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雖然是逆流,但所幸沒有遇到風浪,不過幾日也便到了。
遠遠的看見曦城,桃花突然有些心慌,又怕又緊張,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近鄉情怯吧。
“沒事吧?”蘇錦臣道,看桃花臉色有些發白。
桃花搖頭。
“早幾日就派人給忠叔和嬸子報信了,他們應該都收到消息了。”云澈走過來說道。
“嗯,謝謝你了。”桃花勉強笑了一下。
“跟我說什么謝謝呀,見外了不是。”云澈假裝生氣。
桃花這會也沒心情調侃他,只巴巴的望著曦城方向。
遠遠的,桃花便看到站在碼頭上等著的一家人,爹娘大哥梨花他們都在。
“爹,娘!大哥,姐姐!”桃花用力招手。
一家人也看到了桃花和明生,站在碼頭激動的回應。
等船剛剛靠岸,桃花便迫不及待的拉著明生飛奔了下去,一下子撲到了張氏懷里。剛剛叫出一聲“娘”,眼淚就止不住流了出來。
張氏緊緊摟著桃花,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見了,嘴里一直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好了好了,都平安回來就好。”金大忠在一旁道,眼睛微濕。
景生內斂,此刻卻也有些激動,梨花則早哭的稀里嘩啦了,一個勁的摸摸桃花又摸摸明生,直到確認他們完好無損才破涕為笑。
“百川呢?”張氏擦干眼淚,突然問道。
“啊?”桃花有一瞬間的呆愣,眼中光芒一暗。“他,他……”
“他回家了!”
蘇錦臣和云澈跟了過來,看了一眼桃花,對張氏道:“百川找到了父母,就跟他們回家了,他還要跟你們說聲對不起,沒來得及告別。”
“這孩子真是的,能找到父母是好事呀,還說什么對不起。”張氏看似責怪,實則替百川高興,“這孩子也是苦命,現在找到了家人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桃花卻在一邊聽得眼眶泛酸,蘇錦臣若有所覺,忙道:“我們別都站在這里了,快回去吧,桃花背上還有傷要多多休息才行。”
張氏一聽,嚇了一跳,一眾人趕忙回去,張氏又仔細問起受傷經過。桃花好不容易才圓了過去。
蘇錦臣云澈他們拒絕了金大忠的好意挽留便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蘇錦臣云澈兩人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阿剩和童明兩個小跟班也早早跟了來,見兩個小主人都面色凝重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么。
自桃花上船后就仿佛消失的云衛此時正在蘇宅書房。
書房里,云衛首領江一躬身對蘇浦遠行禮。
蘇浦遠端坐在書桌后,此時的他看起來比平日多了幾分嚴肅,眼神添了幾分銳利,與平時和藹慈祥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照你這么說,他們找到了要找的人?”蘇浦遠聲音平淡,聽不出什么語氣。
江一抬頭,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蘇浦遠,低頭道:“看樣子是這樣。”
“不是說那個孩子死了么?”蘇浦遠微微瞇了眼。
“當年那顆南暝珠的確是在一個孩子身上,所以大家都以為……”
“砰”的一個聲響打斷了江一的話,蘇運舉有些踉蹌的站在門口,半天才走到江一身邊,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神色希冀,眼睛通紅,哆嗦著嘴唇問道:“你、你的意思是說,孩子、孩子還活著,是、是么?”
江一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退。
“告訴我!”蘇運舉突然大吼出聲,平日溫煦的模樣全不見了,此時的他面色猙獰,臉色鐵青,聲聲泣血:“怎么?還想像當年一樣瞞著我?!說是放了她,結果呢!結果不但殺了她!甚至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你們好狠!真的好狠!是誰給你們膽子這么做的!!”
“告訴我!告訴我孩子是不是還活著?他在哪?在哪!”蘇運舉狀若瘋狂的撲向江一。
“住手!”蘇浦遠站了起來,沉聲道:“給我出去!”
“呵、呵呵……”蘇運舉停了下來,有些心灰意冷的看了眼父親,聲音悲慘:“他可是你親孫子啊,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么?那么小的孩子剛出生就沒了爹娘,那么……”
“住嘴!”蘇浦遠指著門口,怒聲道:“滾出去!”
蘇運舉眼眶泛紅,努力控制眼淚不流出來,他幾近絕望的看了一眼蘇運舉,手扶著門框,低聲道:“如果我今天沒有聽到這些話,你們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就像當年一樣。爹,我是你的兒子么?這么多年,這么多年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蘇運舉抬起頭,死死的盯著蘇浦遠,幾乎失去了所有理智,不經思索的話脫口而出:“為什么?就因為那一紙婚約,就因為你許給一個人的承諾,所以就把我的一生都送出去么?真是可笑,如果我不是男子呢?如果我是個女孩呢?你是不是要自己娶了云落!”
“你!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簡直枉為人子!你給我滾!”蘇浦遠氣的身子直顫,捂著心口說不出話來。
江一沉默的站立一旁,微垂著頭,面無表情,只偶爾斜睨蘇運舉的目光微微翻涌著莫名的情緒。
蘇運舉也呆愣住了,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失魂落魄的轉身,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
卻又與匆匆歸來的蘇錦臣和云澈撞在了一起。
“爹!”蘇錦臣趕緊扶住蘇運舉,“你怎么了?”
蘇運舉抬頭,看了好一會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眼神復雜的落在蘇錦臣身上,然后像是失望極了般低下了頭,甩開蘇錦臣的手走開了。
“莫不是做錯了什么,蘇爺爺發脾氣了?”云澈嘀咕。
蘇錦臣微微扯動嘴角笑了一下,心情有些沉重的向書房走去。
書房里江一走到蘇浦遠身邊,似乎正在低聲說著什么,見兩個孩子進來,便停住了。
蘇錦臣和云澈就是例行回來報個平安,然后將這次路途中發生的事情一一講述。
最后見蘇浦遠只默默聽著,并沒有什么表示,又看了看江一。
江一立刻道:“老爺子,那江一就先告辭了,需速速回京將情況告知朝廷。”
“江首領,這次出行雖無傷亡,可還是有大部分云衛中箭受傷了,不修養一陣再走么?”云澈忍不住道。
“謝六皇子關心,大家傷勢都無大礙,還是速速離去的好。”江一道。
“那好吧,路上小心。”云澈道。
“是。”江一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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