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進到襄州城中,接近晨府時,葉斂忽然停住腳步。
寒星見狀,也讓小狼停下,依依不舍的將糖葫蘆從口中拔出,道:「師父,
怎么著?你近鄉(xiāng)情怯嗎?如果是,早在城外你就該停了,怎么現(xiàn)在才停?」
葉斂一笑,拍了拍寒星的頭,自己也搖了搖頭。
「不是啊?」寒星又道:「那你是怕,因為一聲不響的就跑出去半年多,回
去之後,王道、石緋、魏姐姐會生你的氣?」
葉斂擔(dān)心的原不是這樁,但仔細(xì)一想,卻又似乎不錯,便笑道:「的確,是
有一點。」
寒星搔搔腦袋,道:「一點?那就不是全部啦!其馀的部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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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sp;嘖!這丫頭片子為什么這么精?
葉斂不禁苦笑,道:「接下來會再發(fā)生什么事,我實是拿不了準(zhǔn)。雖說魏靈
、王道、石緋三個人沒抱怨過,但是日後我難保自己身旁的人會出什么危險。」
「喔!你是怕連累他們!」寒星隨即舉一反三,又道:「怕什么?我都不怕
了,他們?nèi)齻那么大個人,哪里會怕?而且這半年他們也沒閑著,在我出門以前
,王道跟了個屠夫?qū)W用刀、石緋跟了晨老夫子學(xué)用槍、魏姐姐和武館大夫?qū)W用藥。他們勤練自己的本事,自然是打定主意了。而且,會有什么危險?」說完,又
拿起糖葫蘆吸舔著。
葉斂不語,但一想到在杭塘山上為七虎所驅(qū)、群牛所趕、萬蛇圍攻的情景,
至今仍是心有馀悸。
還有,雖然寒星事後打死不認(rèn),但她中毒高燒不退時,臥在榻上那一聲聲叫
喚,也教葉斂肝裂腸斷……
幸虧寒星無事,否則又是一樁內(nèi)咎。
再者,便是虎、牛、蛇此三物的驅(qū)趕人……
藍嬌桃。
他又是什么人?云南苗族能馴獸、擅飼毒物,那是不奇,但是,他滅杭塘幫
的原因又何在?
難道不只是倭族,連云南苗族也與云夢劍派有所掛勾?
不,不對,暗殺、使毒,向來被視為下三濫的手段,素來為自許正派的武林
同道所不恥,云夢劍派聲名偌響,名列昔日天下五大劍派之一,又豈能處處勾結(jié)
這些使卑?手段的家伙?
有問題,極有問題!但是問題徵結(jié)所在,卻叫葉斂百思不透!
在抓到紫冠鱗虺、達成交yì
之後,藍嬌桃很確實的說了,「日後還有交手的
機會」。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卻再也沒見他的蹤影,甚至連消息都沒有。
交手?他打算什么時候和我再交手?敵在暗、我在明,那自是萬分不利!
如果再來一次虎、牛、蛇連陣,葉斂自覺,絕難抵抗。
那何必又要拖著一票人一起送死?
不對,等等,我在想什么……
二爹一直在看著我,我還怕什么?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要作的,就是創(chuàng)建一個勢力,
在二爹能夠現(xiàn)身的時候,聲勢便已不輸、甚至蓋過云夢劍派的勢力!
有這幾個人,就是一個勢力的雛型。
接下來,名聲,我需yà
名聲,有了名聲,才能吸引更多人前來投靠、才能成
功創(chuàng)建出一股大勢力!
沒錯!便是如此!
在葉斂傻呼呼地站在大街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寒星早已逕自入晨府走了一遭。確定王道、石緋、魏靈等人皆不在府中,便又繞了出來。
回到街上,見了葉斂仍在發(fā)呆,寒星暗暗一笑,拍了拍藥師小狼的背,一手
指葉斂的左腿。
小狼會意,伏身漸漸靠近葉斂。
待到觸手可及的距離,小狼猛地張口,一嘴便朝葉斂的左小腿咬下去!
葉斂吃痛,嚇了一跳,隨即便向後躍開,同時叫道:「哇!你要弒師啊?」
寒星呵呵笑道:「哪有,小狼又沒用力,連滴血都沒流不是?」
葉斂屈身撫撫小腿,痛雖是痛了點,但褲腳的確也沒滲血。
同時,路旁行人又停了不少看戲。
這一來寒星又窘了,她忙拉著葉斂便走,一邊說道:「他們都不在府里,九
成九到武館去了。咱們也過去。」
一進武館大門,站在校場上,葉斂不禁怔了一怔。
并非為武館之大、門生之多而怔,這只是小事,不值葉斂一哂。
是王道!他在校場之中練刀,手中的武器已由輕薄的單刀換成了厚實的寬刃
刀。
這也不頂緊要,讓葉斂發(fā)怔的,是他的刀勢起落……
勁道極足、速度也極快,還有那架勢,似曾相識……
似乎……似乎……
「鎮(zhèn)錦屏!?」葉斂終於叫出聲來。
在驚愕之中,這一句話的聲量著實不小,武館中人人都停下動作,扭過頭看
著葉斂。王道也不例外。
因為他們都聽過,『鎮(zhèn)錦屏』,與木色流的木風(fēng)劍法、林家堡的林家劍法、
蜀山仙劍派的太清劍法、云夢劍派的歸云曉夢劍派,并列天下五大劍學(xué)。
但,那只是聽說,從也未曾得見。此時有人一叫,自是好奇,欲一窺究竟。
只站在葉斂身旁的寒星,給他這一聲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氣得雙手耳的
同時,也朝葉斂右小腿踢了一腳,邊罵道:「笨師父,你見鬼喔!」
這頭王道見了是葉斂,很快迎上前來,笑道:「嘿!你終於回來了。」
葉斂很快一把抓住王道的肩頭,急道:「你怎會鎮(zhèn)錦屏?你遇到黑桐了?」
王道吃痛,便將葉斂的手撥開,他臂力較強,葉斂雖在心急之下使力不小,
仍給他一撥而落。
葉斂松手之後,王道才道:「什么黑桐?你說的是丐幫幫主徐乞的師父?我
哪有這個命!」
葉斂聽了,不禁皺起眉頭。
十四年前,成都平原的錦官軍趙家滅後、趙瑜亡故,天下間會使鎮(zhèn)錦屏的人
,據(jù)稱只剩木色流二代五弟子黑桐一人。成都四賊『沒錢就扁』之中的梅仁原也
會,可他究竟只會鎮(zhèn)錦屏八招五十三式之中『枯松倒掛』、『地崩山摧』兩招一
十四式。
但王道所使刀勢,卻有部份極似『定國安邦』、『橫絕峨嵋』、『道險路長
』等招……
即使是梅仁原來到襄州,也不可能教會王道使這些招式。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寒星口中,教授王道用刀的屠夫,便是黑桐喬裝的!
但,這可能性實在太低了……黑桐哪有必要喬裝成屠夫?
這時,旁邊走來一名上身赤條,臉面、皮膚都極為白凈的漢子,道:「他用
刀的方法是我教的,怎么,我像黑桐嗎?」他身後,還跟了一支碩大無朋的牛。
寒星見了此人,嗤嗤一笑,道:「不像黑桐,我瞧了比較像白柏!」
白柏,乃是木色流二代四弟子、黑桐的師兄。
葉斂雙眉緊皺,嘆了口氣,搖頭。
若黑桐現(xiàn)身,對敵云夢劍派自是又添幾分勝算。
期望落空,葉斂的失望之情滿溢臉上。
屠牛者尤構(gòu)率見了,也只是揚揚眉,不以為意。
跟著,得到門生匯報的晨星、石緋、魏靈、北川球也紛紛趕到校場。
其中最教葉斂感到可喜的,自是北川球。他會與眼前這些人一同行動,已充
分說明,他對同伴已死心了。
葉斂當(dāng)下一笑,道:「我剛從涿鹿回來,路上和栗原輔文交過一次手。我想
短時間內(nèi),那些倭族人不會再有什么行動了。」
這話雖是說給眾人聽的,但葉斂最刻意注視著北川球,果見北川球的神情非
旦不驚不懼,反而略有笑意,更肯定他很高興自己具有了勝過栗原輔文的身手。
倒是王道、石緋、魏靈三人聽了,皆是一怔。
他們自非蠢人,葉斂說倭族刺客不會再有行動,則必是被葉斂所打跑。
當(dāng)初在錦官城中,他們都為栗原輔文發(fā)鏢的手力與準(zhǔn)度所震驚;在襄州練了
幾個月的基本功,葉斂體會了一句『抽刀斷水水更流』,便打敗擒服了三名倭族
刺客中最弱的北川球;這回出外半年,更是勝過了栗原輔文……
其進境之快,實是令人震愕。
晨星在旁,帶著贊許的笑容;寒星的表情則是驕傲的。
怎樣?這是我?guī)煾敢?br />
震愕過後,王道卻揚了揚手里的厚刃刀,道:「我和死緋也不是毫無進展,
你要不要試試?」
「什么死?是石!」石緋自然聽出了王道刻意的發(fā)音不準(zhǔn),立即斥道:「
亂改別人的姓名是大不敬,你懂不懂啊!」
「似懂、非懂!」王道也笑應(yīng)道:「那是中原人的禮貌,吐番人不必啦!」
這兩人還是愛鬧,葉斂一笑,搖了搖頭。
同時,見石緋又要回嘴,便搶話道:「試試也好。」言罷,便抽出無鞘劍。
石緋見了,很快拿出八節(jié)連桿槍,但不上槍頭。
王道一笑,也擺起架勢。
魏靈忙道:「你想殺人啊?換把沒開鋒的刀啦!」
王道聽了,也覺有理,便要收招換刀。
葉斂卻笑道:「不必,就這樣來吧。刺激點好。你們先站開點吧。」
魏靈皺眉,望向晨星,晨星則只是默然退開。
魏靈見了,只得與寒星、北川球、尤構(gòu)率都退到一邊。
武館中再次聚合了人圈。自然,也還有一狼一牛……
葉斂呼了口氣,靜下心來。
詩仙劍訣,要的不是招式,是心境。心境不到,使出來就不是詩仙劍訣。
石緋一抬手,便是捻絲棍的架勢!
王道擺開起手,竟有幾分『定國安邦』起手式的氣味。
葉斂細(xì)細(xì)一瞧,又覺似是而非……
出手了!王道舉手,一刀便向葉斂左肩劈下!
勁道很夠、速度也的確很快!真是有幾分鎮(zhèn)錦屏的味道!
葉斂不敢大意,左腳退了一步,同時左手搭上無鞘劍尖,使無鞘劍彎曲隔在
胸前。
待得刀劍一觸,葉斂放開左手,無鞘劍一彈,王道只覺一股由右臂送出的力
道又回到身上,一時收勢不住,竟給震退兩步。
同時,葉斂又感到右側(cè)一股旋勁破空!
捻絲棍!有六分火候了!
捻絲棍乃中原破壞力最強的三大絕技之一,葉斂自然絲毫不能松懈,腳步向
右一退、跟著又向後一步……
只是極自然、速度也不頂快的兩步,竟將石緋打出的捻絲棍讓了過去!
晨星在旁見了,連連點頭。
這步法,在前年丐幫大會上見過。
在元仁右打傷黃樓後,丐幫與云夢劍派弟子分別擺起了蓮花落與回夢劍陣,
晨星身為黃樓嫡傳弟子,在丐幫中輩份不低,自是蓮花落中一員。
當(dāng)時的回夢劍陣,晨星至今也無法忘懷。
葉斂的步法,正是云夢劍派賴以成名的絕技之一:凌云步!
葉斂讓過捻絲棍後,王道已收好勢子,回頭隔著石緋的槍身又是一刀!
這一刀,又有幾分『道險路長』的影兒!
葉斂急忙縮身,同時一把抓住已是強弩之末的石緋槍桿,朝上一頂,當(dāng)一
聲大響,王道一刀正砍在槍桿上。
這一刀勁道下得十足,震得王道與石緋的右臂、葉斂的左臂俱是?麻不已。
王道急忙又退了一步,石緋也將左手抓上槍桿,使勁回抽。
葉斂見形勢大好,二人都急於收勢,趁機猱身一步向前,趕到離王道不過數(shù)
尺距離,右手一抬,口中同時念道:「抽刀斷水……」
「水更流!」有人接聲!葉斂的劍身還離王道腰身尚有尺馀,已感覺到一股
勁道襲向後腦!
葉斂急忙低下身子,卻覺那一棍正在自己頭上停住。
如此低身,便只在王道攻擊范圍里,必得盡速避開!
葉斂急忙退步,同時,王道左手抓槍桿、身子向前一探、右手的寬刃刀也向
前猛引!竟又迎上了原已退出丈許的葉斂身前!
葉斂一看,只見石緋雙手把持槍桿,王道身子則搭在槍桿上,石緋擺動雙手
,王道便已跟到近前!
但葉斂只是一笑,向右側(cè)趕了兩步,又吟道:「抽刀斷水……」同時,一劍
砍在槍桿上。
這一劍原是輕描淡寫,似毫不著力,但石緋竟感到槍桿上傳來一股氣流,煞
時雙臂?麻,把持不住,槍桿一垂,便已頓地。
這可苦了王道!他原是以左手抓住槍桿,由石緋揮動槍桿讓他趕上葉斂,雙
腳并沒踩在實地上。石緋的槍桿給葉斂一砍,勢子停了,他同時也感到抓著槍桿
的左手微微一?,不自主的松了手,但槍桿停下,他移動的勢子卻未曾稍停,槍
桿頓地之後,他身在半空、無可著力,竟向前翻了一圈,摔在地上。
葉斂這時才笑著念完:「水更流。」
人群響起了一片掌聲。
王道起身之後,葉斂也收劍。石緋上前幾步,道:「怎么回事……我為了練
捻絲棍,天天鍛鏈雙臂,你看。」說著,攏起衣袖,只見雙臂肌肉發(fā)達,顯然臂
力已是練得極強。石緋跟著說道:「你那一劍看來也沒使多大力qì
,怎么會震得
我兩條手臂一點力也使不上了……」
「還有我抓著槍桿的左手也是……」王道跟著補充道。
葉斂一笑,搖了搖頭。
在從涿路回到襄州的路上,心情一放松,那股『辨氣』的能力,竟不知不覺
又回到身上。
一路無事,葉斂便一直回想著在『回夢大陣』中過了一夜,吸取天地精元的
情形……
他讓體內(nèi)的氣流循著後腦玉枕、後頸大椎、頸間合谷、氣海膻中的順序流動
,再導(dǎo)至右脅大淵、臂彎尺澤流到右手姆指尖的孔最穴,竟發(fā)xiàn
這股氣能傳到兵
器上。
甚至在運用得當(dāng)?shù)那闆r下,即使只是兵刃相隔,也可以傳至對方的體內(nèi),若
是對手功力尚不純熟,將氣流從兵器上流入其指尖穴道,可使其手臂短暫麻痹。
在王道、石緋二人合攻之下,葉斂一招『抽刀斷水水更流』無法使盡,便無
法發(fā)動有效攻擊。見了王道搭棍為攻,當(dāng)下靈機一動,便將氣流導(dǎo)至無鞘劍、再
經(jīng)由槍桿傳至二人手臂,果收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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