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刺激了？”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一向法會后滔滔不絕的萬師兄，很難表現(xiàn)出這種沉默與自省。
他沒立即回答我，只是示意我陪他向山坡上走去。大理的冬天，山坡上依然有花有草，灌木雜叢，綠葉婆娑。
繞過小溪，來到一個高處，向遠處望去，有一個小鎮(zhèn)，在那邊的山洼，煙火蒸騰。這是春節(jié)，行人已經(jīng)歸家，這是團聚，各有家長里短。
“你不到這坡上來，不知道那小鎮(zhèn)，另外還有個世界，與我們所住的茅篷清冷，各是一個人間。”
此時，萬師兄如同一個詩人，感傷中帶點超然。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小胡，他是聰明的。他離開，是因為決心沒下，沒有死心的人，念佛不老實。不老實的人，得不了道。”
這個思維跳躍有點大，也許，今天這位老參的兩堂課，讓他的情緒發(fā)生了巨大轉(zhuǎn)變。
沒有反對派就沒有政治，沒有交鋒就沒有談?wù)摗Ｎ以噲D平衡一下正反方，說到：“其實，小胡就是想擁有一段愛情，沒你說的那么深思熟慮吧。”
誰知道，他并不接招，提前妥協(xié)了。“也許吧，也許是我想多了。”
如果這樣談?wù)撓氯ィ麄�話題就像白開水，一點都不刺激了。他不爭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了。
過了好久，他才蹦出一句話：“本質(zhì)上，我跟小胡是一樣的，三心二意地追求所謂真理，不實修是不行的。這個師父是實修幾十年的老參，他所說的東西雖然平實，但我們無一人做得到。所以，聽了，又怎么樣呢？”
“這只是一個側(cè)面，與追求理論上的自洽，或許不沖突吧？”我安慰到。
“就像我們沒上坡，怎么知道有個小鎮(zhèn)呢？莊師兄，我們以前討論的所謂真理的話題，都是想象與猜測。邏輯與數(shù)學(xué)的力量，人的智力，遠沒有達到概括真相的程度啊。你想想，我們在山坡下，怎么可以想象與推測，遠處那小鎮(zhèn)的風(fēng)光呢？”
那是，我也只能沉默。
“要知道那風(fēng)光，只有親身上來才行啊。這就是實修。實修的基礎(chǔ)，這位老和尚說得很明白了，就是生死心切，抱死一個話頭。我們的念頭太多，我們舍不得的東西太多，我們，至少我跟小胡，是做不到，拋棄一切可能性，只在這山上走路的。”
“不一定吧？觀音菩薩不是指出聞思修的路徑，聞與思，同樣重要，至少是有益的吧？”
“那是有目的的真聞?wù)嫠迹皇俏覀冞@樣，拿個邏輯或者數(shù)學(xué)的工具，憑空推斷。況且，人家菩薩是什么人？歷世修行之人，慧根卓越。我們呢？有情眾生，怎么點得透呢？你沒想過，六祖當(dāng)年是怎么出家的嗎？”
這一問，把我愣住了。最早對慧根有理解的，就是六祖的故事。當(dāng)年他是一個賣柴糊口的文盲，只是偶爾聽到外地商人念金剛經(jīng)，那是最新出的書，莫說文盲，就是讀書人，當(dāng)時也極少有人聽過。但那商人只念到“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當(dāng)時就愣在那里了，發(fā)明了出家的念頭。
這不是宿世慧根是什么？按六祖的說法，他當(dāng)時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句話。佛門說，這是前世積累的修行，在今世被喚醒。總之，這是對大慧根之人解釋，最生動的實例。
近代日本一位高僧，也有這種表現(xiàn)。他是日本人留在中國的孤兒，戰(zhàn)亂時期與父母失散，當(dāng)?shù)匾幻吕咸震B(yǎng)了他，這位老太只知道叫羊角氏。
這孩子四五歲，一名五臺山的和尚路過這里，到家里來喝水。看到孩子睡在地上，甚是可愛。就逗他：“你家有床，你怎么睡在地上呢？”
“睡在地上，不會掉下來。”這是這位從未出過門沒讀過書的孩子的回答。而他所謂的教育，只是一個貧苦鄉(xiāng)下老太的言傳身教。
“不簡單，有慧根”這位五臺山和尚高度評價這孩子，向老太太提出，由他把孩子帶回廟子。老太太年紀大了，無法養(yǎng)育這孩子了，就很高興地同意了。
這孩子在五臺山跟和尚學(xué)法，果然聰慧異常，進步神速。到了中日停戰(zhàn)，作為日本遺孤，他回到日本時，就已經(jīng)成了名震一時的高僧了。一個老太太，一個游方老和尚，能給他多少教育呢？他這種成就，從何而來？最合理的解釋，是他的宿世慧根。
當(dāng)然，后來，他在中日建交后，又回到中國，尋找?guī)煾福瑤煾覆辉诹恕ふ茵B(yǎng)母，養(yǎng)母去世了。他隆重祭奠了老太太，修墓立碑，叩頭念經(jīng)，以報答救命養(yǎng)育之恩。
我們是平常人，不能跟這種宿世慧根之人相比，所以，要悟道，就是腳踏實地，一步步走。
“我們以前研究佛經(jīng)，聽它說，該怎么走，走到哪里去，哪里有彩云哪里有陽光哪里有極樂哪里有清涼，我們以為通過研究與模擬，可以重現(xiàn)。誰知道，我們是在刻舟求劍、緣木求魚，人家是見過風(fēng)光的人在說話，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說的什么喲。”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能力看懂？”
“字面意思當(dāng)然看得懂，沒辦法想象，沒辦法參照與對應(yīng)。你仔細想一下，所有經(jīng)典與語錄，是不是，都是成就了的圣人寫的說的？是不是都是那些，已經(jīng)上了山坡，看見了小鎮(zhèn)的人寫的？他們說，那里有條公路，那里有個高樓，那里有幾輛汽車，甚至，還說出了汽車的顏色與速度，公路的長寬與車道。但是，對于沒有進入工業(yè)文明的人來說，這些形容，有意義嗎？”
這個比喻太絕了。根沒有進入工業(yè)文明的講蒸汽機，如同講到一個怪物，無法想象，至少無法得到正確的認識。
假設(shè)你根一個從未讀過書的農(nóng)業(yè)社會的山民，講解火車的原理與結(jié)構(gòu)，他根本無法理解。那么，你就跟他畫張圖，甚至給他放個電影，讓他看到比較直觀的火車行駛的場景，他也無法理解。最多，他會發(fā)出感嘆：“這家伙，爬著跑都這么快，要是站起來，怎么得了？”
“我們平常人，自以為聰明，拿我們有限的見識，去猜度那超然的世界，最終的判斷，一定是可笑的。小胡看出了自己的不足，承認了自己機緣不夠，他退出了。至少是暫時退出，是對的。當(dāng)你不準(zhǔn)備爬山時，就不要試圖理解山外的世界。”
我大概明白這個意思，說到：“小胡選擇了下山，而不是上山，因為他的路很多，他很年輕，想回頭也有機會。”
“對啊，你看這些學(xué)佛的。我們來的人些人，我這幾天觀察，得出了一些結(jié)論。我把我們這群人，分為四個部分。”
這倒有意思，屬于社會調(diào)查范疇。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了解了身邊的人，就大約了解了自己。小胡不用，他通過了解小戴的眼睛，就看清了自己。
“第一種人，是有點錢有點閑的，給自己的生活找到意義。我打聽到，在我們這個隊伍里，比如電力的通訊的大企業(yè)的中層，他們沒有多少事業(yè)追求，但他們有錢有閑，為了給自己生命賦予某種意義，到佛門來碰運氣，趕熱鬧，你說，有沒有？”
我承認，這種人占比還較多，從穿著打扮及態(tài)度行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追求佛門的東西，與追求藝術(shù)的態(tài)度差不多，就是個業(yè)余愛好。按興趣出發(fā)，沒有興趣，就換方向。
“第二種人，是有病的有災(zāi)的，給自己的人生找條出路。這種人是最迷信的。他們要得多，他們自認為擁有少。他們總愿意相信有某個神秘力量幫他們走出難關(guān)。他們認為自己無路可走，學(xué)佛有臨死抱佛腳的求拯救心態(tài)，這種人雖然最迷信，但是最虔誠。”
當(dāng)然虔誠了，因為自以為無路可走嘛。把一切不幸歸結(jié)為命運，要改變命運，只能求助于神。這種人，以年紀大的為主體。
“第三種人，是來碰運氣的。他們什么都信，其實什么都不信。這種人有神就拜，有法就聽。今天搞搞禪，明天問問道，后天，說不定還研究起星座，總之，機會主義，是他們的特征。”
這種人最多了。嚴格來說，宗教信仰是死信，絕對地迷信。什么都信，就等于什么都沒信。這種碰運氣的最大害處在于，找不到因果關(guān)系。比如明天中了彩票，如果昨天拜了菩薩，他就會以為是菩薩顯靈。假如昨天拜了祖先，他會認為是祖先保佑。
這就像是那跳舞的鴿子，以為跳舞是得到食物的原因。其實，那只不過是個巧合，投食是人為安排的，與它跳舞不跳舞，沒關(guān)系。
把一個個體的特殊事件普遍化，并且冠之以宗教信仰的名義，是違背基本邏輯原則的。
我想起小時候，我們班有個同學(xué)，本來英語就學(xué)得晚，初中的英語老師水平不高，他自己也不努力學(xué)。到了考試，英語中有85分是客觀性試題，就是選擇題，只有15分是作文。
英語是我們?nèi)嗳说亩贪澹枷聛恚瑓s最輕松，大概只需要半個小時就交卷了。問他怎么做到的，他的方法最簡單。他說他第一次英語考試，選擇題靠抓鬮來決定選項。結(jié)果呢，還得了四十幾分。這個命中率，已經(jīng)比他認真答題高多了。所以，他堅持，憑運氣。
他還神秘地對我說：“只要你是有運氣的人，就堅決地相信它。不然，運氣就不靈了。我一直這樣堅持，所以英語考試，我答得最快，管它多少分。也許，我這種堅持，會感動上帝，最后中考時，會特別好，甚至?xí)^五十分，也說不定。”
當(dāng)然，后來的結(jié)果是，他沒考上高中，英語究竟過沒過五十分，就沒機會問他了。
“第四種人，就是我和小胡這種，自以為學(xué)了不少知識，理解力與判斷力都高于常人。不是說這種能力對學(xué)佛悟道有什么幫助，就是學(xué)佛這方面，對于提高自己在世俗學(xué)問中的能力與范圍，也有幫助。這種類似于洋為中用，或者雜交水稻，算是對自己的一種鍛煉與提高。我們本著這種借鑒偷師的目的而來，結(jié)果越學(xué)越麻煩，對自己的能力都有點不太自信了。”
他對自己所謂“追求真理”的態(tài)度，作了批判。追求真理是人人都想的。但人類發(fā)展到今天，進步的主要動力，總有思想與推理的基因，我們就盲目地崇拜思維的能力與作用，認為只要思維能力強了，就可以理解，至少是猜度一切。
用老馬的哲學(xué)來分析，所謂的理解與判斷，所謂的智力與知識，都屬于認識。而認識，不僅來源于實踐，還需要在實踐中檢驗。從我思故我在，到勞動決定人的本質(zhì)，這是個偉大的哲學(xué)飛躍，他們的錯誤，或許在于夸大了認識的作用，忽視了實踐的決定性意義吧。
“那我呢？萬師兄，我想聽你的老實話。”我有個感覺，在朋友中，能夠批評我且讓我接受的，恐怕不太多了。
“你是四者都有，莊師兄，我沒能力給你貼個標(biāo)簽，因為太了解你，所以認為，你是復(fù)雜的，立體的，四維的，所以不太好談。”
我正想細問，他就接著說話了。“也許每個人都不可以貼標(biāo)簽，每個人都是復(fù)雜的立體的，但為了認識與討論方便，我們簡化了而已。”
“萬師兄，不要玄之又玄了，你說說我的復(fù)雜性。”
“好吧，我分析得不一定對，但可以討論。我說你是四者都有，你自己想一想。第一種，有錢有閑找意義，你已經(jīng)算是人群中最有錢有閑的人了，你社會上的意義沒找到，到佛門來找人生的意義，有點像吧？”
這還真有點像，我不得不點頭。
“第二種人，有病有災(zāi)找出路。你也有這個因素。你的病是心病，家庭帶給你的失落感，自己人生的虛無感，這是心病，但是小胡治不了的那種，因為不是心理疾病，你這是思想病。你找出路，為什么到佛門呢？因為你夫人在念佛，你想找出其中的真理或者錯誤，總之，有真理，就告訴她真理，有錯誤，就阻止繼續(xù)。因為如果你對她沒有用的話，你就無法心安理得地回到家庭，對不對？”
這個萬師兄，僅憑我們平時在一起的閑談，就可以猜測出我家庭的基本面貌，因為他的閱歷比我更多。我們之間倒不是很愛談家事，但他可以憑經(jīng)驗推斷出來，可見他的經(jīng)驗與聰明。
“第三種人就是機會主義者了，有用就學(xué)，無用拉倒。這個你得承認，你至今聽了這么久的法，并且自己也打了這么長時間的坐，你就是沒有皈依，你在想什么？在猶豫什么？在遲疑什么？你原來是學(xué)道家易經(jīng)算命的，今天來學(xué)佛家。你也企圖通過學(xué)歷史來看透人生。你這樣樣都學(xué)，樣樣都半信半疑的狀態(tài)，跟這種人表面上，最像的了。當(dāng)然，你不太相信怪力亂神，好在還有點理智。但你想抓好處，這點沒錯吧？”
這是最嚴厲的批評了，我像一個偷師學(xué)藝的人，既不想承擔(dān)徒弟的義務(wù)，又想要師父的真?zhèn)鳎@就是機會主義。
“第四種人是顯然的，要不然，你跟我與小胡，不會成為朋友。我們本質(zhì)上，是一類人。就是對自己的判斷推理能力比較自信，說白了，就是有點驕傲，總覺得自己能夠超越古人，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收成。”
“這樣不好嗎？”我反問到。
“這種要得太多的后果，是就業(yè)余。我們學(xué)佛是報著業(yè)余的心態(tài)與精力，還想得到專業(yè)的成果，是不可能的。”
這個詞太好了。我自己知道，不要用自己的業(yè)余愛好，去挑戰(zhàn)人家吃飯的能力。
今天給我們**的老參，是典型的專業(yè)。一生幾十年從事一項工作，并且拜了名師，刻苦練習(xí)，才得到今天這些體會。而我們，三天打魚兩三曬網(wǎng)，還想求得大道，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除非，我們有宿世慧根。
“我承認，你所說的因素，我全都有。我知道貪多嚼不爛，貌似四面出擊，實則一盤散沙。但是，我還是想找到一個明白的師父，認真地學(xué)一盤。”
萬師兄看了看我，想了想，再看了看那遠處的小鎮(zhèn)。光線漸暗，隱約輪廓在晚霞中，有一種特殊的美，當(dāng)然小鎮(zhèn)上的居民，或許沒功夫欣賞這種美，他們或許在吃晚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心境。
“你如何判斷誰是明師呢？比如這個老參？你敢肯定，他沒悟道嗎？比如某個學(xué)術(shù)上的大牛，講經(jīng)說法名聞海內(nèi)，你能說他有道嗎？判斷的依據(jù)何在？依靠神通嗎？佛門禁忌是不允許隨便示現(xiàn)神通的。依靠評價嗎？世間欺世盜名的例子，你在北京應(yīng)該看得很多了。”
對啊，這才是個大問題，根本沒有一張試卷，能夠考出佛門圣人的分數(shù)。要么不及格，要么滿分。得道之人，就是圓滿。
金庸的武俠小說雖然是編的，但有些合理的部分，最能夠打動人心。天下名聞的君子劍，或許就是個小人。而最不起眼的掃地僧，才是天下第一的大師。
“所以，我們還是要回到最初的教義。但是，光讀經(jīng)典，也超出了我們的能力范圍。經(jīng)典是過來人寫的，那些已經(jīng)登上山坡的人，他描寫了小鎮(zhèn)的風(fēng)光。但我們沒登上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什么叫根塵迥脫，什么叫靈光獨曜？沒看見的人，怎么體會呢？無體會的人，怎么運用呢？無運用的事，怎么檢驗?zāi)兀繜o檢驗的人，怎么判斷呢？”
幾個怎么，相當(dāng)雄辯了，但我要的不是這個，我只想要個路徑。
“或許，還有一句話，可以幫我們。佛祖臨終前，要我們以戒為師。但是，守戒，何其之難！它就是要拋棄世間一切的東西，完全在山路上辛勤地走一條獨路，你有這個決心嗎？反正我沒有。你現(xiàn)在也沒有，因為你連皈依都在猶豫，你都不愿意受戒，你在紅塵中的念想，還沒熄滅，所以，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你不能，我也不能。”
這是實話啊，簡直把我的弱點全部說出來了。不是真朋友，不會這樣說。不是真聰明人，說得不會這么全。萬師兄，是我學(xué)佛以來，對我?guī)椭艽蟮娜恕２粌H僅是在學(xué)佛這一件事情上，他的出現(xiàn)，讓我看到，比我更聰明的人，是如何的優(yōu)秀與銳利，是如何的直率與真誠。
敢于面對自己面對朋友的坦蕩，是最有自信的人。
萬師兄當(dāng)然應(yīng)該擁有這份自信，他在世俗社會的成功，不是靠運氣的，他全憑的實力。這種能力，可以幫助一個人絕對的自信。而我今天所取得的世俗成績，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運氣。
比如當(dāng)年在武漢，如果沒有那一連串的巧合，就不會遇到錢哥，更不會遇到董先生。后來在北京，如果沒有遇到干媽，就不會有后來的財務(wù)自由。我的命運鏈條中，只要有一個運氣沒出現(xiàn)，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而萬師兄就不同了，他的成績，不借助運氣，他走了一條聰明加努力的路子，所有得到的，都是他應(yīng)得的，他才是應(yīng)該自信的人，這種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人，都是高人。
而我，只是與那幾個有錢有閑的人一樣，運氣好一些罷了。被運氣所支配的命運，讓人們疑惑。人們?yōu)榱私獬@種恐懼與期待壓力，所以都喜歡算命。
算命，是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是沒有辦法理解世界與自己，找一個宿命論的解釋。我靠眾人這種心理，賺了我的第一桶金。這種賺錢的能力，也是命運巧合中，董先生送我的。
董先生為什么要教我呢？我沒那能力解釋，只能勉強自慰到：這只是命運。
因身為漂萍，只能隨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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