好心,錦念也不好冷冰冰地面對他。
堪堪穩(wěn)住心神,錦念抬頭看他,無奈道:“我穿你鶴氅,你身上便沒了御寒的東西,若你病倒了,我可不會照顧人!
再者,適才情非得已,兩人才共乘一騎。如今,危機(jī)已解除,孤男寡女的,自當(dāng)遵守禮教。
帽兜在她臉上留了一片陰影,但顧彥宜仍瞧得清那瑩墨的眸子里一片坦然,已沒有了往日單獨(dú)面對他時,總是閃爍著警惕的微光。
喜意抑制不住地浮在他唇角,他沒說話,沉默地為她系扣胸前鶴氅的緞帶,動作輕緩。
末了,還仔細(xì)地把緞帶綰成蝴蝶結(jié)。
他的固執(zhí)和強(qiáng)勢,前世時,錦念是領(lǐng)教過的。她不好再多說什么,悶悶地跟顧彥宜道了謝。
顧彥宜默然,轉(zhuǎn)身環(huán)顧四周,烏云壓頂,凜冽的山風(fēng)掃過,冷得讓他差點(diǎn)沒忍住打寒噤。
“我們繼續(xù)往上走!
他們騎馬狂奔了一個多時辰,這山上山下,就一條小道連著,進(jìn)山時,他注意到沿途都沒有人家,那只有一個可能,山里說不準(zhǔn)有村莊。
越往上,山路越陡,他們不敢再騎馬,顧彥宜提著馬韁走在前頭,錦念裹緊身上的鶴氅走在他身后。
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流民、她的三哥、容姨娘甚至林嬤嬤和杜鵑這些人,都被錦念無意識中忽略了。
似乎他在身旁,她可以安心的把什么事情都交給他。
山風(fēng)不時的掀起他的深衣,那挺秀的背影漸漸與前世重合起來。
若沒有前世那些糾葛,他這樣優(yōu)秀的、對她一忍再忍的人,今生,她應(yīng)該……還不會對他這般惡劣的吧?
錦念微微合了合眼,心里突然就覺得十分難受。她想到顧彥宜在同她回?fù)P州之事上的堅持,那些流民是鹽工,他是大皇子的人,肯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又不能亂說,就算說了,遠(yuǎn)在淮安的父親也無能為力。所以,他才堅持與她一同回?fù)P州。
深吸一口氣,她停下了腳步,淡淡道:“顧四哥,你……認(rèn)識那伙穿玄色短褐、昨晚宿在古饒驛站的人?”
顧彥宜停步,轉(zhuǎn)身看她,唇畔噙著淺笑,他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又催馬前行。
他云淡風(fēng)輕般的承認(rèn),卻讓錦念不由得一窒,一時不知應(yīng)該如何接話。
她想到了晌午在酒樓喝茶時,她問過他是不是認(rèn)識那些騎馬的人,他回答說認(rèn)識,末了還加一句是昨夜同宿驛站的人。
錦念頓覺得自己又被他戲弄了,有些氣惱地嘀咕道:“那你還故意誤導(dǎo)人……”
那低低的抱怨聲,聽在顧彥宜耳邊竟似撒嬌一般,他又轉(zhuǎn)身看她,她整個人都被裹在他鶴氅里,鼻尖已沒了剛才的通紅。
“他們都是我的護(hù)衛(wèi),我來淮安時,揚(yáng)州最大的鹽場被封了,有些鹽工流竄在兩淮地區(qū),我擔(dān)心出什么意外,便讓他們一路跟了過來……你也別擔(dān)心,有顧誠在,你三哥和林嬤嬤都會沒事的!
錦念不太相信,他本身就有武功,若是一個人,輕易就能擺脫那些流民。
再說,他實際是個清冷的人,何苦自討苦吃帶上他們一干婦人?
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同前世一樣,顧彥宜是喜歡她的。
思及此處,她只覺得臉上又開始火辣辣地?zé)崞饋砹,吹了幾個時辰的風(fēng),此時她頭腦有些暈乎乎的,心中千頭萬緒,今生的、前世的,亂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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