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落雷(二)】
“化蛇?”腦海中似乎被豪雨洶涌拍打,雪松一下子蒙了。
“總之先到安全的地方,風勢越來越猛了!”克里歐把高大的銀鼠制住,他的聲音把雪松的意識喚了回來。
“是上白澤敕使把你們弄成這樣的?”麗貝卡也一把鉗制住蔦蘿,一邊把她往路邊帶一邊冷靜詢問。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似乎耗盡了力量,蔦蘿虛弱地倚靠在麗貝卡身上,被血和水浸濕的衣服在麗貝卡身上留下淡紅痕跡。
“先回去再談!”麗貝卡馬上準bèi
發(fā)動空間法術(shù),然后留意到雪松猛然謹肅起來的神情,“怎么——”
劈頭蓋臉地打下來的狂雨突然卷挾著徹骨寒息,魔力的波動猛烈尖銳,這讓她警覺起來:“克里!”
“九巨子已經(jīng)得到訊息,討伐已經(jīng)開始了!再〖三五%中文網(wǎng)
M.w不阻止的話……”克里歐頓了一下就急迫回應(yīng),雪松望向他時,那雙預言之眼已經(jīng)跟銀雨同色。
“這是化蛇的大水自在法,阻止他們,雪松!”登枝的聲音也變得急迫起來。
“克里把他們帶回去然后通知賀先生他們!”麗貝卡搭上雪松的肩膀,“小松我們走!”
藍色的火花爆zhà
般席卷而起,當幽冷的光輝散去時,他們兩人正身處殺意之中——
好冷!雪松抬頭,季重明就站在紅綠燈上,身旁盤在燈架上裂著口叱呼的人面豺身怪物就是化蛇。滂沱大雨傾瀉下來,撞上化蛇的妖氣就化為冰雪卷來!
“周大人?”四周響起討伐眾驚異的聲音,這時麗貝卡已經(jīng)伸手在面前一劃,藍的空間障壁瞬息生成,當即將冰雪全然吞噬,甚至沒讓雪松感到絲毫沖擊力。
“季重明閣下、化蛇閣下,現(xiàn)在我們就在這里,你們可以把想說的話全說出來,我們不攻擊!”麗貝卡環(huán)顧討伐眾,一邊把雪松推到面前一邊大聲說道,“你們可以不信任別人,但你們難道不信任這位大人嗎?”
“……全員停止攻擊!”雪松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起決心下達命令,“前輩,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人,跟我們回去查清楚事實吧!”
四周一下子只剩下風雨的聲音,化蛇頓了一下,猛然從歪斜的紅綠燈上跳下來,在妖眾的驚呼下化為人形落在雪松面前:“我無罪!”
“那兩個俘虜在哪里!”他咆哮著問,“為什么污蔑我們!我們活著,我們也沒有做過陰險勾當!現(xiàn)在我們被指出來,我們能用什么辦法證明清白?死給你們看嗎!”
“化蛇!”仁之巨子尤望月試圖勸阻他。
“你以為犯人是什么亡靈嗎?在場的這么多人里,明明就有一大堆幫兇!”化蛇又對他們咆哮,“你們,全部都是兇手!”
“化蛇,你如此無禮的話,我們就動手了!”旁邊九巨子之一的天狗厲聲喝斥起來。
“別這樣!”雪松大聲勸阻,幾乎馬上被灌了狂風滿嘴的水,“咳咳咳……沒事的……我們不是正義之師嗎?不管真相如何,結(jié)果都不會是殘酷的!”
寒冷逼人的妖氣收斂了些許,化蛇望他一眼,輕嘆一聲:“我一直覺得孩子不可能做什么,但我可能錯了……”
“能做什么是由自身決定的,雪松可以做很多事,而你們也應(yīng)當可以,”登枝的聲音罕有地凜冽,“一定要讓所有人置身于這種難以交流的局面嗎?旁邊的購物廣場,沒問題吧?”
“在把事情說清楚之前我們都不走,可以嗎?”雪松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努力睜眼望向化蛇和季重明。
“很抱歉,”一直沒有說話的季重明終于也跳下來,語氣冷靜地開口,“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自保,聽到你們的話后,我感覺我們是可以認真交流的……請陪我們到室內(nèi)談吧。”
在風浪中早就難以站立,雪松稍微松一口氣:“沒問題——”
突然被季重明握住手時難免驚訝,但雪松馬上就在大家的驚呼中露出微笑:“來,我們把事情弄清楚吧。啊對了,麗貝卡小姐,麻煩你聯(lián)絡(luò)上白澤和九帝閽,我們需yà
公開的討論!
“我猜他們肯定在路上了,不過沒問題!丙愗惪ū攘藗OK的手勢。
“雖然很少接觸,但你確實是個不設(shè)防的人,為什么?”完全確認雪松的善意,季重明問。
“是因為不清楚你的能力吧?”準bèi
通訊的麗貝卡在雪松身后笑笑,“小松,你知dà
季君作為鐵素使能讓你血中的鐵元素化成鋼釘之類的東西傷害你嗎?據(jù)我的調(diào)查,他曾經(jīng)在敵人的腸胃里變出無數(shù)刀片和釘子致其暴斃哦?”
正往前走的雪松僵了一下,然后苦笑:“好可怕!我完全沒……”
他又望向季重明,松爽地笑起來:“但幸好是現(xiàn)在的我,雖然這么厲害,但就算再痛你也已經(jīng)殺不死我了嘛,我是所有人中恢復能力最強的啊!”
這反倒讓季重明一愣,而麗貝卡也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最近一直在跟奧利奧·米爾頓總部長交談,”在提到傳奇的藍色賢者時不由露出更篤定的微笑,雪松繼xù
說道,“那是一位很偉大的男性,就像太陽一樣能給人無窮的力量……他說得對,只有比阻礙自身的敵人更強才能無所畏懼,變強就可以了……我還不能完全展現(xiàn)登枝的力量,但我已經(jīng)強多了,沒問題的!”
季重明不由輕笑了一聲:“從一開始就選擇你真是太好了……”
“是嗎?”雪松又抬頭望他,“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沉穩(wěn)的人,所以我也相信你不會做過激的事,我想我的判斷也沒有錯吧?”
沉穩(wěn)的足音在購物廣場空曠的大廳里回蕩,季重明又重重呼一口氣:“感謝你的信任,周大人!
“上白澤敕使的決定,我本人沒法完全接受。我能做的只能是盡量公正,讓我們聽聽你們的看法吧,前輩!
“經(jīng)lì
過水銀魔女襲擊的大家,肯定知dà
‘雨虎潛戮’吧?兩名俘虜?shù)玫酵鈹持甘镜目赡苄允谴鎧ài
的,我們有被中傷的可能!
想起魔女那在水汽中傳響的魅惑笑聲,雪松皺著眉點頭:“我們會考lǜ
的。”
“光是拼命辯解也沒用,清者自清,”季重明忽然冷冽地掃視眾妖一眼,“我想告sù
你的是其他的事,我知dà
九巨子的匯報從來都只有上白澤知情,這是不對的!”
“……上白澤確實沒有跟我透露任何事,但他不是說都跟賀先生商量的——”
“因為下白澤虞軒的事,這么多年來那對白澤兄妹除了無法避免的會議可沒有跟賀先生有過任何交流啊!鄙頌榫拮又坏漠叿剿坪跻彩侨滩蛔×,平淡地告知現(xiàn)實。
雪松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雖然很殘酷,但我想在當時的情況下賀先生沒有別的選擇……”
“在旁觀者看來沒有誰值得譴責,這在當事者看來卻是另一回事。但我想現(xiàn)在不是評論這個的時候,”季重明似乎下定了決心,“我認為我作為巨子所發(fā)xiàn
的事實已經(jīng)不可以瞞著賀先生和你們。”
“什么事?”
“我也許是逾越了,我對‘寸斷之翎’的調(diào)查并沒有收獲,但卻得到了關(guān)于‘鬼神童子’的情報。周大人應(yīng)該知dà
了吧,鬼神童子是個極富個人魅力的少年奇策士,美麗、奇詭、決絕、迷幻!
“……嗯,他確實是十分迷人的!毖┧牲c頭。
“也正因為他的魅力,他成為了淫祠之神。”
“抱歉稍等,神前面的詞不在我掌握的漢語詞匯之中,”麗貝卡馬上舉起筆并掏出筆記,“哪兩個字?”
“淫雨的淫,祠堂的祠,也被稱為‘黑祠’,意為濫建的、不在祀典的祠廟。就算不是亡者異發(fā)生年,人們也一樣供奉鬼神童子,乞求他殺人或下蠱,這讓我感到不安。”
“黑祠之神就是出于個人動機祭祀的邪神吧?”麗貝卡冷冷微笑起來,“自由隨便想拜就拜,既不理解,也不需yà
精神性與哲理性的思考,以純粹實用主義的心態(tài)利用已死之物,真夠惡劣的!
確實,雖然明白遠野笙是有罪的,但雪松覺得這樣做就褻瀆了那個少年臨死前的決意。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開口:“這就是化蛇前輩說‘幫兇’的意思嗎……祭祀地點在哪里?”
“在哪里都可以,因為貓是四處行走的動物,在夜晚何時何地都能對月祭祀,”季重明眼神一暗,“但據(jù)說最靈驗的地方是……花開院!
雪松不由跟大家一樣發(fā)出低低的驚呼聲。與他的反應(yīng)不同,登枝緩緩地接著問:“季君,他們確實能召喚鬼神童子嗎?”
“這一點很難確定,我估計誰都沒有親眼見過召喚之物,但效驗的話肯定會有,因為這種基于惡意的召喚即使召不到目標,也會喚來其他邪靈的!
“我對這些不太了解……但這么說的話,這種黑祠是真的有用的,即使那不一定是‘亡者異’?”雪松驚怖地問。
“我倒是覺得這更貼合‘亡者異’這稱呼啊,”麗貝卡一邊記著筆記一邊說,“季先生,你還有沒有查到別的東西?”
“黑祠一定有組織者,在近兩年內(nèi),可能是為了傳播更廣、效力更強,不知從何處流傳出了下咒的符紙,符紙上用丹砂畫好了所需紋印咒符,只要填上想殺之人的名字,在晦日午夜埋入土地廟就算完成詛咒儀式了。我曾經(jīng)追查過這事,上白澤也在關(guān)注這事,但我想只有他知情還不夠。至于下咒的代價,我還不清楚!
“晦日是指?”雪松問。
“農(nóng)歷月最后一天稱為晦日,即不見月亮!
“我不懂詛咒方面的法術(shù),但這下咒時刻不是很奇怪嗎?”麗貝卡敏銳地發(fā)問,“鬼神童子是金華貓吧,根據(jù)金華貓的特性,他可算月之精,不在滿月之時召喚而在無月時分動手,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成功啊,這不是祭祀他的,甚至……這可能不是祭祀閻楹九兇的,組織者可能在騙人祭祀別的東西!
“你為什么這么認為?”
“丹砂的作用很可疑啊,雖說可能單純是紅顏料,但往深處想的話,丹砂對我們來說提及的次數(shù)不少吧?”
“硫化汞……”畢方迅速望向雪松。
這么一說確實毫不陌生,雪松不由攥緊拳頭:“水銀!搞不好反而是在祭祀水銀魔女!前輩,那種符紙能收集到嗎?”
“都交到上白澤那里了,因為這種復雜咒術(shù)除了山桐大人跟賀先生就只有他才能破解了!
麗貝卡發(fā)出冷笑:“那你給山桐先生跟賀先生看過了嗎?上白澤總是喜歡自己悶頭研究吧?”
“沒有看過,雖說統(tǒng)御妖王都卻被他堵住耳目,我也很生氣啊。”山桐沉穩(wěn)卻又稚嫩的聲音在大廳回蕩,他小小的身軀很快從地下游魚般鉆出。
“山桐前輩……”幾乎忘掉山桐本身就與城市融為一體,雪松著實吃了一驚。
“抱歉,我們來晚了。”震門帝閽汪震帶著艾莉西亞從門外走進來,他們身后是依然笑容滿面的上白澤敕使。
“御封大人,我們正好說到黑祠的問題,我想事到如今您有必要讓大家看看那些符紙!奔局孛鲝街碧岢,雪松有理由認為他帶著化蛇引起騷動也是為了給敕使施加壓力。
敕使望向他,笑意里帶著一分無奈:“重明,身為‘魂悸之蔭’愛徒且有著嫌疑的你不適合這樣催逼我吧?”
“雖然有點不妥,但我想跟周大人說明,黑祠對象不止鬼神童子,蕩兵之莞和憚懾之璋等也有類似現(xiàn)象,我們也希望組織徹查!”終于是忍不住了,畢方接著發(fā)言,天狗也連連點頭。
“連你們也要攤出這個嗎,一直以來很不安吧,也怪不得你們……”敕使露出苦笑的樣子,“但是我一直隱瞞就是不希望事態(tài)變成這樣,真相對大家來說毫無好處啊。”
“上白澤閣下,我們覺得你的行為可能導致更大危機啊,”麗貝卡作為外人并沒有顧忌敕使的權(quán)力,“你也該說說你的調(diào)查情況了,作為亡者異最高負責人,你的對策早就應(yīng)該受到質(zhì)疑!
“這并不是天懲者能介入的事,何況你還是藍世總部的人,貝斯小姐!彪肥刮⑿ο鄬,那雙眼里卻是寒冷的。
“從進入妖王都的一刻起,我們就不能算外人了吧?這可是無差別的詛咒!
“周大人,我知dà
我是失職了,但是亡者異的秘密越是公開就只能發(fā)展得越可怕,魔物只能封印而不能挖掘啊。”并沒有再理會麗貝卡,敕使直接把壓力拋給了雪松。
(登枝……)不由暗暗撫摸青花沉想的紋路尋求支持,雪松頓了一下,還是抬頭直視敕使:“上白澤,請把符紙交給山桐前輩。”
“我必須作最后的警告,周大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接下來請你把你知dà
的一切都說清楚。”
敕使啞然失笑,目光里充滿好奇的、冷漠的探詢:“您是認真的?”
被那目光刺得有點發(fā)麻,雪松別開目光,但望向艾莉后又不由定定神:“……是的!
他曾經(jīng)被艾莉斥責過,而他自己也發(fā)誓不能再顯露軟弱了,如今正是證明決心的時候。
敕使又輕笑了一聲,勾起嘴角:“終究還是跟花開院事件一樣觸碰到了這個,真是奇妙的回環(huán)啊,這也是我們的血之宿命吧!
風雷中這本應(yīng)代表權(quán)力與安寧的男子,凌厲神情在昏暗光影里顯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詭譎。
“你們應(yīng)該從推測中發(fā)xiàn
恐怖之處了吧,即使這樣也一定想深入下去嗎?”
是啊,雪松也在恐懼著——黑祠的存zài
可能會說明,所謂亡者異會是經(jīng)由院自己飼養(yǎng)的魔物。
而萬一這與料想有“異”的亡者并非閻楹九兇的話,那“它”的真身……
不能亂說啊,當時長安驚世一戰(zhàn)中最可怕的亡者可是……
在暴烈的雷聲中,敕使猛然張開擁bà
黑暗的懷抱:“那好吧,那就打開禁忌之門吧……”
——
預告:黑祠的存zài
是為了祭奠誰又為了利用誰,隱藏在黑暗中的迷局漸漸顯露輪廓,千纏百繞的宿命之絲指向誰的末路,被鄰人的惡意所召喚喂飼,呼風喚雨的惡魔咆哮著降下刑罰!
“原來如此……這才是處心積慮啊。”
“沒有用的,別人填寫的姓名都是無效的,符紙上都隱秘地寫著同一個名字。”
“這是何等的惡毒!那在犧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后,兇徒最終要殺的是誰?”
“是我!
“但在這場蠱中,牽涉進來的所有人都會被殺死!
“因為這就是這樣一場處心積慮的蠱毒啊!
沉于雨霧的妖邪之都黑云翻涌、殺風四起,虎穴之羊該如何抉擇?
“無盡的龍王之雨啊,如果可以的話,請把這一切罪孽沖刷殆盡吧!”
下篇:龍王之雨·懲戒落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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