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白依闌要進宮去拜見午陽公主,李氏有些擔憂。但想想之前的公主之前送白依闌的禮物,而且還留宿白依闌一晚,估計二人是成了朋友。何況白依闌說上次午陽公主曾留話給她,讓她病好了務必進宮一趟,把沒教完的部分補上。白依闌再三保證只去公主寢殿。李氏雖然不樂意白依闌和皇室接觸,但也不好阻止她這一次。
白依闌看著巍峨的青磚黛瓦,手心里不知怎地竟然沁出了汗,不知是不是上次進宮的陰影太大了。她側過臉看了看碧鸞,她是第一次進宮,從緊抿著的嘴唇可以看出她的緊張。白依闌拉住碧鸞,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說:“沒事的,都會好的。”
等到了云深館,午陽公主見了她未語先笑,然后還是攔著她不許行了全禮。午陽公主遣了其他人,邀白依闌在正殿品茶:“我還想著什么時候接你進宮玩呢,上次說喜歡你那一舞,想讓你教我,是真心的。這次正好補上。”
白依闌也沒繞圈子:“上次的事情,多謝公主,實在無以回報,這一舞依闌自當傾囊相授。不知公主上次所提及的太子的話是否還作數?”
午陽公主點頭:“之前二哥跟我說你還會再來,我還不信,果真讓他猜著了。二哥他早就撂了話,無論你什么時候過來,他的話都有效。但他說過宮里見面不方便,他會找時間和地點在外面見你的。我會把你的話轉給他,你且回府等信兒就行。”
白依闌聞言松了口氣。二人遂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改聊音律舞蹈。白依闌信守諾言,教了午陽公主那一舞征未還。這次二人沒有出去借劍,而是折了兩個樹枝,習了起來。午陽公主很是聰明,學起來很快,只是大約是從未提過劍,動作看起來柔美有余,而力道不足,始終無法舞出那一曲的厚重感。
午陽公主倒不太在意,也知道這樣的舞劍可能不大適合自己,一旦學會了便停了練習,又和白依闌切磋起其他曲舞。白依闌和午陽公主這一天下來倒是關系拉近了不少。等白依闌離宮的時候,午陽公主已經仿若閨蜜般拉著她戀戀不舍。
這一次,午陽公主依然派了陶女官送了白依闌回去,還再三叮囑白依闌有空來云深館找她玩。
白依闌回去不過兩三日,陶女官便借口午陽公主有賞賜又來了。給白依闌傳信說,太子約她三日后到必得樓相見,只要和店家報是午陽公主的客人,店家自會帶她過去見太子。
白依闌依稀聽說過這必得樓,是離城南光祿所不遠的一個酒樓。每年官員的選拔都是在光祿所進行,所以很多官員會在必得樓宴請上級同僚,希望自己官運亨通。這酒樓也是應了那必得進選之意。
到了約見那日,白依闌找了個買東西的借口,倒是順利的帶著碧鸞出門了。她心里有些忐忑,生怕這次自己再弄巧成拙。但解除婚約的渴望還是壓倒了一切,讓她不得不走這一趟。
等到了必得樓,按照陶女官的說法報了名號,掌柜親自迎接出來,沒有帶她到必得樓的包廂,反而繞到了后面的一座小樓里。說是她要見的人在三層等她。
白依闌很少到南城來,還不知道在這必得樓之外還有這樣隱秘的小樓。樓里的裝飾奢華,空氣中還浮著一種淡淡的幽香。上了三層,只有一個房間,她推開門,發現宇文墨淵正立在窗口,而他身后站著的另一個人正是上次在鬧市駕車的那個年輕人。
白依闌規矩的給宇文墨淵行禮。宇文墨淵回了身,看著她滿意的笑笑,說:“你肯來便好。”接著便吩咐身邊的人:“”周琦,你去帶白姑娘的婢女下去等著,沒孤的允許,誰也不許放上來。”周琦恭敬的領了命,要帶碧鸞下去。但碧鸞腳步并不移動,只等著白依闌的指示。
白依闌聽到宇文墨淵的話,身體一僵,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今天過來的主意是不是錯誤的,猶豫要不要立刻離開。宇文墨淵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只是我們今日所談之事,比較機密,我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白依闌想想,也能理解。再想著碧鸞就在樓下,要是不行,自己大喊一聲估計她也能聽到。咬了咬牙,還是讓碧鸞隨周琦下去了。
待到房間里只剩下白依闌和宇文墨淵二人,白依闌緊張的連坐下都不敢,站在離宇文墨淵一丈開外,開口道:“今日殿下能撥余相見,臣女不勝感激。臣女聽午陽公主講,殿下愿意助臣女一臂之力解除婚約。不知殿下可有何良策?又有何條件?”
宇文墨淵看到白依闌連鼻子尖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忍著笑說:“你不必這么緊張,我今日不會對你做什么的。這里的熏香,我也之前派人再三確認過,都是沒有問題的,你大可放心。對了,你可會弈棋?”
白依闌詫異他的問題:“回殿下,臣女只會胡亂下幾子而已。”
宇文墨淵指了指房間角落里的一個小幾:“會下就行。坐過去。先陪我對弈一局,若是能勝我,我便把我的法子和條件都告訴你。”
白依闌這才注意到,小幾上擺著棋盤,兩張獸皮鋪在兩側地下。白依闌心里暗罵宇文墨淵,不談正經事,就會折騰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還是老實的撿了靠窗一側坐下。
宇文墨淵也盤腿坐在了她的對側,對她說:“是狼皮的墊子,不會凍著你的。你選白子還是黑子?記著,只有贏了我,我才會把我的法子說出來。”
白依闌心里憋著一股氣,也不客氣了:“那臣女選黑子。還望殿下手下留情。”
兩個人很快便在棋盤上你來我往起來。幾手之后,白依闌就知道宇文墨淵的水平很好,于是特別全神貫注。宇文墨淵看著白依闌纖手執棋,一縷青絲垂下來,臉上滿是專注的神情,心情覺得很是暢快。
交戰正酣,宇文墨淵開口問白依闌:“你的棋藝不錯,是和誰學的?”
白依闌正在思索下一步棋該怎么走,不假思索便答:“是和家兄學的。”
宇文墨淵皺了一下眉,又問:“是白卿云?聽說他是定遠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遺孤。怎地做了定遠侯的嫡子?他是何時開始和你們生活在一起的?”
白依闌聞言心里升起一絲警惕,從棋盤上撤了手。想想這個問題倒也有不少旁人問過,如實回答道:“家兄三歲的時被父親帶回白玉關的,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并沒有其他嫡親的兄弟,立家兄為嫡子也是父母的心意。”
宇文墨淵盯著她的動作,又說:“我只是隨便問問,上次聽你說起邊城生活,似乎你和白卿云關系很好?”
白依闌看著棋盤,也不想過多解釋,只是淡淡的說:“嗯,我們一家在邊城生活多年,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走的近些。”
白依闌落下一子,改問宇文墨淵:“不知殿下可否記得那日在漪圖閣和西陵王一起的女子是誰?”
宇文墨淵搖搖頭:“那日我離的太遠,并未看清她的面目。你若是不想和六弟在一起,還關心他的女人做什么?”
白依闌知道他誤會了,但也不好解釋說自己有心推那個女人和宇文墨池做一對,以此來逃婚。只能找了別的由頭:“我那日聽著應該是那個女人試圖在香里下毒,估計茶水里的毒也是她下的。有仇不報非君子,總要找個機會送還她點什么才好。”
宇文墨淵悶悶的笑了:“你倒是實誠。我會派人慢慢查的,這個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兩個人水平不分上下,等一盤棋結束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了。而最后的勝負則需要靠數子評定,白依闌數了一會兒,長舒一口氣,挑挑眉笑了“多謝殿下承讓。”
宇文墨淵倒是有些訝異,說到:“這可不是只會下幾子的水平,你可把我糊弄過去了。不過我既然答應你,自然會把法子告訴你。我們起來去喝口水,吃點東西。”說著率先起了身。
白依闌在狼皮墊子上跪坐了兩個時辰,想起來卻覺得腳麻。正在悄悄掙扎起身的時候,宇文墨淵已經向她伸了手。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宇文墨淵拉起來過了,遂不再矯情,直接借著宇文墨淵的力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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