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見此,也回首安慰何娥無事,留下家兵持械護衛(wèi)著她,自己獨自一人跟著何父走去。
涼亭中。
盡管內(nèi)心暗恨馬超無恥之極,挾持自家女兒,但何父還是不得不強作笑顏,換了一副與之前其他何家人迥然不同的態(tài)度,干笑著說道:
“孟起果然是當世虎士,只是婚嫁之事,需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強人所難,又怎能夠說是兩情相悅?”
馬超面不改色,屹然說道:
“超魯莽,今日之事多有失禮冒犯之處,來日定當沐浴更衣、登門謝罪,只是兩家聯(lián)姻一事,還需請何公成全!”
“咳咳,,,”何父干笑著,臉上的褶子更加明顯,他打足精神應(yīng)付著說道:
“先前老夫身體不適,才讓小兒待我見客,不料小兒心緒煩躁,一時不免失了禮數(shù),并非有意慢待,,更無意阻撓兒女佳緣。只是婚姻大事,需得從長計議,豈可如兒戲一般私定終身。”
“正所謂‘六禮備,謂之聘;六禮不備,謂之奔’,我平陵何氏雖不敢自稱名門望族,但歷代也是詩書傳家,恪守禮法,孟起若是有意,還是先請回府稟明令尊,再擇良辰吉日前來提親吧。”
見識過何府上下之前的臉面變幻,此時的馬超已經(jīng)不容易被打發(fā),他紋絲不動,更不打算將馬騰的態(tài)度說明,只是淡然地問道:
“婚姻之事,超自當稟明家父。只是若擇日提親,又恐再被何公拒之門外。”
“呵呵,孟起說笑了。”何父也看出了馬超不易被打發(fā)離開,只好又繼續(xù)說道:
“小女雖然姿色平平、才疏德薄,但是終究是何氏嫡女,家名攸關(guān),婚配之事自需擇選良偶,還請孟起諒解。”
“何公此意,就是以為超配不上令愛,馬家是在高攀何家?”
“豈敢豈敢。”何父連忙笑著撇清,只是眉宇間的輕蔑還是流露出來,他呵然笑道:
“君家乃是出身茂陵馬氏,本朝名門望族之后,又豈會高攀何家,只是君風華正茂,投身從戎,還需盡心博取功名,光耀門楣才是,莫要被兒女之情分了心思啊。”
馬超默然,他已經(jīng)聽出何父的弦外之意,對方指的是自己在軍中名位低微,功業(yè)少成。
原來馬超因為之前意圖起兵阻撓歸降諸事,所以將軍府平定關(guān)中后封賞眾將時,他是少數(shù)幾個被漏掉的人員之一。此后雖然隨楊豐平定雍涼立下戰(zhàn)功,但鑒于前科,并未被破格拔擢,目前積功也僅是在閻行組建的關(guān)西新軍中得了一個軍中司馬的職位。
在何父眼中,一個小小的軍中司馬,可配不上何家的淑女。
只是馬超沉默片刻,就又再次慨然說道:
“當今天下紛擾,正是武人用命之時,軍中以戰(zhàn)功取封侯者,亦不在少數(shù)。我若欲取軍中將軍之位,憑借手中的長矟,易如反掌耳。”
這番話落到何父的眼中,讓他在心中冷笑小兒狂妄,但他表面上卻是擊掌贊嘆:
“好一個壯志凌云啊,既然孟起取將軍之位如反掌事,那不如,就等孟起封候拜將之時,再來提親如何,到時候雙喜臨門,也可成就兩家的一段佳話啊!”
何父的話沒有讓馬超知難而退,反而讓馬超心中一動,他當即反問道:
“何公此言,就是說倘若超能在軍中進位將校,公當允了這門親事,是也不是?”
小兒還不死心?
何父在心中冷笑一聲,也笑著說道:
“若是能到了那個時候,兩家聯(lián)姻,自是佳話美傳,勝過今日這般鬧事許多了。”
“好,那以一年為期。超在此,就先謝過何公成全了!”
今日能夠得了何家的許諾,馬超精神大振,也不再與何父糾纏,轉(zhuǎn)身就走出涼亭,往何娥的方向走去。
在亭外等了許久的何家少君一見馬超走了出來,著急地走進了亭內(nèi),看著自家父親說道:
“大人,馬家小兒欺我何家過甚,為何不讓孩兒帶人擒下他押解官寺,雖罪無重責,但也能讓馬家那一家老少在人前難堪!”
“胡鬧,為父原本只是讓你去打發(fā)馬家子,沒想到你差點給我惹出大事來。若是依你所言行事,一旦那人鋌而走險,不僅要害了你妹妹,鬧將出去,我們平陵何氏的臉面也要在這長安城里丟盡了!”
“可難道就任由這馬家子放肆不成?”
受了自家父親的呵斥,何家的少君不敢再執(zhí)意擒拿馬超,只是還是心有不甘,看著不遠處的馬超身影恨聲說道。
“哼,何府之內(nèi),又豈容得此子放肆。只不過為父見此子剛戾暴烈,今日之事,為防有失,才不妨暫退一步,好言應(yīng)付,將其勸退。爾后之事,為父自有安排,走!陪我一同去見你妹妹。”
“大人高見!”
何家少君口中奉承了一句后,隨即跟著自家父親,也出了涼亭,走向了馬超、何娥兩人。
此時,馬超在何娥面前,絕口不提和何父的對話,他溫柔地對何娥笑道:
“我已經(jīng)與汝父說好了,不久之后就會遣人前來提親,他也已然應(yīng)允,短則半年,長則一載,絕不會讓你久等,但你一定要等我!”
“這,莫不是——”何娥心中意識到了不對勁,馬超也沒有把話說明白,那邊走來的何父已經(jīng)開口。
“孟起,今日之事,再鬧下去對何、馬兩家都非好事,天寒地凍,還是帶著家兵早日回府吧。娥兒,你也該回你的寢室去了。”
馬超聞言轉(zhuǎn)首看向走來的何家父子,他點點頭說道:
“在下絕非無禮之人,這就告辭離開,只是在此之前,何公應(yīng)允之事,還請莫要食言。”
何父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馬超見狀,重新看向何娥,說了一聲“等我歸來!”后,就轉(zhuǎn)身帶著家兵離開。
何家少君一見馬超抽身,立馬帶人護在自家妹子之前,揮手就讓跟來的侍女將淚眼朦朧的何娥帶回寢室。
在何家人持械一路目送的情況下,馬超和兩名家兵走出了何府大門。
重新上馬的兩名家兵恍若隔世,他們這一趟恍恍惚惚,在何府之中接連碰上了莫名其妙的變故,又不敢向當事人的馬超詢問事情原委,只能夠出聲問道:
“少君,現(xiàn)下我等還要去哪里?”
馬超聞言看了一眼自家的家兵,沉默了一會,又看了看何府的府邸,隨即催馬邁動四蹄,口中說道:
“去軍營!”
···
易縣城下,袁軍大營。
袁紹負手站立在高聳的望樓上,望著公孫瓚軍據(jù)守的易京,皺著眉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易京與其說是易縣一座城,還不說是由重重樓櫓、營壘構(gòu)成的一整套防御工事。而它們?nèi)绫娦枪霸掳愎靶l(wèi)的,正是由公孫瓚親自據(jù)守的“中京”。
攻城之初,河北兵卒光是為了填平溝壑、拔除敵軍布設(shè)的鹿角,就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此后的攻城,為了攻取易縣外圍的樓櫓、營壘,袁軍不得不修建沖車、轒輼車、云梯、井闌、鉤撓等大量的攻城器械,然后派出步卒進行四面強攻。
而據(jù)守樓櫓、營壘、城墻的敵軍抵抗也十分強烈,河北兵卒雖然屢屢攻破城櫓、營壘,但在寸土必爭、連日強攻的情況下,還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因此,到了寒冬臘月、大雪紛飛之際,急于取勝的袁紹也不得不下令各部人馬暫緩進攻、休養(yǎng)生息,轉(zhuǎn)而挖掘壕溝、修筑營壘,采取消耗戰(zhàn)術(shù),將公孫瓚軍圍困起來。
只是對于自修筑易京以來,一直力田畜牧的公孫瓚軍而言,經(jīng)過了一個冬天的消耗,軍中也還遠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而且據(jù)說公孫瓚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到了黑山、閻行等勢力,開春后恐怕會有大批外援前來營救。
這讓袁紹這位河北雄主內(nèi)心十分煩躁。
圍困的時間太久了!
冬天已經(jīng)過去,北國的氣候逐漸轉(zhuǎn)暖,候鳥也趕在返回家鄉(xiāng)的途中。
野心像蔓草一樣突破濕潤的土壤,悄然滋生,冬眠的萬物在漸漸蘇醒過后,也已經(jīng)蠢蠢欲動。
與其他兩方一樣,袁紹在安邑、許都等地也設(shè)有自己的細作,據(jù)他所得到的情報來看,閻行一方并沒有深陷在北方胡人的混戰(zhàn)之中,曹操更是在消滅了呂布之后,分任官吏,然后就率軍拔營,離開了徐州,返回了許都。
亂世之中,背棄盟約、趁虛而入,乃是不變的常態(tài)。難保其他兩家在偃旗息鼓的情況下,看到河北大軍頓兵于易京城下,不會已經(jīng)悄悄將目標轉(zhuǎn)到了自己的身上。
“元圖,攻拔易京的戰(zhàn)事,必須加快了,各項事宜,是否均已安排下去?”
袁紹稍稍松開了眉頭,向著一旁的心腹謀士逢紀問道。
逢紀點點頭,恭聲說道:
“明公,一切都安排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今歲的雨季很快也會來臨,春雨連綿,挖掘地道的進度怕是會耽擱下來。”
為了盡快消滅公孫瓚,袁紹和帳下謀士已經(jīng)商量出了幾個方略,其中一個是誘使公孫瓚出城,在野戰(zhàn)中消滅公孫瓚的主力,另一個就是暗中挖掘地道,破壞公孫瓚賴以堅守的最后幾座樓櫓。
“不管有什么原因,都必須按照原定計劃完成!”
袁紹斬釘截鐵的說道,河北大軍沒有多少時間,再陪公孫瓚這頭烏龜在這里耗下去了。
在北方零星幾股殘存勢力相繼覆滅之后,袁紹也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一場席卷北方的大戰(zhàn)即將來臨。
只是不知道,這揭開北方大戰(zhàn)的第一場戰(zhàn)事,將會在哪一個方向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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