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孟某教子無方,才會發(fā)生此等丑事,希望沒有因此而打攪了大家的雅興。為了表達孟某的歉意,孟某作主,今日在場的每一位,都可以獲得聚寶堂贈送的火龍果一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孟青山不愧是生意人,此時此刻,想要安撫人心,最好的辦法,就是送每個人一些甜頭;瘕埞m然不及玄靈果那般珍貴,但對于修武之人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來人啊,去取火龍果來!”
孟管事接收到家主的一記帶著警告意味的冷瞪,立即從方才的怔神中醒過了神。
火龍果,火龍果……他在心底默念著,腦子卻還有點混沌,沒來得及轉(zhuǎn)過來。
“火龍果?”孟管事忽然想到了什么,嘴里驚呼出聲。
“怎么了?”孟青山壓低聲音道,肅冷的臉孔上是不滿yì
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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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p;“家主,庫房里恐怕沒有那么多的火龍果……”孟管事不敢說,其實有一部分的火龍果都被那小魔王和他的獸寵給吃了,他們吃不完的,還糟蹋了一部分。想起自己初見那些火龍果時的場景,孟管事冷汗蹭蹭直流。
孟青山鐵青著臉,咬牙狠狠道:“不夠的,那就給銀子!總之立即給我擺平這件事!”
主仆倆在臺上背對著客人,小聲地交流著,但是他們的對話聲對于高手來說,卻是清晰可聞的。
云溪牽起了唇角,扯出一抹邪氣的笑容。
火龍果?她記得那張清單上寫著,火龍果丟失30枚,損壞50枚……云溪還真是有些佩服兒子和小白這一對破壞大王的本事,火龍果被糟蹋的數(shù)目竟然比吃下肚子里的還要多,她真是服了!
“火龍果一點都不好吃,還是玄靈果比較好吃!”云小墨摸了摸懷里,將他私藏著的三枚玄靈果取了出來,獻寶似地送到了云溪的跟前,“娘親,這里還有三枚玄靈果,是我和小白留給你的,很好吃哦!”
小白晃了晃腦袋,才不是呢,它才不想把玄靈果留給女魔頭呢!
云溪烏黑的眸子猛然放亮,其間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這就是玄靈果?殘花秘錄中所記載的可以煉制九轉(zhuǎn)太極丹的玄靈果?
莫非真是東方云翔命不該絕,就連上天也在冥冥中助他?
或者說,這世上真有好人好報,倘若他不是真心地對待小墨,她恐怕也不會去考lǜ
為他煉制九轉(zhuǎn)太極丹。
“小墨,快收起來!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
“哦,知dà
了!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容少華、東方云翔、榮伯,還有龍千絕、冰護法的目光全部被云小墨手中的玄靈果給吸引了過來,幸好,也只是他們幾人,還沒有被其他的客人注意到。
“原來這就是玄靈果,一直耳聞,今日卻是頭一次見到,果然不同凡響!比萆偃A狹長的鳳眸之中是饒有興趣的光芒。
“小墨,不如你把它賣給表舅舅吧,表舅舅一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云小墨搖了搖頭,很不給面子地說道:“那你先把之前的賬付清了,我考lǜ
考lǜ
!
容少華很是受挫,居然被表侄子給鄙視了。
榮伯看著那玄靈果,眼睛也跟著放亮,聽說玄靈果不但能夠增漲玄力,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若是公子吃了它,或許……
“小墨,不如把它賣給我們公子吧,玄靈果一定對公子的病有幫zhù
!
“真的嗎?”云小墨眼睛亮了亮,好似天上的繁星交輝相應(yīng)。
“怎么不早說?早知dà
,我就不吃了,全部留給翔叔叔!痹菩∧珱]有多想,十分慷慨地將私藏的三枚果子全部塞到了東方云翔的手中,揚著甜甜的笑容道,“翔叔叔,你快把它們吃了吧,然后快快把病養(yǎng)好,小墨還要你做我的爹爹呢!”
溫潤如玉的臉龐上涌起了一層霞光,那絲絲的溫暖像是涓涓細流,徐徐地流淌進他的心窩,東方云翔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顱,清澈眼底折射出柔和的光。
“謝謝小墨,翔叔叔不需yà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倘若玄靈果真的有效,他早就嘗試了,多少年了,他的父皇為他遍訪名醫(yī),可惜都無法治愈他的病。他是頑疾,不是尋常的藥所能治愈的,他已經(jīng)不抱任何的希望。
龍千絕聽到小墨天真的話語,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小墨,我才是你的親生爹爹!”
云小墨偏頭道:“可是娘親說你不是啊,而且,我喜歡翔叔叔,比你多一點!”
龍千絕沉默了。
“哈,人品!”云溪揚了揚眉,幸災(zāi)樂禍地插了句。不知為何,看到他吃癟,她心情莫名地愉快。
沉默了片刻,龍千絕又淺淺地笑了起來,笑得無比雍容華貴。
云溪微瞇了眼,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預感。
這世上就有一種人,當他笑得最為華麗、最燦爛之時,一定會有人要遭殃。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很肯定龍千絕也絕對屬于這一類人。
“小墨,你這就錯了,你娘親早就承認我是你的親生爹爹了。要不然的話,昨晚她也不會在大街和我當眾親吻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有證據(jù)!彼匾鈸P了揚臉,臉上的那張面具在光線的折射下泛起了銀光,璀璨耀目。
“耶?”云小墨眨了眨眼,有些懵懂。
云溪的臉上驀地一陣燙熱,該死的男人,他竟然拿這件事來說事,而且還是當著兒子的面說?他到底知不知dà
無恥兩個字怎么寫?
哼,還證據(jù)?他不會是想拿她的兩個手掌印來做證據(jù)吧?
其他的幾個人齊齊向云溪投來八卦的眼神,聽他說的證據(jù)確鑿似的,莫非真有此事?
“看什么看?他說的鬼話,也能信?”云溪冷冷地橫掃了一圈,將所有八卦的眼神全部瞪了回去。
云小墨仰著小臉,好奇地問道:“娘親,是不是真的?為什么你的臉這么紅?”
“那都是被人給氣的!”狠瞪了一眼龍千絕,云溪又轉(zhuǎn)頭對兒子說道,“小墨,你放心,娘親一定會幫你找一個又帥又好又有錢的爹爹,絕不會像某些人,喜歡賣弄風騷,又無恥,又自大……”
龍千絕無趣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真的有她說的那么不堪嗎?
這時候,聚寶堂的人開始現(xiàn)場分發(fā)贈品,有了這些贈品作為封口費,很多人都沒什么怨氣了,反正就憑他們的那點財富,根本沒有能力競拍到玄靈果,憑白地得了火龍果這樣的好處,他們算是賺了,誰還能繼xù
叫囂,刻意得罪孟家這樣的大家族?
至于那趙尚書,聚寶堂的人特意多給了他幾份贈品,安撫他沒能競拍到玄靈果的遺憾,并且還贈送了幾件女人的飾物給他的小妾,這才平息了他的怒氣。這位有財力購買玄靈果的主兒都沒異議了,別人自然更不必說了。
“幾顆火龍果就想打發(fā)我,你們把我當成了什么人?”龍千絕云淡風輕的一句話,拒絕了聚寶堂想用贈品封口的企圖。
“這位公子,那你到底想怎么樣?”孟青山親自走了過來,炯炯的雙目盯著龍千絕,看似溫和有禮,實則安安地在給對方施加壓力。
云溪一臉看好戲地斜睨著他,嘴里不忘將火龍果先吞入肚子里,反正還有他扛著,不吃白不吃!
龍千絕的回答,卻讓所有人都意wài
不已,云溪剛剛吞進嘴里的火龍果也險些噴了出來。
“怎么說,也得給我?guī)资w吧?這里所有的人當中,我的損失是最大的。”
云溪隱忍地咳嗽著,鄙視地瞪向他,還以為他有多了不起、多偉大,原來不過是想多敲人家一些竹杠罷了。也是,這里畢竟是人家孟家的地盤,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孟青山似松了口氣,一張國字臉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原來是貪心之人,這就好辦了。
“沒問題!方才公子愿意出一千萬兩黃金買下玄靈果,想必公子的財力不俗。接下來我們就要拍賣今日的壓軸寶物——玉蟾,希望能滿足公子的心愿!
他笑著垂眸,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一抹狠辣之色劃過眼底。此人方才故yì
弄出一番動靜,顯然是有備而來,看來他得多多留意此人,找機會讓手下的人干掉他。
“只要玉蟾貨真價實,我自然是愿意買的!饼埱Ы^云淡風輕的話,再次飄入他的耳中,孟青山身子一僵,似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很快地,他甩了甩頭,甩去心頭的那一縷不適感。他方才在臺上時,分明感應(yīng)到了來自玉蟾上的些許玄氣外逸,雖然不明顯,但那感覺絕對不會有錯。
“立即給這位公子送上五十顆火龍果!
“是,家主!
見事情已經(jīng)解決,孟青山領(lǐng)著手下回到了拍賣會場的臺上。
“看你這么喜歡吃,都送給你吧!
云溪瞄了眼龍千絕手里的五十顆火龍果,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送上門的東西不要,那是要遭雷劈的,權(quán)當是他給兒子的贍養(yǎng)費中的一小部分。她轉(zhuǎn)手就將東西送到了兒子手中,道:“拿好了,回去娘親給你榨果汁喝!”
云小墨開心地點頭:“嗯嗯,小墨喜歡喝果汁!小白也喜歡,對不對?”
“嗚嗚。”小白歡喜地晃了晃腦袋,表示贊同。
榮伯看得傻眼,這可是火龍果啊,不是什么普通的水果,他們竟然拿火龍果來榨果汁喝,簡直是暴殄天物!
拍賣會場的中央,孟青山正式宣bù
了下一件拍賣品玉蟾的拍賣底價,并且親自擔任拍賣師,操作整個拍賣過程。
三千萬兩白銀!
竟然比玄靈果翻了三倍的價位。
如此高價,競拍的客人也明顯少了許多,大部分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看看玉蟾到底最后花落誰家。
云小墨睜大了眼睛,看著拍賣臺上所展示的玉蟾,好一會兒,他神mì
兮兮地朝著云溪招了招手:“娘親,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云溪側(cè)耳湊了過去,雙瞳在兒子的低語中逐漸放大,異樣的神采也跟著瞬間綻放。
“你說的是真的?”
“嗯。”云小墨點了點頭。
云溪注意到了,小墨自從失蹤之后,玄階的確有了很大的精進,體內(nèi)的玄力也更加渾厚了?磥硭f的,也的確是真的。
冷眸微瞇,她凌厲的視線穿透了虛空,直直地落在了拍賣會場中央的展示臺上。神識逐漸擴散,穿過人群,掠過臺上幾位高手的防御,最后抵達了那只白璧無瑕的玉蟾。沒錯,玉蟾看起來的確有一股玄氣凝聚在它的周圍,然而再探入幾分,那凝結(jié)在表層的玄氣越來越稀薄,再到核心深處……空的!竟然是空的!她感覺不到一絲的玄氣。
“玉蟾被吸納了所有的玄氣之后,會殘留下一部分的玄氣來凝結(jié)玉體本身,倘若連這一部分的玄氣也消失了,那么整只玉蟾就會在瞬間四分五裂,甚至化為灰燼!饼埱Ы^低醇如酒的聲音悠悠地飄來,好似洞悉她的心聲一般,為她解疑。
難道,他早已察覺了,所以方才沒有再糾纏于玄靈果的真假?為的就是給孟家更加沉重的打擊?
好深沉的心機!好敏銳的觸覺!
云溪眉眼微斂,悠悠地收回了視線,守住心神。
高手之間對決,最重yà
的就是守住本心,誰的心先亂了,那么誰也就是先輸了。
報價聲仍在繼xù
,喊價超過了四千萬兩白銀之后,就只剩下趙尚書和另外一個劍客打扮的男子在相互爭奪。趙尚書是有銀子沒地方花,為搏美人一笑,不惜拋下重金,而另外一名劍客才是真zhèng
為玉蟾而來,因為他喊價時,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好似那白花花的銀子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四千三百萬兩!
“四千四百萬兩!
“……”
兩人的價錢一直追逐著,誰也不肯率先放qì
。
當價格喊到“五千萬兩白銀”時,全場沸騰了。
五千萬兩白銀,天價!它已經(jīng)打破了聚寶堂近百年來的最高拍賣價碼,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記錄!
不止聚寶堂的人激動興奮,就連在座的客人們也跟著加入了熱鬧的議論聲中。
這時候,一個突兀而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出十兩……白銀!”
什么?十兩?
這人腦子進水了吧?人家明明已經(jīng)喊到了五千萬兩白銀,她竟然喊出十兩白銀這么離譜的價碼來,除了腦子進水,實在無法解釋她這種白癡行為。
云溪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拍賣會場的中央。
“你們不必喊價了,這只玉蟾不過是只普通的用白玉雕成的玉飾,除此之外,一無是處,根本不值三千萬兩白銀的底價!”
她眉眼清冷,周身薄涼的氣息圍繞著,她翩翩而來,帶起了一陣風,吹刮過每個人的心房,不由地一陣心悸。
如此一個結(jié)合了絕色的容顏和周身清華氣質(zhì)的女子,太過獨特,讓人眼前一亮,隨后再難以挪開視線。
孟青山訝異而警惕地看著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龍千絕稍稍抬了抬俊秀的眉毛,頗為期待地看向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站在在會場的中央,遺世而獨立,身在紅塵,卻又跳離紅塵之外。
這樣的她,實在是太吸引人的眼球!
冰護法坐在龍千絕的左側(cè),猶如一座美人冰雕,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唯有那雙美眸忽明忽暗,神mì
莫測。
東方云翔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抹白色的麗影,清澈的眸底泛起了一陣癡迷,她就是這么與眾不同,是他從前所見過的女子當中沒有過的獨特氣質(zhì),或許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讓他平靜如水的心湖漸漸泛起了波瀾吧?
容少華修長的手指摸著下巴,所思所想的,卻是如何從自己的表侄兒身上將那三枚僅剩的玄靈果給弄到手。他根本不關(guān)心前邊的動靜,全副的心神都落在了云小墨的身上,雖是個不大點的孩子,卻不是那么容易哄騙的,還真是有些費神費腦。
云小墨只覺得后頸涼颼颼的,兩只眼珠子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究竟是誰在算計他呢?
“聽說真zhèng
的玉蟾,乃是蘊藏了天地元氣的寶物,尋常的利器是無法撼動它的。倘若用力不當,甚至極有可能會反噬到自身,我說的可是事實?”
云溪的雙目閃動著清涼的光澤,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孟青山。
孟青山身子莫名地一僵,須臾,嘴角扯動了下,說道:“是有這么一種說法,玉蟾本身蘊藏著天地之間凝聚而成的玄氣,習武之人可以通過吸納其中的玄氣來提升自身的玄階,尋求突pò
,這也是玉蟾之所以珍貴之處!
墨玉的眸子里是冷冷的笑意,眸底似一汪深潭,一眼望不到底,云溪緊接著他的話道:“也就是說,倘若現(xiàn)在正在拍賣的這東西乃是真zhèng
的玉蟾,那么無論用任何利器去劈砍它,它都不應(yīng)該碎裂羅?”
“這……”孟青山有些遲疑,理論上來說是該如此,可是誰也不曾真zhèng
地試過,誰會那么無聊,好端端地拿刀劍去劈砍玉蟾來驗真假?
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和回答,云溪緊接著又說道:“方才拍賣玄靈果之時,孟家的人也說了寶匣里面有真zhèng
的玄靈果,可結(jié)果呢?寶匣里面空無一物!現(xiàn)在東西倒是有了,可這個東西到底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癩蛤蟆還是真zhèng
的玉蟾,卻誰也無法確認!
癩蛤蟆?
她竟然將玉蟾比作癩蛤蟆……
孟青山眼角抽搐了下,有怒氣發(fā)作的跡象。
“藉于聚寶堂有作假的前科,我倡議,在拍賣玉蟾之前,先驗貨,再叫價!”云溪回身,挑眉掃向了在場的所有人,眸光流轉(zhuǎn),揚聲道,“贊同我的倡議之人,請大聲喊出來!”
片刻的靜默之后,拍賣會場像一陣龍卷風席卷而過,高低不平的聲音迭迭而起。
“先驗貨,再叫價!”
“先驗貨,再叫價!”
“先驗貨,再叫價!”
“……”
人的心理很奇妙,從眾的心理是人類的共性,一個人的聲音或許沒有太大的效力,然而當有一群人齊聲高呼之時,無論你的立場如何,都會不自覺地靠向人多的一方,這就是所謂的從眾心理了。
云溪正是把握住了人的從眾心理,所以才讓他們齊聲高喊,而不是一個個站出來闡明自己的立場。
整個會場的上空都飄蕩著同一個聲音:“先驗貨,再叫價!”
這股猶如龍卷風之勢的喊聲,撼動了孟青山的心神,他寒眸射向了云溪,慢慢醒悟過來,這是一場陰謀,針對孟家、針對聚寶堂的陰謀!
“你到底是誰?究竟有何目的?”
云溪冷聲一笑,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檢驗一下玉蟾的真假。倘若你們聚寶堂真的問心無愧,又何懼查驗?除非它跟方才的玄靈果一般,根本就是假的……”
“聚寶堂不敢讓大家查驗玉蟾的真假,說明他們心虛。”人群中,龍千絕的聲音低沉,卻無比清晰。
云溪微微側(cè)目,與他的視線在空中短短地相觸,隨即快速地分離。云溪緊接著他的話道:“沒錯!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倘若聚寶堂一而再地造假,那么以后誰也不敢再來光顧聚寶堂了。聚寶堂也可以趁早改名,直接叫贗品堂,或許更加名至實歸!
“你——”
孟青山陰鷙地瞇起了眼,狠厲之色忽隱忽現(xiàn),很快地,他恢復了從容的神態(tài),低低地冷笑了聲,道:“好,查驗就查驗!不過……”
他頓了頓,唇邊綻放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我聚寶堂可不是尋常的地方,倘若查出它是真zhèng
的玉蟾,而你有意抹黑污蔑我們聚寶堂,那么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不客氣就不客氣,莫非你們還想留我在聚寶堂吃飯?”云溪低低地輕笑了起來,清華的容顏上如玉蘭初綻,勾人心魂。
孟青山的眸色又加深了一層,直勾勾地盯著云溪,心里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他抬了抬手,吩咐道:“來人,取刀劍來,查驗玉蟾!”
云溪細挑眉梢,冷笑依舊,并非她咄咄逼人,實在是孟家的人先觸到了她的逆鱗,使得她不得不反擊,并且要加倍地償還給他們!
須臾,有護衛(wèi)取來了一把不長不短的寶劍,雙手遞送到了孟青山的手中。
“欲驗玉蟾的真假,必須找一名不懂武功,或者玄階較低的人來查驗,否則玉蟾在一個高玄階武者的一劍劈砍之下,難保不會應(yīng)聲而裂!泵锨嗌綖槿酥斏鳎坏貌欢嘁粋心眼。笑話,倘若讓一個玄者至尊一劍劈砍玉蟾,哪怕玉蟾本身所蘊藏的玄氣再充盈,也難抵對方一劍之力,所以他必須事先提防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沒問題!只要不是你們自己人,在場的其他客人當中任意一個人隨你挑選!痹葡蕐ì
語氣頓了頓,話音一轉(zhuǎn)道,“不過呢,從另外一個角度考lǜ
。倘若它真是假的,只不過是一只雕得較為精致的癩蛤蟆,那么無論是誰前去劈砍它,它都勢必碎裂無疑!
“由此推理,我們何不從反面去駁證它?我在現(xiàn)場之中,隨便挑選一個人,只要你覺得沒有問題,那就讓他前去查驗,我們一劍定真?zhèn),如何??br />
孟青山冷哼了聲,心里篤定玉蟾必是真的,那一層縈繞在玉蟾身周圍的玄氣,他絕對不會弄錯!
事實上,尋常人見到此種情形,都會做出和他同樣的判斷。云溪若不是先聽了兒子的敘說,才會啟用神識深入地去探究玉蟾內(nèi)部的狀況,否則也絕想不到這是一只被掏空了玄氣的玉蟾,而那一層少得可憐的薄薄的玄氣層,不過是玉蟾最后的一層保護色和凝聚力。
“好,就依你的意思。”
云溪勾了勾唇,回身朝著座位上的兒子招了招手:“小墨,你過來!”
云小墨迷茫地點了點頭,邁著小步伐走向了會場中央。
“這是我兒子,今年五歲,由他來查驗玉蟾的真假,孟前輩以為如何?”
孟青山瞇起了冷眼,有些不可思議,她所能挑選的人選如此至多,卻偏偏挑選了眼前這個可愛靈動的小男孩,她這是什么意思,是在向他挑釁嗎?
孟管事看到這個小魔王走上前來,眼皮莫名地跳動了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家主,這孩子……”
還未等他說完,云溪及時地打斷了他:“當然了,如果孟前輩連一個五歲的孩子都無法放心的話,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家主,不成啊,他……”孟管事很怕家主一個不小心就上了她的當,雖然他心中也確定玉蟾是真的,但這孩子的玄階比起一般人來可是要強得多,倘若他真的一劍砍碎了玉蟾,那豈不是讓聚寶堂從此真zhèng
地名譽掃地?
孟青山壓根就不知dà
聚寶堂之前發(fā)生的事,自然也不會知dà
云小墨真zhèng
的實力如何,他心底冷哼,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怕是連劍都拿不穩(wěn),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如何查驗玉蟾!
他抬手,阻止了還欲再言的孟管事,道:“好,那就讓他來查驗,一劍定真?zhèn)!不過,我好意提醒一下,玉蟾本身的玄氣可是會反噬的,倘若你兒子一會兒發(fā)生了什么意wài
,你可別把罪責全部賴到我們聚寶堂的頭上。”
他冷笑漣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你兒子發(fā)生了什么意wài
,那么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們。
整個聚寶堂的拍賣會場,所有的目光都無一例外地集中在了云小墨小小的身影,只見他拖著一把長劍,足有他一個人身高的,費力地走向了會場中央的展示臺,那里存放著的正是一只玉體通透的玉蟾。
孟青山虛眼斜睨著他,嘲諷的神色在眼底浮現(xiàn),這樣的一個孩子,想要拿穩(wěn)長劍都很費力了,更別提能將蘊藏玄氣的玉蟾劈砍開!
對方選擇一個孩子來查驗玉蟾的真假,根本就是兒戲!
還想藉此來打壓和詆毀聚寶堂,簡直癡人說夢!
臺下,龍千絕修長的手指慣性地敲打在自己的腿上,注視著云小墨的身影,銀色的面具下,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笑,耐人尋味。
東方云翔始終淺笑著,溫潤如玉的臉龐上增添了幾分紅潤和光彩,使得他整個人生動了起來。對于小墨的本事,他是很有信心的,他很期待小墨的表現(xiàn)。
容少華微瞇著狹長的鳳目,眼底精光泛泛,還在心里打著那三枚玄靈果的主意。
眾人屏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的小小身影,期待著他一劍砍下去,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后果。玉蟾應(yīng)該會完好無損吧?畢竟聚寶堂是百年的老字號了,不可能弄虛作假,方才玄靈果不翼而飛,也只能算是監(jiān)守自盜的個例。只是,如此一來,這孩子豈不是危險了?玄氣的反噬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萬眾矚目下,云小墨拖著長劍,兩眼盯著玉蟾,醞釀了好一會兒,突然揚起小臉道:“娘親,我能不能不用劍,好沉!”
緊張的氣氛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破了,呼氣聲高低起伏。
云溪輕挑了下眉梢,無所謂道:“隨便,只要你喜歡,拿什么劈它都成!”
孟青山冷哼了聲,不予置評,反正在他看來,他們想要拿劍試驗玉蟾的真假,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他正醞釀著稍后怎么處置他們母子二人,絕不能輕饒了他們!
云小墨轉(zhuǎn)首四顧了下,一眼就看中了拍賣臺上綁著紅綢的小鐵錘,小手一指,道:“我就用它吧!”
鐵錘?
眾人皆傻了眼,什么不好選,干嘛偏偏選鐵錘?
這孩子未免太過兒戲了,而同意他如此做的親娘更加兒戲!
眾人皆搖了搖頭,本來就不怎么看好這一場試驗,現(xiàn)在更是不將它放在眼里了。
云小墨將小鐵錘持在了手中,的確是又靈便又順手,他淺淺地笑著,頗為滿yì
。
“那我要砸了哦!”
軟軟的童聲剛剛落下,他眼疾手快,鐵錘自他的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砸在了玉蟾的身上!這速度、這氣勢,但凡是習武之人都能一眼洞穿!
也是這出手的瞬間,孟青山幡然醒悟,絕對不能輕視孩子!可惜,等他悔悟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砰”的一聲脆響之后,是幾聲細碎的“鏘鏘”聲,玉蟾被砸得四分五裂,殘缺不堪!
碎裂的玉體落地的聲音,好似一根根的剛刺刺進了孟青山的心尖,他的心猛然抽搐,緩不過氣來。
玉蟾,他的玉蟾——
“噗!”口中吐出了一口血,孟青山氣急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蟾怎么可能被敲碎?
這女子如此篤定玉蟾是假的,莫非是她搞的鬼?
無視孟青山吃人的眼神,云溪環(huán)顧四周,揚聲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兒子只不過是輕輕地砸了下玉蟾,它就碎了。這足以證明,它根本不是真的玉蟾,而是聚寶堂的人故yì
弄來糊弄大家,想從大家的身上撈足了血汗銀子,用心之險惡,實在讓人心寒!大家說,這樣的聚寶堂,還要光顧它么?”
孟青山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目瞪口呆,他這是輕輕地砸嗎?
“太過份了,居然弄只假的玉蟾來糊弄我們!別以為你們是十大家族,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可不吃這一套!”
“對,以后再也不光顧聚寶堂了!
“聚寶堂弄虛作假,不守誠信,先是監(jiān)守自盜了玄靈果,現(xiàn)在又弄了個假的玉蟾來騙我們,聚寶堂必須給我們一個滿yì
的交待!”
“……”
孟青山撫著胸口,被耳邊不斷傳入的質(zhì)疑聲攪得崩潰,正尋思著該如何平息這場紛亂,耳邊又傳來了云溪的煽風點火的鼓動聲。
“大家一齊砸了聚寶堂,什么孟家,什么十大世家,統(tǒng)統(tǒng)狗屁!大家砸!”
云溪的話音一落,四下里便立即有人響應(yīng)她,掄起桌椅板凳就四處砸。其余的客人們有的躲避明哲保身,有的也加入了砸東西的行列,有的人甚至還趁亂開始搶那些還沒被拍賣的寶物,一時之間,整個聚寶堂亂作了一團。
云溪勾唇冷笑了聲,趁亂拉著兒子離開。
孟青山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哪里肯放過她這個罪魁禍首?
他的雙目赤紅,臉上的神情猙獰可怖,渾身的玄氣在暴怒之下突然爆fā
:“可惡!把命給我留下!”
一道湛青色的劍光像一條青色的巨龍,乘雷駕云,呼風喚雨般直奔向云溪的胸口!這一劍的殺傷范圍,足足籠罩了云溪身前五尺方圓,一劍之威,勢不可擋!
云溪眼神微變,孟青山的玄階遠在她之上,她無法判斷出對方真zhèng
的實力,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玄階一定已在墨玄巔峰,臨近神玄的邊緣。
劍如雷奔,而云溪迎向劍尖的速度,也是勢如閃電!她知dà
,面對這樣的高手,唯有險中求勝。
兩邊即將交接,孟青山的眼中顯現(xiàn)出了殘忍的興奮之色,刻下已經(jīng)到了無法閃避的距離,就算他自己想要變招饒她一命,也是不可能了,更何況這女人還敢不怕死地自己沖過來,那飛奔的速度,好似生怕死得不夠痛快,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送死”!
孟青山在心底冷笑,充滿了得yì
之色,好似下一刻對方就成了自己的劍下亡魂。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交接的最后一瞬,云溪的腳下并未停下半分,速度也絲毫不減,但整個上半身卻仿若違反了自然的正常定律一般猛然一扭,以一個非常詭異的身姿和角度,躲過了對方的致命一擊。
冰冷的長劍帶著湛青色的劍光,從云溪的手臂上凌厲地劃過,帶出一溜的血珠。
雖然云溪閃得極為迅速,但始終還是蹭去了一層皮,能從一個高品階的墨玄高手手下逃過致命的一擊,已經(jīng)算是她賺到了。
在孟青山眼中的神色還未來得及從殺死云溪的殘忍興奮轉(zhuǎn)變?yōu)闃O度驚愕的瞬間,云溪的右手指尖,突然多出了三枚銀針,精準地刺在了他的心臟部位!
一聲悶哼!
孟青山雙目暴突,神色非常異樣,云溪與他錯身而過,一抹殘忍的笑意自她的唇邊劃過。
在外人的眼中,他們不過是錯身過了一招,一個沒有一劍刺中,一個閃身險險地躲避,只是三分之一眨眼的功夫,幾乎沒有人能看到云溪出手的那一瞬,也沒有人知dà
她是如何將三枚銀針插入對方的心臟。
這一招錯身分離后,孟青山整個人都頓在了原處,保持著揮劍的姿態(tài),一動不動,雙目暴突著,目光有些呆滯。
云溪輕抬了下眉梢,唇角是殘忍的冷笑,轉(zhuǎn)身,擦著孟青山的肩而過,她從容地牽起了兒子的手,徐步走向了聚寶堂的門外。
“家主!”
“家主!”
“家主!”
“……”
呼喚孟青山的聲音從試探到緊張到悲痛,斷斷續(xù)續(xù)地從身后傳來,云溪唇角勾勒,牽起了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容。
高手之間對決,勝負往往就是在那一剎那間的交接,倘若對敵人仁慈,那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更何況對方的玄階品級還遠遠地超出了她,她若不是趁著對方輕敵,沒有把握準她真zhèng
的實力,她險招制勝,那么這一刻死在這里的人就是她了!
墨玄巔峰的高手,可不是開玩笑的。
龍千絕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朝他們母子走來,眼底是一掠而過的欣賞,方才那一剎那,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唯獨他一個人知dà
她是如何讓孟青山喪命的,因為他也曾中過她的銀針,只是那一次,她手下留情了。
欣賞之余,他眼底還有些復雜的濃意,有責備、有擔憂,云溪不可能知dà
,方才那一剎那,他心底到底有多掙扎,當她疾速迎向了孟青山的快劍,他想出手,卻已經(jīng)來不及。擔心她,怕她躲不過孟青山的劍,相信她,他曾見識過她的身手,責備她,怪她不該隨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泉涌!
直至她冷然地轉(zhuǎn)身,安然無恙地向他走來,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無聲地嘆息,真是個獨立倔強的女人!
“走吧。”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卻是絢爛到了極點。
“休想走!”孟家的人在后邊大喝一聲,閃閃發(fā)光的長劍,朝著云溪背后刺來。紫色的玄氣縈繞在他身周圍,像蠶繭一般將他牢牢地包裹其中,他的身形向前沖傾,直有破繭重生之勢。
云溪停下了腳步,伸手將小墨推到了龍千絕的身邊,淡淡的語氣道:“小墨,把眼睛閉上!”
不想讓兒子看到她殺人的場面!
云小墨沒有質(zhì)疑,乖乖地閉上了眼睛,薄唇輕抿。
龍千絕伸手將他往懷里一帶,讓他埋入了他的懷中,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波光粼粼。
云溪眸光微斂,計算著長劍和她之間的距離,六寸、四寸、二寸……
紫玄高手眼見著就要得手,憤nù
的臉孔上綻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突然,視野之中,她的身影動了,明明還在眼前的白影,倏地不見了。
背后突然襲來一陣寒意,森冷無比,他的雙瞳逐漸放大,露出了驚駭之色。
“喀!”
一柄短刃插入了他的背脊,正對的恰好就是心臟的位置。
她怎么可能……這么快?
紫玄高手臨死還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緊隨他身后而來的其他紫玄、青玄高手見到這一幕,紛紛駐足,不敢向前,這樣詭異的身法和狠辣的殺人手法,實在是太駭人了,他們自問不是她的對手。
“走吧。”龍千絕彎身抱起了小墨,將他放到了自己的肩頭,就像來時一樣,一大一小,構(gòu)成一幅美好的畫面。
心里莫名地流淌過一抹酸酸的又暖暖的涓流,眼前父子倆的身影是如此的契合,或許他們才是真zhèng
的一家人。而她呢,她不過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幽魂,偶然間落進了云溪這個身體里,占據(jù)了她的身體。
說到底,她才是一個外人。
怔神之后,云溪朝著里邊吹了聲口哨,那口哨漸高漸長,而后又漸低漸弱,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落入了每個人的耳中,聽起來很是詭異。
霎時間,聚寶堂的四下里煙霧彌漫,不知是何人丟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一落地就炸開了花,散發(fā)出濃濃的白煙。
原本就已經(jīng)亂作一團的聚寶堂,此刻更加混亂了。
人們在白色的煙霧之中相互碰撞,尋找著出門的路途,你撞了我,我撞了你,有些甚至不分你我地毆斗到了一處。
聚寶堂的大門口,東方云翔和榮伯兩人也跟著尋路踏出了門檻,若非云溪事先跟他們通了氣,他們此刻怕也要被困在了混亂不堪的聚寶堂中。
遠遠地看著云溪三人溫馨和諧的身影,東方云翔停駐了腳步,靜靜地目送著他們離開,心中仿佛遺失了一大片重yà
的東西,黯然神傷。
榮伯感受到了公子哀傷的氣息,不由地勸慰道:“公子,她不適合你!
“是不是我太奢求了?我是將死之人,不該心存期望的……”東方云溪哀嘆了聲,如水墨山畫的眉宇之間籠罩著憂傷的氣息。
須臾,他舉步跟上了三人,心中明明想要放qì
的,可是一雙腳卻不聽使喚。
榮伯眉頭蹙起,知dà
自己說錯了話,讓公子愈加傷心了。
或許,是他太過膚淺了,只想著那女子已有了私生子,所以配不上公子,卻沒有想過公子的喜怒哀樂會隨著這對母子而轉(zhuǎn)變;蛟S,他該放下成見,幫幫公子!只要公子能開心起來,就是豁出去他這條老命,他也心甘情愿。
容少華啪地一聲打開了折扇,徐步走到落后幾步的冰護法身邊,狹長的眸子微挑著,看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你們尊主的品位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特別了?”
冰護法眸光一沉,冷聲道:“容少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們尊主的事,不必容少掛懷!”說完,她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身影有些倉惶。
容少華無奈地輕笑,美眸流轉(zhuǎn),光華無限。
聚寶堂內(nèi)的濃霧逐漸散去,里面的客人已走了大半,剩余的那些人要么仍扭打在一處,要么受了傷沒法走動,方才突然從四下里冒出來投擲煙霧彈的人都已消失無蹤,包括在拍賣會上鬧事的幾人。
孟賀秋怔在了原地,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他萬萬沒有料到聚寶堂今日會遭遇這么大的劫難,還有他的親生父親,也被人給殺害了。
眼神一陣游離,思索了一番后,他眼底的懼意和悲痛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激動和興奮。
孟家現(xiàn)任的家主死了,他的大哥又因為方才之事,被他的父親攆出了聚寶堂,回家閉門思過,可以說是在孟家盡失了人心。那么孟家下一任家主之位,便非他莫屬,也即是說,聚寶堂今日雖然遭受了重創(chuàng),唯獨他一人卻是最大的受益者,從此之后,再沒有人可以跟他爭奪家主之位。
想到此,他棱形的唇角溢出了一絲邪氣的笑。
“大家都別亂!現(xiàn)在最重yà
的就是先自穩(wěn)陣腳,處理好我們聚寶堂的事,至于殺害父親的仇人,攪亂我聚寶堂好事之人,我孟賀秋一定不會放過她!”
他一番大義凜然的話,此時此刻,立即搏得了孟家長輩們的好感,反倒是聚寶堂的那些護衛(wèi)們一個個冷眼看他,在心底暗咒,他分明就是想趁著大少失了人心之際,落井下石,太卑鄙了!
“二少,現(xiàn)在家主出了事,大少又做出那等有辱孟家的丑事。為今之計,還請二少出來全權(quán)掌管孟家的事宜!”孟賀秋身邊的一名隨從站出來道。
孟賀秋心中暗喜,表面上卻仍是大義凜然地婉拒道:“那怎么行?我年紀尚輕,在孟家沒有威信,何以擔當此大任?再說了,孟家還有那么多的長輩在場,家主怎么輪也輪不到我的身上!
“孟家的家主之位,從來是傳給嫡子的,大少做了有辱孟家門風之事,自然是沒有能力再擔當?shù)摹T噯柮霞壹抑髦唬岫倨湔l?”
主仆倆一唱一和,明眼人一看,就知dà
是一場戲。可是就算是戲,只要演得好,演得恰到好處,演對了時間,那么便是一出絕好的戲碼。
聚寶堂剛剛經(jīng)lì
了一場劫難,現(xiàn)在正是需yà
有人出來挑大梁的時候,幾個孟家的老者相互交流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二少,現(xiàn)在孟家群龍無首,在大家還沒有公開推選出真zhèng
的家主之前,就請二少暫時先擔當家主之位,盡快地處理眼下之事吧!
孟賀秋垂眸,眸光暗沉,掠過一抹冷光。這幫老東西,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了,他們還是不肯輕易松口。不過也罷,暫時就暫時吧,他有自信孟家家主之位,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當他再次抬眸時,眼底是一片虛心收斂的神色,接受了長輩們的提議后,他便開始放手處理聚寶堂的后事。
與聚寶堂相隔兩條街,便是云溪買下的風云客棧。
云溪一行人沒有回將軍府,而是齊聚在了客棧的二樓。
臨窗處,舉目遠眺,可以清晰地看到聚寶堂的一隅。它巍立于沁陽城繁華的大街,頗具氣勢,一眼望過去便能辨識它的特征。
“云娘子,孟家的人會不會找上將軍府,去找將軍府的麻煩?”李祿眺望著遠處的聚寶堂,心底有些擔憂。
云溪手中拿著一把木梳,悉心地替兒子疏離著墨發(fā),好似在侍弄著一件藝術(shù)品,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孟家的人還有很多事需yà
善后的……”她點到即止,不再繼xù
說下去。
母子倆一前一后,梳著頭發(fā),小白窩在桌上打盹。母子倆加上一只小獸,完全沉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里,對于圍觀他們的幾人視若無睹。
“小墨,以后不許再私自出門,讓娘親為你擔心,知dà
了嗎?”
“嗯,小墨知dà
了!
“以后再遇上壞人,也不許再隨便逞能,這天下大得很,能人輩出,你不是每一次都能這么幸運的!
“嗯,小墨知dà
了。”
“以后也不許再去找什么爹爹,你如果真想要爹爹,娘親會幫你找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爹爹!至于那些來路不明的男人,以后見著都要繞路走,聽到了嗎?”
“哦,那娘親什么時候幫我找爹爹?”
“改天吧,最近還得參加你太爺爺?shù)膲鄢剑镉H暫時沒空!”
“……”
聽著母子倆的對話,圍觀的幾人紛紛被雷了一圈,這世上有這樣奇怪的母子嗎?
龍千絕微瞇著狹長的眸子,所有的表情都掩藏在了銀色的面具之下,他的唇線緊抿,線條的尾稍微不可見地向上揚起,難掩雅致風華。
顯然地,當她說道來路不明的男人時,他分明捕捉到了她若有若無的余光瞄向了他的方向。呵,來路不明的男人,原來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女人,居然還想給他的兒子找一個爹,是不是先要問問他這個親爹同不同意?
榮伯細心地觀察著自家公子的神色,當云溪說到要給兒子另找一個爹的時候,他分明感應(yīng)到了公子周身氣息的波動。他心思一動,插嘴道:“小墨,你之前不是說,要我家公子給你當?shù)鶈?你看,這次你被聚寶堂的人困住,他們要求拿一千萬兩黃金贖人。我們家公子二話不說就連夜籌集了一千萬兩黃金去救你,對你可是極好的……”
“榮伯!”東方云翔喝止了他,如墨的眉毛輕顰,不讓他繼xù
說下去。
榮伯收到他的不悅的神色,便立即收了聲。
云小墨點了點頭,道:“嗯,我喜歡翔叔叔,也很想讓他做我的爹爹!
龍千絕不滿地輕咳了聲,重重地咬字道:“小墨,我才是你的親爹。”
云小墨偏頭,為難地朝著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黑葡萄般閃亮的眼珠子左右轉(zhuǎn)著,思襯了許久,軟軟的童音道:“可是,我是先讓翔叔叔做我爹爹的,你來晚了一步,我不能見異思遷的!”
龍千絕啞然,這孩子什么思維,連見異思遷也用上了。
云溪嘴角抖動了下,捏了把兒子的小臉:“小孩子不要亂用成語!”
東方云翔淺淺地一笑,一瞬間,仿若萬千的曼陀羅花爭相綻放。只要有他這句話,便勝卻世間無數(shù)的美好。
這時候,門外有人急急來報。
“大小姐,不好了!將軍府出事了!”
云溪抬了抬眉毛,厲目射向了前來報訊的將軍府侍衛(wèi),冷聲道:“說,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是不是云溪的語氣太過冷冽,將侍衛(wèi)嚇了一跳,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大公子從邊關(guān)回來了,還被人打殘了兩條腿……”
眉毛再次輕抬了下,云溪陷入思索中。
大公子,也就是她的大伯云騰的遺子,她的堂哥,云清了!
據(jù)說他子承父業(yè),繼任了虎威大將軍之位,常年鎮(zhèn)守在南熙國和傲天國的邊境,他的身邊有數(shù)萬的將士保護著,怎么會出事呢?
“就這些?”雖然是她的堂哥,但她印象不深,所以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
她薄涼的口吻和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讓侍衛(wèi)一時之間怔神,不知該說些什么了。大公子一回到將軍府,整個將軍府都亂成了一鍋粥,上上下下都擔憂得不得了,反倒是大小姐卻絲毫不見擔憂之色,反而是如此鎮(zhèn)定淡薄的口吻。
難道大小姐生來就如此無情?他很是不解。
“嗯?”云溪提高了聲調(diào),對于侍衛(wèi)的出神很是不滿,她很訝異,父親怎么會派這么一個不機靈的侍衛(wèi)前來報信,看他的年紀也不會超過十六歲,如此年輕,怕是剛進府不久吧。
侍衛(wèi)凜了凜神,連忙回道:“不止這些!大公子回來后不久,司徒家的人也跟追著來了,他們一進門就喊打喊殺,說是大公子毀了他們司徒家大小姐的閨譽,定要殺了大公子泄恨!老將軍和將軍自然是不肯交人的,所以他們就說要滅了將軍府,看將軍府還能把大公子藏到哪里去……”
“司徒家的人?”云溪挑了挑眉梢,倘若她記憶不錯的話,司徒家應(yīng)當也是十大家族之一,而且在十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實力相當雄厚!
“那現(xiàn)在情勢如何了?”云溪終于停下了繼xù
為兒子梳頭的手,眉心糾起,轉(zhuǎn)首盯著侍衛(wèi)問道。
云清的生死,或許她可以不關(guān)心,但是將軍府的其他老少都待她和小墨不錯,倘若將軍府真有難,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現(xiàn)在、現(xiàn)在情況更糟!孟家的人不知得到了什么風聲,突然也帶了很多人前來支援司徒家,說是讓將軍府交出大小姐和小小少爺,要不然的話,他們就跟司徒家的人一起滅了將軍府!”
云溪的臉色驟然一沉,鳳目凌厲,猶如萬千利刃,寒可透骨。
“孟家?他們居然敢趁火打劫?”
她冷哼了聲,一瞬間,周身的寒氣可以冰凍三尺。
侍衛(wèi)站在她十步遠處,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逸出來的濃濃的寒氣和低壓,不由地心生緊張。他剛剛進將軍府不久,沒什么本事,此刻將軍府被人圍困,所有有本事的人都留守在了府里御敵,而他一個沒本事也幫不上什么忙的侍衛(wèi)就只好被派來送信。
“很好!本來看在他們的家主新喪,想放他們一馬,現(xiàn)在既然他們把我逼到了這份上,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一雙眸子清冷冰寒,整個房間內(nèi)瞬間被她周身釋fàng
出來的寒意所籠罩,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看著她,此刻她仿若是從地獄里走來的修羅,嗜血而冷酷!
將軍府的大門外,圍了近百名高手,他們身上的服飾分成了兩色,藍衣的一派人,是屬于孟家的,而黃衣的一派人,正是屬于司徒家的。
司徒家族,乃是十大家族排行第四的超級世家,他們的家族盤踞在傲天國數(shù)百年,有著無比雄厚的實力。傲天國與南熙國相鄰,傲天國不同于其他四國,傲天國的君王等同虛設(shè),根本沒有實權(quán),國內(nèi)各種勢力林立,互為犄角,其中司徒家就是其中一支較為龐大的勢力。
在邊境,兩國之間常常發(fā)生一些小的紛爭,多少都與這些勢力各自為政有關(guān),其中也包括司徒家族。也正是因此,南熙國的皇帝才派遣云家的人前往傲天國與南熙國的邊境派兵駐守,可誰能想到云清會和司徒家鬧出如此大的矛盾,一發(fā)不可收拾……
“本公子給你們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再不交出云清,本公子就下令滅了你們云家!”
說話之人,一身黃色的錦衣,他的身材高大,體格健碩,雙臂上的肌肉結(jié)實成塊,隔著衣物也能看出些端倪來,是典型的武人之姿。他的相貌還算英俊,眉宇之間卻有著一抹陰冷和狠厲。
他此刻高踞于駿馬之上,居高臨下地瞪視著將軍府門外的眾人,倨傲陰冷的神色,不可一世。
他便是司徒家的二公子,司徒南星!
大將軍云逸帶著親衛(wèi)的幾百士兵守在將軍府的門外,面對著司徒南星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他無畏無懼。
“司徒公子,云清乃我云家的長子,是絕對不可能交給你們的!想要捉人,除非從我云逸的身上踏過去!”
云逸擲地有聲的一番慷慨陳詞,激勵了士兵們,幾百支長矛齊齊往地上一頓,氣勢如虹,沉斂的殺氣,一覽無余!
云逸的親衛(wèi)隊,數(shù)百的士兵全部都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lì
浴血奮戰(zhàn)的,身上自有一股屬于軍人的鐵血氣質(zhì)。這一頓矛的氣勢所釋fàng
出來的肅殺之氣,就連紫玄以上的高手都禁不住齊齊一震。
司徒南星微微一怔之后,隨即回了神,冷瞳收縮著,厲聲喝道:“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跟我們司徒家族作對,簡直不自量力!很好,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公子也無須跟你們繼xù
耗下去。來人,給我殺進去!”
“是,公子!”
片刻間,雙方劍拔弩張,戰(zhàn)役一觸即發(fā)。
云溪將小墨暫時托付給了東方云翔照顧,自己帶著李祿等人前往將軍府,龍千絕不放心,也跟隨而來,同來的還有容少華。
當云溪一行人來到將軍府門外,遠遠地就見到了這樣一幅劍拔弩張的緊張場面。
孟家人的服飾她是認得的,此刻他們只是站立在一旁看戲,真zhèng
和云家為難的是穿黃衣服的一隊人馬,想必他們就是司徒家族的人了。
“那個坐在馬上之人,就是司徒家的二公子,司徒南星。此人的實力一般般,頂多也就是藍玄之境,倒是跟他隨行而來的兩個護衛(wèi)還勉強稱得上是高手,實力應(yīng)該都在墨玄二品!
龍千絕清雅的聲音悠悠地傳入了云溪的耳中,證實了云溪的猜測。
只是,這男人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兩名墨玄二品的高手,在他的口中,卻只能勉強稱得上高手!
那么是不是證明,她在他的眼中,也只能勉強稱得上是高手?因為她的玄階也是同樣的墨玄二品!
想到此,她胸中就悶悶的,想要變強的心更加迫切?傆幸蝗,她一定要超越他,然后狠狠地將他踩在自己的腳下……呃,她干嘛這么在意他的看法呢?
云溪揉了揉眉心,抹去那些胡思亂想,重新將注意力投向了將軍府的門外。
正思索著要不要上前,這時候,一個剛毅的聲音自將軍府門內(nèi)傳來。
“等等!”
云溪循著聲音望了過去,只見一名戎裝的男子背負著另一名只著單衣、衣衫不整的男子,從府門內(nèi)遠遠地走來,身后緊追的還有將軍府的老將軍、老夫人和云夫人。
“清兒,你不能去!老頭子,你還不快攔住他!”老夫人焦急萬分,在云夫人的攙扶下,一邊緊追著前方被戎裝男子背負在背上的男子,一邊撕聲喊叫著阻止。
“清兒,你是我們云家三代中唯一的男丁了,你是萬萬不能出事的。你聽話,跟爺爺回去!”云老將軍也是一臉的焦急之色,十幾年前,他失去了長子云騰。云清是云騰為云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云家唯一一個能夠繼承祖業(yè)的男丁,倘若他再出了事,那么云家算是要斷了香火了。
“爺爺,你們別阻止我,我不能因為我的過失而連累了云家,讓云家遭受滅門之禍!”云清剛毅的臉孔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他緊鎖著眉宇,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兩條幾近殘廢的雙腿,眼底掠過一抹悲痛,聲音也跟著低啞了下去,“反正我的兩條腿已經(jīng)廢了,今生再無作為,不如就讓他們將我?guī)ё,也可免去云家的一場?zāi)禍!
“傻孩子,你說什么傻話?你的雙腿……”想到孫子的雙腿,云蒙喉中哽塞,不由地淚眼盈盈,“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你千萬不能自暴自棄,放qì
希望!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一日,你能好起來的!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想讓孫子振作起來,云蒙緊攥著雙拳,隱忍著心中的悲痛,有一種強烈的自責的念頭籠罩著他,他作為一家之主,卻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孫子,他枉為一家之長!
云清紅著眼眶,盈著男兒的淚水,搖了搖頭,堅定的語氣道:“爺爺,請恕孫兒不孝,原本是打算回來給您老人家賀壽的,卻不想……孫兒去了,您老多多保重!”
“蒙毅,走!”他低頭對著身著戎裝的同伴說了聲,再仰頭時,他整個人的身上釋fàng
出了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那是屬于真zhèng
的軍人所擁有的鐵血氣質(zhì),是浴血疆場、身經(jīng)百戰(zhàn)后,才擁有的冷冽而沉寂的凜然之氣。
天空中,風云變幻。
云霧逐漸散去,露出了熾烈的日頭,日光傾灑在云清的身上,映出了他如刀削般堅毅挺拔的五官,劍眉入鬢,眉宇間異常陽剛的豪放之氣盡顯無余!
他就是云清,昔日名震天下的大將軍云騰的獨子,如今南熙國的少年將軍!
他本該是天之驕子,光耀照人,因為他文武雙全,天資卓絕,剛過弱冠之年,就跟隨著父親南征北戰(zhàn),之后他的父親過世,他就繼任了他父親的爵位,有著無數(shù)人都羨慕的家世。
可是現(xiàn)如今,他失去了一雙腿。
一個人,沒有了雙腿,就等于失去了自理的能力,成為一個廢物,更何況是一個軍人?
如此大的打擊,早已將他的意志擊潰……
他身下的男子深深地擰了下眉頭,凝重而悲痛的神色罩在他的臉龐上,云將軍是他的上司,同時也是他的摯友。作為上司,他必須聽從他的號令,可是作為摯友,他不忍心見他去送死。
停駐的腳步仿若灌了鉛,一步也無法向前挪動。
“將軍?”
云清自然知dà
好友的心思,重重地咬字道:“走!這是我的命令!”
蒙毅狠狠地咬了咬牙,就算真的要死,他也要死在將軍的前面。
他終于邁開了步伐,繼xù
朝著門外走去。他們穿過了列陣的士兵隊伍,來到了云逸的身邊,與對面的司徒南星對峙而立。
這是云溪第一次見到云清這位堂哥,他身上那種專屬于軍人的剛毅氣質(zhì),讓她印象深刻。雖然他的雙腿殘廢,他的目光中含著悲痛和絕望,可是他的意志卻沒有完全被擊潰,至少他的心中還有著一腔熱血,和想要守護他的家人的信念。
這樣的人,無法不讓人敬重,云溪也不例外!
也是在此刻,她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堂哥,她保定了!
這邊司徒南星終于見著云清出來,臉上顯露出了扭曲的猙獰:“云清,你這個無恥之徒!你毀了我姐姐的清白,讓她被赫連家退婚,成了我司徒家最大的恥辱,不將你碎尸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云清在聽到他提起“姐姐”二字時,那雙微紅的眼睛里掠過了一抹柔和的光芒,但很快就被沉痛的深邃所取代。
“我跟敏敏是真心相愛的,我也誠心誠意地上門提親,是你們司徒家不愿意將敏敏下嫁于我,還打殘了我的雙腿,我云清自認不欠你們司徒家!至于敏敏……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如何給她幸福?”
云清悲嘆了聲,揚起臉,將點點即將墜落的熱淚收回了眼眶。想起那個如清蓮出水一般高潔的美麗女子,他的心一陣陣地揪痛,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從此再也配不上她了。
司徒南星面色冷冽,冷哼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上我們司徒家來提親?你不過是南熙國一個小小將軍府的子弟,怎么和十大世家之首的赫連家的大公子相比?赫連公子的一根腳趾頭,都要比你們云家的人尊貴得多!就憑你也想娶我姐姐,你等下輩子吧!”
云溪聽到他如此侮辱人的話,眉心不由地蹙起,低低地冷哼了聲,這人還真是欠揍,居然敢說他們云家的人連人家的一根腳趾頭都不如?他這么一罵,豈不是將她和她兒子也罵在內(nèi)了嗎?
縷縷的寒氣不住地往外冒,她在心底琢磨著,究竟是要將他大卸八塊,還是將他的雙腿也給弄殘了,再挖去他的眼珠子,誰讓他有眼無珠,居然連她跟她的兒子也敢罵進去!
“赫連家的大公子赫連紫風,是個深不可測的家伙,不可小覷!以后你若是見著他,最好避開他,不要跟他有任何的牽扯,此人絕對不簡單!”
云溪訝異,能得到龍千絕的贊賞之人,那么想必是不同凡響的。他越是如此說,她越有興趣想見一見這位傳聞中的十大世家之首的赫連家的大公子。
“赫連紫風不止武功和謀略深不可測,更是天下美男榜上位列第二的榜眼,天下間不知有多少女子擠破了腦袋想要進赫連家,嫁給赫連紫風呢!
容少華搖著折扇,也適時地插了一句,他一臉閑適的表情,仿佛云家所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赫連紫風若不是常年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恐怕你這天下第一美男的稱號早該是他的了!”冰護法冷冷地接了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看他不順眼。
容少華搖著折扇的手稍頓了下,俊美的臉龐露出受挫的表情,哀怨的眼神飄向了一臉冷酷的冰護法:“冰護法,我到底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您老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好歹我容少華日后還要在江湖上混的!”
冰護法瞄了他一眼,嘴里發(fā)出了低低的嗤笑聲,冷硬的唇線難得地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
容少華眼神一呆,不由地看癡了,原來冰美人笑起來,居然是這樣的。
云溪沒太留意二人的對話,她的注意力再次轉(zhuǎn)移到了云清和司徒南星的兩人身上。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云家的人!你要我這條命,我給你就是,但若是你敢動云家其他人的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云清并沒有被他羞辱的話所氣到,而是義憤填膺地駁斥。
司徒南星陰惻惻地大笑了起來,嗜血的眼睛里放著森寒的光芒:“你的命我自然是要取的!只不過單單只要你的命,還不足以泄我的恨!原本我們司徒家可以跟赫連家結(jié)成姻親,十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和排行第一的兩家強強聯(lián)手,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小看我們司徒家?可是就是因為你,攪亂了這件好事,不但讓我們兩家無法聯(lián)姻,還讓赫連家跟我們司徒家斷絕了往來,讓我們司徒家在十大家族面前顏面盡失,成了人家茶余飯后的笑柄。你說,你一條命,能賠得起嗎?”
他的話音還在耳邊環(huán)繞,一個突兀的擊掌聲這時候穿插了進來,緊接著還有一個戲謔的女人聲音傳入人們的耳中。
“笑柄!的確是個大笑柄!”
“自己家的女兒看不好,卻怪到別人的頭上來,你們司徒家為什么不去多生幾個女兒,卻反倒跑來云家撒野?難道滅了云家,你司徒家就能多出一個女兒來,再嫁入赫連家去嗎?”
眾人回頭,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不遠處,一名白衣女子盈步走來,無邊的霞光仿佛都鍍在了她的身上,她白衣勝雪,一身清華,冰肌玉膚,傾城的絕色讓天地萬物在瞬間黯然失色。
所有的人,包括司徒南星、云清和云家的人,都將視線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此時此刻,她的身影仿佛成了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道風景線,萬物生靈為之失了顏色。
隨即,人群中有人高喊出聲:“是云溪!云家的大小姐!”
一聽到“云家大小姐”幾個字,原本還在一旁看戲的孟家人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持劍相向。
“云溪,你殺害了我們孟家的家主,納命來吧!”
“殺了她,為家主報仇!”
“殺了她!”
“……”
一群人蜂擁而上,將云溪團團圍住。
清冷的眸光直視著前方,將圍住她的孟家人視作無物,云溪腳下沒有放慢腳步,也沒有加快步伐,按著原先的步子,一步步地往前走。然而環(huán)繞在她身周圍的陣陣寒意,卻又那般的清晰,森冷透涼,仿佛一觸就能冰凍三尺。
孟家的人當中,有人欲上前攻襲她,云溪驀地止步,冷眸淡淡地掃了過去。她的眼神掠過那人的臉,驚得那人煞然止步,只覺得心頭涼意森森,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女人的身上能有如此可怕的氣勢。
收回視線,云溪繼xù
往前走,阻擋在她跟前的幾個孟家人在她淡淡的目光掃視下,也惶惶地讓開了路。對方明明只是個女人,可為何一旦對上她的目光,他們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迫使他們不敢貿(mào)然上前呢?
云清趴在同伴的背上,訝異地望著自人群中遠遠走來的女子,沉靜的眸光里幽幽地旋轉(zhuǎn)出一些復雜的情愫。
她就是云溪?他的堂妹云溪嗎?
她的容貌的確和他記憶中的吻合,可是那周身不容忽視的耀眼的光芒,卻讓他感覺到陌生。云溪,他的堂妹,不該是這樣……
疑惑之色寫入了他的眼中,稍稍緩解了他心底的悲痛,在他的眼簾中,白衣女子徐步向他走來,每一步都無比的堅定,好似無論前方有怎樣的荊棘或是刀山火海,都無法阻擋她的腳步。
她的眼睛在發(fā)光,她的身體在發(fā)光,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耀眼的光環(huán)籠罩著,她或許是他此生見過最為耀眼的女子!
而她,居然就是他的堂妹……
“清哥哥,好久不見了!”
云溪站定在了離云清不到三步遠處,她淺淺地勾唇一笑,霎時間,云開霧散,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她的身上明明散逸著冷寒的氣息,卻讓云清感覺不到寒意,有的是溫暖,暖暖的溫情。
他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小女孩,親切地喊他“清哥哥”。只是記憶中,她很膽小羞澀,就連說話也從不大聲,更別提是在眾人面前說出如此冷嘲熱諷的話語了。
“你到底是誰?”一句話,自他的口中脫口而出。
云溪微微一愣,旋即又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果然是玲瓏的心思,雖是個鐵血的軍人,卻是云家之中第一個質(zhì)疑她身份之人。
“清哥哥,我是云溪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真是云溪?”云清的眼神有片刻的混沌,須臾,蒙在眸光處的迷霧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是不是云溪又如何呢?此時此刻,云家危在旦夕,她不但不避而遠之,反而挺身而出,這樣的女子,卻是他的堂妹,他覺得無上榮耀。
“溪兒,你快走吧!這事是我惹出來的,自該由我一人獨自承擔!
“本來是不關(guān)我的事的,可是偏偏有人惹到了我,說我們云家的人連人家赫連家公子的一根腳趾頭都不如……”清亮的眸光一轉(zhuǎn),云溪帶著冷意的目光投向了馬上的司徒南星,冷哼了聲,“我也是云家的一份子,他這么說,豈不是也將我罵了進去?我云溪從來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有人都罵到我頭上來了,我豈能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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